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楼台小榭听风雨
长安城外不远有处庄子,庄里有处不大的别院。
宅院太大树大招风不说,稍有疏忽便显得空旷乏味。
庭院虽小,却可极尽奢华使人流连忘返。
很难想象这未及春覆的庭院,是如何做到翠色袭人已是春夏的景象,显然这家主人是下过一番功夫的。
杂剧,经过汉代流行的百戏演变而来。
之所以杂,是因为种类繁多,歌舞、音乐、调笑、杂技俱有囊括。
通常为三段,然三段内容各不相同,互不连贯。
当然,对于此间主人宾客来说,只要表演者展现出美便可以了。
无需挖空心思去想那诸多桥段,也无需什么杂耍逗乐;毕竟,如我这般的翩翩美少年,谁不喜欢?
此间房内,就有几个比我等差上许多的翩翩美少年,正自演绎着各自的角色。
忽而瘫倒于地面露哀泣,咿呀唱出那爱而不得的怨曲。
或是望眼欲穿,伸手长探相寻,却是空无一物,面露不舍与依恋,感叹世间造化弄人。
更有那豪放不羁,将那衣衫敞的开怀,对酒当歌。
席间主人笑的含蓄优雅,时不时举杯邀请着宾客饮酒,挨着主人身侧坐着的人却有些思虑重重。
“何须忧虑至此。”主人笑的面不改色:“既是后辈懂事了,多邀来几次,我们大可摊开来说个清楚。”
看着满堂宾客面色红润,双目随着少年们的演绎含羞欲滴,主人愈加笃定:“到时拉拢来,人越多我们瞒的越紧实,后辈们也就更相信咱们,少了疑心不是吗?”
此间主人说完笑着举杯,看向旁边的客人:“妹妹,来,咱们姐妹再饮一杯。”
旁边的妹妹欣然景从,只是就连饮下酒水之时,那眼也舍不得离开片刻。
房内一时间,宾主尽欢。
“六儿,先让伙计收集长安那些个媚香楼的消息。”
李恪一脸严肃,正坐在少卿专属的屋内,翻阅着近几日伙计汇隆的所见所闻:“另外赌坊也打听一番,虽说穷坊里食肆还未遍布,可人流颇杂应是听到些。”
“您是怀疑......他们拿公主皇子们的名头敛财?”小六儿聪慧,闻听便知其意。
“黄赌毒嘛,最能勾起人的欲望,来钱容易,也最脏。”李恪放下卷抄,靠着椅子:“总不能是顶着妹妹们的名头扶危济困吧?”
虽说不明白那个毒是什么,这么些年了主上胡言乱语多了,小六儿也没往心里去,听完点点头,见李恪没了其他事,这就出宫传讯。
“你说要不要去......”李恪回神抬头一看:“哎,这孩子怎么走啦?真的是......”
说完牢骚也没当回事,自顾想着。
这事说不得得从妹妹们那寻些线索,最好能让她们帮着演上一出戏。
这样李恪便可乔装一番跟去看看,这些人平日到底都在干些什么,再通过在场之人印证下心里的猜想。
最后两相对比查证,把那些地方给挖出来。
李崇义正坐在桌前百无聊赖乱画着,忽然闻听外面有脚步声。
立刻身子坐直,将那杂乱的桌面收的干净,顺便拿起旁边的案牍装着仔细观瞧。
自从蜀王来了的这些日子,可是把他憋闷的够呛,蜀王但在他是不敢私下走的。
“行了吧你,少在这装模作样的,你先把嘴上墨汁儿擦干净。”李恪走过来递给他个帕子,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示意。
“嘿嘿,三哥啊,我这定是看的太过仔细,这才一时不查染上了。”李崇义边嘴硬边擦着。
摇摇头,李恪伸手把那案牍转正些,刚才倒了。
李崇义一看瞒不过,低头垂头丧气一时无语。
李恪凑到近前手搭着李崇义,手刚搭上,李崇义心里先是怕了。
李恪面露好奇之色:“这长安的媚香楼我还不曾去过,可有哪些个趣闻妙事,说来听听。”
“三哥您问错人了,我也从不去那风花雪月的场所。”语气诚恳,面色正派。
“啧,你是想好好说,还是?”李恪搭在肩上的手,咔咔作响。
李崇义一脸苦色:“您真想知道啊?”
