导言

“若你还留着我的照片，那我便仍在你心里。”

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在那边，树的旁边，以大海为背景。”她看着眼前的景色，在脑海（和照相机的取景器）里构图，然后用脚在泥土上画了一个X，为拿着照相机的朋友标记了确切的站位。“等我准备好，就会摆搂着树的姿势，在我微笑时，你就拍，但别把其他人拍进来。”她指挥道。而她的朋友也尽了最大努力记下了她的要求。从酒店的阳台上看着这一切，我亦像从前那样，再次被人们对使用拍照来精准记录特殊时刻的期望所震撼。我也很关注这位女士的朋友，因为她被期望可以拍出完美的照片，日后用以证明那个非常令人愉快的假期。

我想知道这张照片会是什么样子：是会被当作一个和朋友共度假期的回忆而珍藏在家中的某个地方，还是会因为“不太完美”（正如她所想象到的那样）而被立刻删除呢？她会喜欢照片中自己的样子吗？或许会发现这反而让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这张照片会让她想起生命中其他时间、地点、人物的相关记忆，并联想到相关的经历吗？还是只在日后的绝望中象征着那仅存的幸福时光呢？她是否能完全意识到所选的停顿时刻的潜在意义？她是否明白印刷出来的照片所拥有的现实意义在她心里远比在相纸上更重要呢？她是否能暂缓脚步并认识到她对这张照片的解释只是众多版本中的一个？她是否意识到自己正在被观察，而在这种观察下又会有怎样的不同呢？

正是这些隐藏在普通照片中的生活的部分，才为其边界内的意义增光添彩。而这些“秘密”是拍照者或后来的观看者所意识不到的。许多年前，我开始注意到人们关于自己收藏的照片的对话可以产生事实性和情感上的信息，而那恰巧是我无法通过直接询问得到的。我还发现，当人们看到我挂在画廊上的照片时，也会出现同样的情况。有时我甚至还会听到人们站在照片前争论它们的意义，并对摄影师拍摄这张照片的初衷或展览这张照片的原因提出相反的假设。

通常，我会让人们就照片展开自由讨论。作为一名艺术家，我痴迷于听他们对一张我很熟悉的照片发表所见所感，不过显然他们的见解与我的非常不同（特别是如果他们还没意识到这张照片是我创作的）。于是，我开始意识到，永远不会有一种方法可以清楚地预测人们可能从我的照片中“得到”什么，或者当他们与照片互动时，可能会唤起怎样的情绪。作为治疗师，我对所有这些“意外”嵌入照片视觉细节的无声交流很感兴趣。

最初我将照片视为一种艺术品，这种想法也给我带来了很多经历，在这些经历中，照片被作为一种非语言的交流方式，而不管它们可能包含的任何潜在艺术价值——而这本书则介绍了这一转变的结果，因为它试图给读者提供一个“更清楚”的视角，让他们了解在提供心理治疗或咨询的人手中，不同种类的普通照片可以成为强有力的工具。当治疗师开始探索每张照片对感知、拍摄、摆姿势、保存甚至只是记住它的人所具有的内在意义时，照片的艺术成分很快就变得无关紧要了。

简史

当我决定开始使用来访者的照片和家庭相册中的照片作为刺激因素时，我发现，对我提出的关于照片的问题，他们的回答唤醒了自己与潜意识和深深埋藏的记忆、想法和情感的联系，而这是我通过口头询问无法触及的。使用自然嵌入来访者回应、创作、摆姿势或收集的照片中的象征性交流，我注意到他们开始以一种自己没有意识到却又完全熟悉的方式在情感和信息之间建立联系：谈论那些已经成为他们日常生活一部分的普通照片和相册中的照片。由于这些认识，我开始开发一个更正式的相互关联的技术框架，该框架是基于这种自发的非正式的“照片探索”过程，而这个过程经常发生在人们随意讨论他们的个人照片（特别是那些有他们出现的照片）时。

我第一次尝试这些技术是在为几名听力受损的原住民儿童（原住民指在加拿大的美洲印第安人）做咨询的时候，其结果非常令人兴奋。后来我被要求为这项工作写一篇文章（Weiser，1975），并且要为这个过程想一个题目。于是我选择了“照片治疗”（PhotoTherapy）这个名字，并试图通过使用两个大写字母来强调这两个部分的平衡。我原以为出版了这本书后，我很快就会出名，我认为自己创造了一个新的领域。

