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普法战争

咚咚咚，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击声。

“进来。”欧仁沉声说道。

门被轻轻推开，一位身着黑衣的男性走了进来。

他的领子和袖子上绣着金色的花纹，胸口点缀着领花，这是18世纪男仆常见的装扮。

“殿下，我们该走了。”男仆微微躬身，低垂着头道。

“是父亲让你来通知我的吗？我们不是才刚刚歇息，怎么又马上出发了。”

欧仁明知故问，心里清楚此行一去，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

“是的，陛下有他的打算，现在已经等不及了，我们要马上出发。”

男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且没有告知欧仁事由，但或许是被拿破仑三世的情绪给传染，语气稍显急迫。

“马车已经备好了，请殿下尽快下楼。”

说完，男仆退出房间，将门掩上，留下欧仁一人在房内思索。

按照借来下历史的发展，法国方面，由于在普法边境正面战场上法军的接连战败，原本法军将领们决定将“莱茵军团”撤向沙隆地区，与两翼的麦克马洪元帅率领的第一军和康罗贝尔元帅率领的第六军会合，以拉长普鲁士军队的战线，达到诱敌深入的目的。

但由于巴赞元帅在军事指挥上的失误，错误地判断普军在对战线两翼进攻时，法军战败的惨烈程度，没有派兵增援，导致两翼法军不断后撤，丧失了对“莱茵军团”侧翼保护的可能。

同时，由于没有及时舍弃辎重和大炮，缺乏高效的行军，原本将迅速向沙隆地区集结“莱茵军团”，被迫继续在梅斯地区徘徊。

而普鲁士方面通过迅速地纵深法国境内，阻止了部署在边境各地的法国军队的集结。

并利用“莱茵军团”的迟钝，在“莱茵军团”附近设防，成功地对位于中间的“莱茵军团”形成包围，将其围困在梅斯地区，并断绝了后续已经撤向沙隆地区的麦克马洪等将领派兵增援的可能。

之后，也就是大家所熟知的那样，普鲁士一边牵制“莱茵军团”，一边集中兵力进攻从沙隆转移到色当的法军。

色当一役法军战败，拿破仑三世走投无路被迫投降。第二天消息随即传到巴黎，愤怒的巴黎群众将拿破仑王朝罢黜。

这期间，从8月16号到9月4日，也就才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时间紧迫，对于一位十四岁的无实权无势力的孩子来说，依靠皇太子这个身份，如何改变历史的发展呢。

在这段历史当中，“莱茵军团”的指挥官巴赞元帅是一位关键人物。

或许，可以尝试改变一下巴赞元帅对父皇的看法。欧仁思索着。

简单洗漱后，欧仁换上为其量身定做的军装，离开房间。房间外早有仆人等候，引导欧仁下楼前往马车停泊的地方。

一路上，欧仁都在思索等一下如何找机会和巴赞元帅展开对话，哪怕在巴赞元帅看来这只是小孩子直言不讳。

欧仁清楚地知道巴赞元帅对拿破仑三世的怨恨。

曾经巴赞在晋升元帅后，被拿破仑三世委以重任，作为法国在墨西哥的代理人。

随着法国在墨西哥的失利，为了防止损害波拿巴家族的名誉，拿破仑三世将法国在墨西哥的失利推卸给巴赞元帅，使其背负骂名。

这也间接导致了在色当战役中，巴赞拒绝离开梅斯，援救皇帝。

即使欧仁通过对话，无法做到让巴赞元帅放下心中对拿破仑三世的怨恨，但这样也可以稍微改变巴赞元帅对拿破仑这一姓氏的看法，为自己之后的行动提供便利。

“殿下，恐怕您要加快脚步了。”男仆恭谨地说道，打断了欧仁的思绪。

“怎么了。”欧仁不解地问道，“龙骑兵们不是历经长途跋涉，昨晚才马不停蹄地赶到格拉沃洛特，还未得到充分的休息，怎么一大早便催促着上路？”

一想到这里，欧仁便联想到自己的未来，心中顿时很不是滋味。

男仆看出了欧仁的不满，打算向欧仁透露点什么，试探性地开口说道。

“殿下，陛下一大早便醒来，从房屋里走出来后就直径地爬上马车，陷在坐垫里面，好像……。”

说到这里，男仆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这几天的军旅生活，累死我了，都没有怎么好好的休息，便催促着我走。”在男仆面前，欧仁尽可能地模仿一位十四岁小孩的语气。

“从四点到现在，陛下醒来后便一直坐在里面，前去侍奉的仆人告诉我们，陛下瘫坐在马车里，满是疲惫、哀伤和焦虑。”男仆叹道。

“所以殿下您恐怕要快点了，我怕引起陛下的不悦。”

“嗯，我知道了。”欧仁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脸上写满了不悦。

在心里，欧仁知道，自己的父亲年事已高，久病缠身。

发动这场战争，有四重因素的作用在支撑着他：

在国内高昂的民族主义情绪；

欧也妮皇后及其他权臣对战争的渴望；

拿破仑三世急需建功立业的欲望所提供的勇气；

抓住普鲁士未完成统一的机会主义心理；

然而，情绪和勇气已经被不断的战败浇灭，从现实来看未完成统一的普鲁士并非是轻易拿捏的软柿子，只剩下巴黎那草台班子怀着幻想不断在摇摆着拿破仑三世。

走出客栈，欧仁沿着乡间小道，两旁尽是营帐。

沿路锅炉中发出沸腾的噗噗声，充斥着士兵嘈杂的交谈声。

“哎，这战争何时是个头呀。”交谈声中时而传来抱怨的声音。

“这有意义吗？皇帝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军心已散，皇帝不得人心呀，欧仁在内心感叹道。

联想几天前，当军官们大喊皇帝万岁时，士兵中响应者寥寥数人。

而当缺乏面包和白兰地时，士兵们口中大喊：“打倒皇族！奥利维耶（时任法国总理）见鬼去吧，皇帝也见鬼去吧！”

要知道19世纪的法国皇帝可不是我们传统认知中的皇帝，一人之上，拥有绝对的权威，任何人都不敢枉议圣上。

大部分士兵对皇帝都没有什么概念，只有那些军官和老近卫军才有着类似现代军人的荣誉感。

在仆人的引导下，欧仁穿过营帐，出现在眼前的便是一片开阔的草地，近卫军龙骑兵们装备着胸甲，骑着高大的骏马，已经列队集结完毕，整装待发，在此等候多时。

龙骑兵军团中间拱卫着一辆马车，正是皇帝拿破仑三世的御驾。

而此时，巴赞元帅正好带着自己的参谋军官来到驾前，准备为皇帝和王太子的车仗送行。

(弗朗索瓦·阿希尔·巴赞，该画描绘的是在他墨西哥担任远征军司令官时的形象，墨西哥一举成名后巴赞被晋升为元帅)

“巴赞元帅。”欧仁随即迎了上去，拦住了即将穿过龙骑兵军团，到达皇帝的座驾前的巴赞元帅。

“噢~，是欧仁殿下呀！”巴赞元帅热情地对欧仁打着招呼。“我的小欧仁，初次体验战场的感觉不错吧，听说你一到战场，就特别的兴奋。”

“是呀。”欧仁有些强颜欢笑，知道巴赞所说的其实是来自巴黎方面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