“废话,快说。”
眼看李恪不耐烦,再加上分享这媚香楼的趣事又过瘾,李崇义跑去备好饮子,侃侃而谈。
蜀王府密侦司,李恪根据密谍司给起的名字。
如今听着像是那么回事,但眼下这司嘛,连个办公地点都没有,寒碜的很。
三人一组,门前迎客识客熟,记闻听菜敲边鼓,来回传菜者掌耳心记,等客离了先汇总。
小六儿刚迈进酒楼,自有伙计上前答话。
“陆统领,孟掌柜现下在后院,您可自行寻他。”伙计凑过来边说眼神无意间四处扫着。
小六儿随意挥退伙计,一脸悠闲的去了后院,正看见老孟蹲在后院玩鸟儿。
“老孟......你这是?”小六儿心下疑惑,平日里没撞见过老孟养过这些。
“哟,陆统领来啦,来来来,快坐。”老孟将鸟儿搁在手臂,一脸炫耀之色:“这鸟儿怎样?我特意花重金得的,乖巧的很。”
小六儿坐下来看着老孟一阵好笑:“那可不乖巧么,等它再大些你就知道它为何那么乖巧了。”
“嗯?难道我被骗了?”老孟瞪着眼如失了智般看向小六:“那人与我说这鸟儿通体洁白无杂色,喙锋爪利性温和,不是凡鸟啊。”
小六儿展颜轻笑,顿时媚的老孟一愣,指了指那鸟儿:“嗯,把它再养大些,炖汤大补。”
好歹这也是重金得来了,这话老孟就不爱听了,扭头唤来接头的伙计,自己坐一边摸着鸟儿不愿搭理小六儿了。
小六儿把蜀王交代的传达了下去,等伙计领命走了,小六儿这才靠在椅上喝了口水。
“老孟,媚香楼你熟吗?有没有能说道的?”
“哼,在下没空。”老孟站起身边走边没好气说着:“我还忙着把它养大炖汤呢。”
切,这小心眼劲儿,小六儿看着老孟摇了摇头,出了酒楼回返宗正寺。
要说每个人忙的生计啊,最盼的是哪一日?
那应是发薪的日子吧。
奔忙许久等这钱财到手,赶紧的数数,盘算家里还缺些什么,再给家里买些平日难得一见的小食杂物,想想家人的表情就开心,不枉平日奔波操劳。
黄长贵看着手里的俸钱,却没了往日里那份高兴劲。
起手撒千金,落手万贯财。
这点钱,那就不叫钱,只是个能让他有机会赢下其他人身前,那些铜块绢布的物件儿罢了。
玉佩值几何?田产又值多少?
不辞辛苦整日奔忙,就得了这点钱财?还不够他押上几把的!
官署同僚们最近离这黄长贵越来越远,往日里那个爽朗豁达的郎君,为何如今变得如此暴躁易怒,连面目都狰狞了几分。
他们想不透,也懒的想,同僚而已惹不起,躲远些便是。
小赌怡情识得失,赌到兴起何为钱?
回到家里,把跟家里说过俸钱递了娘子,那欣喜的笑脸他不敢看。
只是面露平静的搪塞一番,用过餔食,换上衣裳,丢下一句同僚有约便离了家。
他手里还有其他门路多出些的,自是留着翻身。
今晚,我要一押便中,连赢整夜全场,毕其功于一役,好把那失去的,全拿回来!
身陷赌,万般毒,各位,莫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