大约六个月后，我收到了参加在美国伊利诺伊州举行的第一届国际照片治疗研讨会的邀请。虽然成名的想法很快就消失了，但我在这次会议上解释了我的工作，也认识了其他数十位心理治疗师，他们展示了自己的那些“照片—心理咨询”相组合的类似版本。接着，一份季刊开始出版、一个国际协会成立、1983年由克劳斯（Krauss）和弗莱尔（Fryrear）编辑的《心理健康中的照片治疗》（PhotoTherapy in Mental Health）一书出版，为我们中的许多人提供了写我们一直在做的事情的机会。

十年后，有关照片治疗的专业活动、媒体关注、学术出版物和学校网络皆有所增加。我们中的一些专家也开始为那些对照片治疗技术感兴趣的人开展培训。1982年，作为该领域的资源、培训和网络基地，加拿大温哥华的照片治疗中心开始对外开放。该中心内设有一个开放式图书馆，馆藏数百篇文章、书籍和大量“现场”个案录像带，供学生及从业人员使用。

读者群体

为了相关的治疗实践或更广泛的应用，许多不同领域的人参加了公开或专业的照片治疗会议。这些人不仅包括从事心理治疗或相关咨询活动的心理健康从业人员（心理学家、婚姻和家庭治疗师、精神科医生、艺术治疗师、社会工作者等），而且还包括那些具有相关背景的人，如特殊教育教师、将英语作为第二语言的教师、夏令营人员、神职人员等。当然也有很多将视觉素养、跨文化研究和非语言交流的概念应用于社会学习或课堂情境的理论家们，对视觉信息编码、表达和放置在语境中的方式感兴趣的人类学家和社会学家，以及许多参与摄影艺术的人和参与该领域教学或批判理论的人，都对此十分感兴趣。最后，也有很多公众表达了好奇心，这些人本身可能并没有心理问题，但他们想通过照片更多地探索自己的生活，以此作为增强自我认识和个人成长的一种方式。

尽管这本书主要是为上述第一类读者所写，但它也激发了上述列出的所有其他读者的兴趣。它可能对表达性艺术治疗师特别有用，因为他们的理论基础是基于这样的概念：象征性的艺术表达赋予了情感一种形式，否则这些情感可能无法转化为意识层面或语言层面的内容。这是一本将严肃的治疗过程展现出来的书，也是一项最好由那些受过适当训练的人完成的活动。但我确信，任何对视觉交流或自我探索及对启发他人分享个人照片中潜藏的秘密感兴趣的人，都会发现这本书有趣的地方和助人的特点，哪怕他们只是为自己，而不是为了应用到专业的工作中。

在这本书中提出的照片治疗是一组技术，这些技术可以提升已经有能力的心理治疗师在进行助人工作时的专业技能。这本书并不是为了教大家如何进行心理治疗，而是为了教那些已经训练有素的治疗师如何及为什么使用其他治疗工具，来辅助他们更好地完成助人工作。读者可以根据治疗模式的类型和来访者遇到的困难、人群定位或他们所喜欢的环境来调整使用照片治疗的方式。而对尚未接受过心理治疗技能培训的读者来说，这些内容也非常有用。但需要注意的是，如果你想尝试对他人而非只对自己使用照片治疗技术的话，那就必须接受该治疗方法的专业培训。

关于照片治疗，大家经常问的一个问题就是，是否必须成为一名熟练的摄影师才能真正做好照片治疗工作？答案是否定的。摄影艺术的专业训练与其说是一种优势，不如说是一种妨碍。因为对图像构成、色调质量、区域系统、解构公式等的审美关注，往往会阻碍人们将注意力集中于将照片作为沟通和情感刺激来进行自发性治疗的反应。

在我的临床治疗实践中，我将摄影视为动词，也视为名词，它既是变革的积极推动者也是反思的对象，既是非常直接的情感交流也是艺术。因此，就算那些模糊、起皱、构图糟糕的普通个人照片，也与出于艺术原因而创造的照片一样有用。所以，那些业余爱好者，甚至从未拍摄过照片的心理治疗师，也很有可能与接受过摄影艺术培训的心理治疗师一样，出色地将照片治疗融入自己的治疗实践。

