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青龙寺，神意图（4千二合一）
夜已深，牛魔武馆后院的房间里却灯火通明。
散发莫名油脂香味的粗大蜡烛缓慢燃烧，释放出柔和明亮的光芒。
刘金刚坐在上首，越是打量眼前的弟子，越是感到满意。
年不过16，习武不过三月，已经连破三关，到了磨皮铁衣的境界。
这等天资，别说在武陵县，就是放在锦都府城，也可以称得上不俗。
“旭儿，你的牛魔拳修炼到什么境界了？”
听到师父带有考校意味的话，郑旭不敢怠慢。
“师父，前日突破铁衣时，我已经将牛魔拳修炼到小成”
“哦？”
刘金刚眼睛一亮，伸出右掌，郑旭立刻会意，轻喝一声，拳头似缓实急地轰出。
屋子里传出一声闷响。
“好，好啊！”
刘金刚老怀大慰，郑旭连忙说道：
“都是师父指导有方，弟子愚钝，日夜苦练而已”
“滑头！你这种都叫愚钝，那你大师兄二师兄他们又算什么？”
刘金刚笑骂一句，不经意间看到了架子上琉璃瓶装的美酒，心里闪过夏官等一干普通弟子的身影，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正确。
“旭儿，我不止一次和你说过。习武最重要的，一是资源，二是天赋”
“没有资源，再大的天赋也无从施展，拼命练功只会把血气榨干”
“而没有天赋，就要千倍百倍于他人的资源，才能得到他人五成甚至一成的提升”
“打理俗务，收拢普通弟子，那是你大师兄的事。你挑一两个用得顺手的亲近一二，以后有了产业，也不愁没人打理。”
“像那个夏官，有些家资，人也机灵，又是外地来的，无依无靠”
“尤其是此人资质低劣，武道难有所成，用起来正好。但你也不要被这些人的吹捧搞得忘乎所以，他们不值得你花费心思。”
“你要做的，是多多结识少年英才，像是今天黄家那个小姐，为师看你很中意？”
郑旭被说破心事，脸上一红
刘金刚随意地摆摆手。
“此事并无不妥，日后你可以和黄家多多亲近”
郑旭闻弦歌而知雅意，但接着又露出些许疑惑。
“师父，我今日听莹妹说，雷家行事霸道，对黄家颇有冒犯之举.....”
刘金刚闻言皱了皱眉。
这些大户女子，心眼比衣服上的线头还多。
今日刚见面就开始上眼药了？
他对这个徒弟是真的看重，在今天这样重要的日子里，自然不愿意闹出什么不愉快，但也不能真让自己的徒弟被女人牵着鼻子走。
“旭儿，无论雷家还是黄家，都不是纯善的羔羊。黄家人说雷家行事霸道，说到底就是技不如人，只能向别人倒苦水，讨同情”
“你又有没有想过，雷家凭什么行事霸道，黄家又为什么任人冒犯？”
郑旭一开始本想为“荧妹”开脱，但听到后一句话，又不由思索起来。
没有头绪。
毕竟入门这几个月，他真的是一门心思扑在了练功上，才能在短短几月内成为刘金刚的关门弟子。县城几大家的门门道道，他确实不清楚。
为此，就连五师兄张让请他去明月楼喝花酒他都忍痛推辞，所以今日一见黄莹，他才会大放情怀，实在是憋的久了。
看见爱徒抓耳挠腮，刘金刚这才缓缓开口。
“要论实力，两家家主和供奉高手的实力都相差无几”
“要论地利，黄家在这武陵县已经存在了三百年，雷家反而是百年前才来的外来户”
“实际上二十多年前，两家势力也不过勉强持平，甚至黄家更占优势”
“你以为，雷家凭什么在二十几年的时间里实力大涨，甚至逼得黄家向我牛魔武馆示好？”
刘金刚眼神里流露出一抹火热，一丝慨叹，郑旭从没有在师父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因为雷家的大小姐雷玉棠是青龙寺的内门弟子”
“青龙寺的内门弟子？”
郑旭发出一声惊呼，但刘金刚的话还没说完
“旭儿，你要记住，在这武陵县，我们几家固然可以呼风唤雨，但到了锦都府，青龙寺才是头上的那片天”
“这天下，不仅是大周皇朝的天下，更是宗门的天下！”
皇朝与宗门共天下？！
一直旁听的夏官闻言一惊，但转念一想，很快就理解了。
蓝星的封建王朝，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是因为士大夫掌握着知识和“大义”，能够帮助皇帝统治百姓。
而在北斗这样武道通神的世界，甚至都不用“大义”，强大的武者直接靠暴力统治百姓，皇朝如果不能力压群雄，那当然就只能“共天下”了。
能够被称为锦都府的天，青龙寺的实力不容小觑，但夏官这些时日，还从没有搜集到有关的情报。
“到底还是小地方，消息闭塞。到手牛魔金刚拳传承后，若无意外，就当谋划前往府城一事，这青龙寺倒是可以作为一个目标”
正想着，忽然听到画面里传来一声惊呼。
“师父，你想让我拜入青龙寺？可您不是说那雷玉棠年不过27已经锻骨了吗？”
“那种天分....我...能行吗？”
只是一个女儿入了青龙寺内门就能压得几百年的地头蛇抬不起头，郑旭已经直观地感受到青龙寺的强大。
此时听到师父的话，兴奋过后，又怀疑起自己来。
在这一县之地，牛魔武馆，郑旭当然有自信说自己是天骄人杰。可要是去了府城，那么多大族子弟，自己一个屠夫之子.......
