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自命不凡的年轻监督签下短寿的合同
第二天，星野海准时起来。
东京夏天的清晨一如既往的闷热，但外面已经熙攘起来，总有人为了生计早起。
星野海洗漱了一番，穿上了昨天的轻装。
他没那个钱置办得体的西服，因此只能从简。
早餐是从711便利店买的打折三明治，前往地铁站的方式则是步行。
在被当做沙丁鱼罐头挤了三十分钟后，星野海从地铁出来，来到了武藏野公司所在的区域。
十字路口人潮涌动。
穿着短袖衬衫、抱着乐器出门的女子高中生从身边路过，似乎要去参加夏天的社团活动，少女们摇摆的水手裙下是健康的大腿，让人心情愉悦。
这就是JK，这就是日本……
而后他一转头，就看到跪在世嘉街机厅前痛哭流涕，要求身为“诈骗犯”的街机厅退还自己柏青哥赌输的钱。
这也是日本……
星野海嘴角抽了抽，收敛好心情跟着人群过马路。
武藏野工作室位于练马区动画公司的建筑群落边缘，经过几分钟的脚程就能抵达。
抬头看了眼高耸的玻璃大楼，星野海有些惊讶。
“挺气派的啊，难道经济条件比我预想中的要好？”
于是踏步入内，然后——
“抱歉，您找错地方了。”
“私密马赛……”
星野海尴尬鞠躬，加快脚步走出来。
原本的武藏野工作室确实是在这里，但如今已经付不起租金而转移了出去。
那么工作室现在在哪呢？
星野海目光一转，看到了大厦旁边不起眼的三层建筑。
建筑很是老旧，大概是上世纪经济繁荣时期落成的，向阳一侧久无修缮已经爬满了藤蔓，背阴的墙壁上则满是裂隙。
看向立牌，赫然写着“武藏野动画工作室”几个字。
“原来在这啊！”
星野海忍不住吐槽，却被人给听到了。
“啊，星野老师！”
苍崎晴奈很巧地出现在了星野海身后，似乎是刚上班的样子。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束腰短裙，上半身套了一层深蓝色的西装，两端的袖口折起露出白皙的手臂，一副职场美人的气氛。
胸部还是一如既往地显眼。
“苍崎桑，啊不，该称呼您为社长？”
“您又来了……”
苍崎凑到星野海面前，双手合十露出恳请的模样。
“拜托了，还请不要在公司谈我画本子的事情。”
星野海略作思考，点了点头。
他是来当监督的，想长久发展自然懂得分量。
“真的？那我们现在就去签合同吧！”
苍崎晴奈轻舒口气，带着星野海进了建筑内部。
“整个工作室有三层，第一层是工作室的前台、原画师组和上色组的地方。”
“第二层是摄影、3D特效、后期合成以及监督、制作进行等人办公的地方。”
“第三层是接待室、会议室和社长室，公司每部作品的画稿也保存在这里。”
苍崎晴奈领着星野海边走边介绍道。
虽然武藏野目前已经衰落，但可以看出底子还是很好的，一切都井然有序。
只是从走廊向各个部门望去，员工们的兴致都不怎么高。
“连续几次作品失利的打击还是挺大的。”
苍崎晴奈拉拢着秀发，有些不好意思。
“现在员工有四十几人，只是全盛时期的三分之一，勉强能满足需求。”
“员工们几乎没人穿西装呢。”
“是，倒不如说动画业的人穿西装做事情本身就很不方便，尤其是原画组的人。”
苍崎晴奈说道。
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和上一世相似，电脑手绘已经大范围普及。
但负责原画的业内人士还是倾向于手绘作画，然后再扫描到电脑上做后续工作。
这一方面是手绘传统导致的，另一方面是业内认为觉得手绘就够用，电脑绘画反而会失去作画的精髓与灵魂。
这就导致每天和铅笔橡皮作伴的原画师们，很难穿着体面的服装工作。
将目光转回来，星野海对苍崎晴奈问。
“既然如此，为什么苍崎桑穿着西装呢？”
“因为我是社长啊！”
苍崎晴奈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脯：“社长当然要威严得体，做社员们的榜样啊！”
“私下里偷画本子的榜样？”
“唔！不要说啦——”
两人一阵拌嘴，苍崎晴奈把星野海领到了三楼的接待室。
两人坐下，公司里的秘书将合同带了过来。
“合同一共有两份，第一份是关于企划书的版权，我们这边拥有创作权，所有权仍在星野老师您手里，获得收益就按合同里的比例来，您看如何？”
星野海听着，接过合同扫了一眼。
公公正正，没有问题。
倒不如说对星野海有些太过优惠，比起一般的合同分成更高。
代价就是星野海一分版权费不要，只拿最后的收益分成。
这也是必要之举，不然武藏野更没钱做动画了。
“至于另一份，就是聘用监督的合同。”
第二份合同来到星野海的手上，扫过一看仍然没什么问题。
每个月税后25万円，聘用期是企划书中预定的五个月制作周期，直到年末结束。
这是星野海和苍崎晴奈商量好的结果，工资不必太高，尽量把钱用在刀刃上，毕竟如果这五个月做不出成绩也就没有未来可言了。
“工资会不会太低了点，不然再加一些也可以……”
合同签完，苍崎晴奈良心有些过意不去。
日本动画监督的年税后工资普遍在600万円以上，大部分都在800万円一档。
而星野海的年薪才300万，比起许多一线原画师都不如。
传出去肯定要被说是压榨剥削！
“这样就好。”
星野海对此倒不在意，工资够维生就够，对他来说做动画打出名堂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这也是在照顾苍崎公司内推行的降薪计划，作为新任监督的自己要价太高会引起底层员工的不满。
“公司这边的合同我就收下了。”
说话的是管理合同的秘书，她将公司一方的合同收好后就离开了接待室，连基本的招呼都没打。
苍崎有些尴尬。
“抱歉，这孩子平时不是这样的，估计是对监督这事有不满，而且我平时在公司的威望也不太高。”
星野海早有预料。
名不见经传的他空降监督位置，当然会引起不满，如今需要做的是尽快解决以防影响到之后的工作。
他问向自己的新老板。
“苍崎桑，请问公司内有谁威望比较高吗，如果我和他打好关系应该更方便做事。”
“嘛，确实有一位很受尊敬的作画监督，但她这个人有些怪癖。”
“是性格的原因吗？”
“与其说是性格，不如说是……个性？”
苍崎晴奈皱着眉头，她自己也不确定说的对不对，只能顺着感觉描述。
“那位作画监督，似乎是位中二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