除了作为一名心理治疗师，我恰巧也是一位艺术家，一位“成熟的”摄影艺术家，我的作品常在画廊展出和出售，所以，我经常会反思自己的摄影作品，以便更深入地了解自己的内心过程。但是，我想非常清楚地说明，我认为我最主要的“艺术”（即驱动我的创作热情并赋予我内在情感的发泄口）更多地植根于创造和实施成功的心理治疗上。做心理治疗，并且做好心理治疗，便是我的艺术。我的专长是助人，当仅靠文字还不够时，“照片”^[1]就是我与潜意识交流的主要语言之一。它本身就是一门艺术，读者不必成为任何其他学科的官方“艺术家”也可以很好地使用照片治疗技术。

理论依据

在过去的十年里，很多心理健康专业人士都在寻求进一步的照片治疗技术培训。但随着这一兴趣的增长，很明显，单独一个人（抑或和其他同事一起）无法对每一个对照片治疗技术感兴趣的人开展培训。特别是当学习如何在自己的专业实践中应用照片治疗技术时，就必须先亲自体验它们，才能理解它们的有效性。

1983年出版的有关照片治疗的书，虽然包含了非常出色的概念介绍，但它只是详细地介绍了各类治疗师在其特定实践或设置中运用照片治疗所能做的事，而关于如何真正开始进行照片治疗，实际上并没有为读者提供实际的建议。这就是我写这本书的原因：提供一个实用的指南，给读者提供新鲜的想法（支持他们的理由）和活动，让读者和他们的来访者一起进行尝试，因为我坚信，最好的学习就是从个人经验中内化而来的。本书提供了一个结构化的框架，结合了理论基础、丰富的插图技术说明，以及大量的实用建议和“如何立即开始”的练习，从而让读者在体验后，再与来访者一起使用。

在此当然也应该补充一个简短的说明，讲一下这本书不是什么。一些理论家—作者［特别是阿克雷特（Akeret，1973）和莱西（Lesy，1976，1980）］把他们的整个实践都建立在这样一个假设之上，即他们已经知道人们的照片是什么了，并且他们可以指导读者像解读一本书一样解读一张照片。同样，许多后现代主义艺术理论家和批评家认为，根据预先设定的解读规则，是可以对照片的视觉“文本”进行解码和心理分析的（Burgin，1982；Roskill，1989；Roskill and Carrier，1983）。

的确，我明白，至少以这种方式可以探索一部分照片的内在含义，但前提是你得有预先的指南（包括对权力、文化、性别、种族等方面的具体认识），这将使你能够根据这些既定的规则来理解和说明。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你解读的“真相”仍然只是和制定这些指南的人的现实情况相关，但与拥有其他价值体系的人则完全毫无关联。

所以，这本书不会教读者如何解读别人的照片的含义，相反，它将展示助人工作者与来访者相互协作、一起步入的图像之旅，是如何帮助人们揭示他们以前无意识的联想和感觉的。

当你读完这本书后，你将了解照片治疗技术“是什么”“为什么”和“怎么做”，并希望在此过程中也能有一些启发性的个人发现。如果你是一名想要开始使用这些技术的心理咨询师或治疗师，我希望你也能了解这一点，与为了更好地了解来访者的生活而“在来访者的立场上工作一天”相比，你可以静静地站在他们的照相机的镜头后面，看看他们看到（如何看到）了什么；根据他们对一个人“应该”需要什么样的肖像的指示为他们摆姿势；与他们一起思考摄影图像所激发的意义、感受、记忆和思想；和他们一起探索他们的相册，聆听他们解释他们以特定的方式拍摄某些照片的理由（以及那些照片中可能缺少的东西，如果有的话）。你也可以通过和他们一起看他们的家庭相册，和他们一起探索他们的非语言行为的细微差别，从而偶然地发现对他们的家庭和价值观有意义的见解，看看这些见解是如何在不知不觉或摆姿势时被捕捉到的。最后，如果你问他们对你拍摄的照片的反应，你可能会重新发现每个人的思想是多么的不同和特别。

在本书中，我使用一个框架展示一个人对着照相机时可能会采取的一些位置姿势的相关技术。例如，作为主题，可以让别人给你拍照（这个人安排或选择抓拍的时机）；作为一名拍摄者，可以拍摄照片（其他人、风景、物体或其他任何能吸引你眼球的东西）；作为一名摄影指导，要摆姿势为自己拍照，但需要做出所有涉及的选择（包括控制按下快门的时刻）；作为个人收藏的有特殊意义的照片（比如那些在相册、桌子上或在家里的墙上发现的照片）的“策展人”；最后，作为一名反思的观众再看看你的照片，别人给你的照片或在杂志、画廊、贺卡等中“发现”的照片。