眼见爱徒有些气馁，刘金刚都能猜到对方心里的想法，立刻呵斥了一声：
“没遇事就怯三分，你这三个月的武都练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武者，看的是实力，不是出身！”
“何况青龙寺那等宗门收徒，看的是根骨天分，不是靠丹药堆出的修为”
“旭儿，你根骨上佳，拜入外门不难。如果明年开春，青龙寺开山门之前，你能把牛魔拳练至大成，你甚至有机会拜入内门！”
“开春？大成？”
郑旭脸上为难更多，“可是如今已是九月，距离开春只有五个月了，五个月牛魔拳大成....”
三个月小成已经是他拼尽全力了，可是想要大成，时间再翻一倍也难啊！
“有为师指导，你怕什么？再说，也不是没有提高参悟速度的方法。”
提高参悟速度的方法？难道是清心丹？
夏官目不转睛地盯着投影，却见刘金刚右手伸到圈椅旁侧轻轻一按，旁边的墙壁顿时发出机关开合的声响，一副巨大的画卷在裂开的墙壁后缓缓露出全貌。
“这是？！”
郑旭嘴里发出一声惊呼，夏官更是蹭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副占据了近半墙壁的画卷。
“这就是今晚为师要传你的东西”，刘金刚拿起茶碗，不急不缓地喝了一口。
“牛魔金刚神意图。”
郑旭此时已经听不到师父说话了，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占据半个墙壁的画卷挤满：
牛头人身的巨兽双脚分立，分别有两只小鬼，一左一右承托着巨大的牛蹄。
牛魔作吼啸状，筋肉虬结，腰缠一张虎皮，左手捏拳，右手执金刚杵，威风凛凛，气势骇人。
只是看着这样一副图画，郑旭心中便生出一种打拳的冲动，以往练拳时的疑难，此时好像都得到了灵感。
不仅是郑旭，借助摄像头观看的夏官也有同感。
这几日等待的时间，他也没有白费。尤其是心神突破大定，可以练功入定之后，他将冥想修行和练拳结合到一起，每天都至少要演练牛魔拳八个小时。
此时虽然隔着摄像头，那种特殊的韵味十不存一，但在青铜战车提升悟性的效果下，初见神意图的那一抹触动依然如醍醐灌顶，夏官几乎是下意识地摆出拳架，在房间里演练起来。
短短几分钟，夏官收势而立，眼神中露出惊喜。
刚才只是打一遍，效果却比平时打四五遍都效果都要好！
“若是能时时参详这神意图，我怕不是三天就能小成，半月就能大成！”
“不过....”
看着那占据半个墙壁的巨大图卷，夏官不由皱起了眉头。
目标太大，很难下手，而且这么宝贵的东西，刘金刚必然有严密措施，虽不一定能防住他的手段，但即使只是预警，也可能会和对方对上。
不能莽撞。
思索的时候，刘金刚的话语还没停：
“神意图，乃是武学的根本，只有将一门武学练到圆满的人才画得出”
“我们练习武学的目的，最关键的，也是要达成圆满，凝聚神意”
“凝聚神意，有三层好处”
“第一，神意有威慑之能，与人斗战，能压制对手心神”
“第二，凝聚神意后便能内视，操控劲力更加轻松，练肉锻骨的速度更快”
“第三，身神一体。神意凝结，能够改易根骨....”