内容概述

本书中最重要的几章从大致相同的角度介绍了几种照片治疗技术：当你浏览任意照片时会引发的状况（投射技术）；你对创作照片有全部的控制权（自画像技术）；他人为你拍摄的照片，无论摆拍还是你自愿，都是由他人来决定拍摄的时间和内容等（用他人拍摄的来访者照片工作）；你拍摄或收集的对自己有特殊意义的照片（用来访者拍摄或收集的照片工作）；为了记录你的生活的家庭相册和自传式照片集（用家庭相册和自传式照片集工作）。每种技术都包括大量的案例，说明不同来访者的经历和体验，每章之后都有相关的练习或活动。

第一章为照片治疗技术提供了理论背景和关键点，第二章不仅对每种技术进行了简要介绍，也解释了它们是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相互关联和相互依赖的系统，而不是某些特定的固定线性进程中离散且独立的步骤。在这本书中，我并没有试着提供照片治疗的完整发展历史，也没有任何全面的文献综述。不过，当我觉得它们很重要时，偶尔也会提到相关的资料来源。撰写一部用大量篇幅记录他人发现的巨著并不是我的目标。阅读一本关于治疗的书是一回事，而真正开始和一名活生生的来访者尝试这些技术则完全是另一回事，所以这本书绝对是面向后一种的不二之选！

同样，虽然我之前强调了这本书对艺术治疗师的附加价值，但在这本关于照片治疗的书中，没有足够的空间深入讨论书中给出的练习或案例中涉及的纯艺术治疗的元素。如果读者希望进一步了解来访者表达的这些部分，有很多已经发表的艺术治疗的文献可以参考，部分文献列在了本书最后的推荐阅读中。

在前两章的基本介绍之后，本书的其余部分主要包含了实用的信息、插图和对每种技术的建议。

第三章“投射技术”是利用自由联想的过程，将视觉刺激与有意识和无意识的意义联系起来。一个人看任何普通照片时，所见的内容皆不止于眼前的某一点。在一般层面，向来是眼见为实。无论隐喻还是字面意义，我们会看到我们相信的，我们也会相信我们看到的，这两者基本上不可分割。通常，所见与理解是同义词。所以，这一章为所有余下的照片治疗活动奠定了基础，因为与照片的投射性互动也会发生在所有其他照片治疗技术中。在本章中，读者将会看到各种通过摄影图像吸引来访者及根据过程中提出的问题组织治疗的方法，此外还列举了一些用以说明人们的反应及如何将这些反应整合到整体治疗进展中的案例。本章以较长的篇幅做结尾，讲述了一个人在几个月内与一张照片的相遇。而有关这幅插图的故事是书中最长的轶事，并附有评论，解释了我提出这些特定问题的原因。

第四章讲的是第二个主要的技术——自画像技术。因其自我导向的问题，所以拥有治疗的首要地位（如自尊、自信、自我接纳和其他自我感知反应）。自画像技术专注于将来访者视为独特的个体，与周围的家庭或社会环境分离。在这里，自我被描述为直接被自己感知，以希望获得更好的客观自我意识，而在接下来的两章中，自我将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被他人感知和感知他人。

本章详细介绍了来访者可以自发或根据治疗师的要求制作各种自画像，我对创作自画像的过程及创作后的积极讨论中可以做些什么提出了建议（如果需要，可以使用各种艺术材料、文字、拼贴画或三维作品进行详细阐述）。

其中一个关键部分展示了可以针对任何形式的自画像进行各种提问。我选择了一个我最喜欢的练习并给出了详细的介绍，它的提问形式展示了我将如何向持有这些照片的来访者提出问题。本章最后的案例中使用的文本实际上完全遵循了相同的提问模式，以便读者可以观察到如何在实际体验中“现场”处理自画像，以及根据来访者的需求和咨询师的不同目标诠释和激活一个练习。

第五章是关于他人拍摄的来访者照片。一些同道将其他人为来访者拍摄的照片作为自画像工作及与自我形象和自我感知直接相关的一部分。但是，我更喜欢将“他人拍摄的来访者照片”和“自画像”分开讲授，因为在拍摄过程未能完全在来访者独立控制的情况下，会产生不同的权力问题。（我也对第六章将要讨论的技术，即来访者拍摄或收集的照片，做出了类似的区分。）