“改易根骨？！”
郑旭发出惊呼，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他一直以为根骨天成，自己占着天资便利，能够远超常人。可若是武学圆满就能改易根骨，那若是有悟性超过他的人，岂不是能靠这赶上他甚至超越他？
郑旭一时间疑神疑鬼。他想到了五个真传师兄弟、前院里学拳颇快的几个新弟子、甚至是赠酒的夏官。
“我记得大师兄说过，那夏官颇有悟性，因此才愿意亲自教他入门，他这般讨好我，难道是想借机接近师父，窥伺神意图？然后取代我的地位.....”
看着爱徒心不在焉，又开始胡思乱想，刘金刚有些无奈。
这个徒弟哪里都好，就是出身差了，没有安全感，经常疑神疑鬼。但刘金刚还指望着这个关门弟子拜入青龙寺拉自己一把，当然不会看着他钻牛角尖。
“旭儿，改易根骨岂是容易之事？别说武陵县，就算府城，百万人里也难找出十个这样的人来，不要对同门师兄多想”
“再说了，别人悟性好又怎样？你难道就差了吗？你的根骨还比别人更强！”
“你若是也能练成圆满，同样也可以改易根骨。虽然效果不会有那些资质中下的人那么好，但也可以让你体魄更强，血气更足，劲力更凶！”
一番话，总算让郑旭脸色好看许多。
之后刘金刚便交代郑旭，让他每天来这里参悟神意图，争取开春之前牛魔拳大成。至于锻骨的金刚拳，自然也一并传授给了郑旭，但却交代他不必急着练习。
因为金刚拳是锻骨之法，并且其神意并不完整，只能用来增强牛魔神意。
而磨皮练肉，牛魔拳就已经足够，多学一门武学反而分心。尽快将武功境界提升到大成，来年开春拜入青龙寺才是正途。
只要拜入青龙寺，各种高深武功，宝药灵植，应有尽有，不可为了眼前的境界提升，坏了将来的前途。
大师兄刘武、二师兄何进，正是因为看出他们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刘金刚才传授金刚拳，因为他们的上限就止步于锻骨，而郑旭却有可能达到锻骨之上的境界。
一番话言辞恳切，说得郑旭感动不已，心里面的怀疑不安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当时就赌咒发誓，将来如果有所成就，必定要回报恩师云云。
一时间师徒和乐，刘金刚也终于放下心来。说真的，要不是怕小徒弟多想，他都不想传金刚拳，就是怕对方分心。但此时来看，郑旭到底是分得清轻重的。
“师父，那锻骨之上，又是什么境界啊？”
“锻骨之上，就是凝神。”
“师父的牛魔拳早已圆满，那为何......”
郑旭小心翼翼，刘金刚闻言却叹了口气。
“并非武学圆满，凝聚神意就算凝神”
“凝神最难的地方，就是要超越圆满，为师习武半生，却还是达不到这一境界....”
刘金刚点到即止，并没有多说。
“好了，这几天除了参悟神意图，为师这里还有一些书籍，是有关于异兽、宝药、灵材的记载，你也要熟读”
“我和两位家主约好了，两日之后，会组织一场秋猎，到时候三家的年轻子弟都会去，你也历练历练....”
郑旭看到师父走到书架，抽出几本书递给他，恭敬接过，但眼底却浑不在意，倒是一听三家秋猎，眼神便亮起来。
提起三家，郑旭想起另一件事。
“师父，那于氏武馆是什么来头？名声不显，也不与我们几家交际，偏偏已经开馆十几年....”
“旭儿！”
刘金刚的身体一下绷紧了，脸色也变得很严肃。
“是黄莹让你问的？”
虽然搞不懂师父为何这么紧张，但郑旭并不敢撒谎。
“不是，只是弟子好奇”
刘金刚明显松了一口气。
“不是就好。旭儿，你记住，于氏武馆并不简单，若无事，不要招惹，明白吗？”
看见师父严肃的表情，郑旭理智地没有追问。
“徒儿记住了。”
那于氏武馆馆主于化龙有这么厉害？难道比师父修为还高？
两人先后离开了房间。
夏官摘下耳机，回想着方才的对话，若有所思。
小小武陵县，真是藏龙卧虎，这踪迹难寻的于化龙，竟然也是个厉害角色。
那此处又有什么秘密，能吸引这些龙虎相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