本章并没有教读者查看来访者的照片，并就他们的面部、姿势、身体或其他同时拥有的拍摄细节的意义发表外部视角的观点。相反，我向读者展示了如何将来访者的照片作为起点，来更多地了解他们的生活和感受，同时发现更多关于他们如何看待自己及与他人的非语言交流的信息。本章关注来访者出现在照片里的视觉内容，以及所有与人物图像一起出现在照片中的其他信息，也有关于拍摄者的相关讨论。拍摄者即是对照片的存在负责的人，无论他（她）要求来访者摆姿势，还是自发地用镜头捕捉来访者。

因为这一章和下一章与摄影中的自我陈述密切相关，我就没有在这一章写更多冗长的文字记录或案例研究。相反，本章使用了几个较为简短的案例说明其他人拍摄的来访者照片可以提供的各种治疗效果。

第六章是关于来访者拍摄或收集的照片。如上所述，我也是单独讲授这种技术的，因为尽管所有的照片在某种程度上都是隐喻性的自画像，是来访者对焦点和注意力的个人选择，但他们却很少意识到这一点。因此，他们对照片的选择会表明对他们而言哪些类型的图像是值得注意和保存的。有时，是拍照瞬间周边的事件赋予了图像最强烈的情感意义，而不是画框内实际存在的视觉内容。这一点也适用于来访者收集的其他人拍摄的照片，通常只是因为他们喜欢这些照片。这类照片通常是通过选择性的积累而不是“拍摄”获得的，所以来访者可能直到后来遇到它们时才会意识到这是一种自我反思的视觉表达。

本章讨论了来访者拍摄或收集的照片的用途，包括那些已经用于治疗领域的照片和来访者根据治疗师分配的任务创作的照片。同时，它还提出了这些视觉作品在日后用于聚焦部分或优先目标、价值观澄清和多元照片活动的方法。本章的最后并非以来访者的案例作为总结，而是一个人的个人反思，他用自己的照片（附上一张隐形的照片）直接参与了一个深入的练习，并且还分享了在完成练习的各个步骤时的感受。

第七章介绍了家庭相册和自传式照片集里的照片。前三章已经独立地探讨了“自我”的概念，本章则通过考虑家庭中的“自我”将照片治疗的整个图景补充完整——将家庭单位视为一个“自我”，一个不同于仅由出生、归属、选择或任何类型的“家庭”被认同形成的个体之和，以及就其成员之一的我的来访者而言，这意味着什么。无论孤立的自我还是语境中的自我，一种外化和客观化的自我认同实际上就是它自己的故事和自己的建构。读者可以通过比较由家庭相册保管者创建的家庭故事与出现在相册中的人（或被排除在外的人）所定义的版本，来了解在家庭工作中两者兼而有之的好处。

本章将从家庭系统理论的框架入手，讨论如何将该概念应用于与来访者一起回顾的现有家庭照片（或已遗失的照片），并根据特定的练习重新格式化它们。相册保管者（家庭故事的叙述者）的角色也被探索和记录在几个案例中，用以说明几种基于系统的定位。此外，本章还讨论了如何在需要发现个人支持网络的情况下使用它们，并将这些信息用于帮助那些临终的人、受虐待的幸存者和其他特殊群体进行生活回顾与总结。

本章讨论了来访者通过回顾自己的家庭相册来了解秘密和发现系统性的潜在情感。我认为，本章的案例由一个恰好也受过系统理论培训的人来完成的完整相册评论可能是有益的——在这种情况下，通常就是我自己！因此，读者会发现本章的案例是我对自己的家庭相册的回顾性反思，这些相册根据系统理论概念被分为多个部分，如寻找模式、代际传递、三角关系、性别角色与期待、角色个性化及其他关键结构要素。

在本书的最后，第八章简要讨论了照片治疗的其他方面，这些方面对所有读者都十分重要，它将本书全面综合在一起，形成了对所有人都有用的应用研究。

最后，读者将会看到本书的参考文献和推荐阅读，它们一同为读者提供了一个全面的附加文献列表，它们都展示了这些技术在实际应用中范围的广泛性和多样性。

诚如我的目标，这本书是关于照片治疗内容的实用和功能性的提炼，它将会指导读者在阅读完并亲身体验推荐的“入门”练习后立即开始使用这些技术。

有关本书列出的参考文献、任何其他信息或反馈，欢迎读者给我发电子邮件：JWeiser＠phototherapy-centre.com。

注释

[1]照是拍照、摄影，动词；片是相片、图片，名词，简称照片。——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