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巧遇
听了这话,楚休并未答复,而是打量了陈萍萍一阵,道:“你这伤势的确棘手,而且沉积多年,几乎药石无医。”
说着,他微微一笑道:“不过世间之事,从无定数,万事万物皆有一线生机,此伤天下间几乎无人能治,唯有我有着七成把握让你一身伤势痊愈,修为尽复。”
闻言,陈萍萍深邃的眼眸竟无丝毫波动,唯有握着轮椅木把的手微不可察的紧了紧。
他笑道:“我这般年纪,早就习惯了,就不劳烦了。”
但凡是个正常人,谁不希望自己能够四肢健全,行走便利?
但他不行。
庆帝不会允许一个健全的他掌握监察院,他想要查清楚当年事情的真相便也只能不断地示弱和藏拙。
他若康复,这世上怕是很多人都不会安心。
楚休摇了摇头,也并未强求。
陈萍萍执掌监察院多年,若是能够拉来天门,扶着执掌天网,足以让整个天网进行一次巨大的革新。
和珅负责掌管钱财还好,其他的根本指望不到,红袖和林冲固然一腔热血,心性城府和见识终究差了些。
唯有陈萍萍这位暗探之王,又秉承着叶轻眉心念而活的人物,最是适合执掌天网。
不过如今时机尚不成熟,他手中也没了天门令。
只能留待将来再说。
他把玩着手中的卷宗,道:“既如此,我就不多言了,不过若是有朝一日你改了想法,也可来寻我。”
说着,他话音一转,道:“至于你心中所惑,怕是与范闲有关吧,你想知道他与我天门有何关联?”
这世上陈萍萍在乎的事情不多,但范闲必然是其中一个。
范闲遭遇刺杀,随后他突然出现,杀了所有刺客,带走了程巨树,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便是陈萍萍估计也难以知晓。
当然,陈萍萍最在意的,怕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范闲身边。
以他如今的身份实力和地位,出现在范闲身边,自然会令陈萍萍心头不安。
闻言,陈萍萍笑了一声,道:“小先生真是神机妙算,我这点心思根本瞒不过您的法眼。”
楚休不经意的翻了个白眼,暗自摇头。
这恭维的话听着可真假。
他站起身,道:“范闲是我天门之人,被人刺杀我这位天门门主出面很合理吧。”
说着,他微笑道:“对了,附送你一个消息,五竹同样也是我天门门下。”
说罢,他转身便走,没有丝毫停留。
陈萍萍看着楚休离开,眼眸中终于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若此话为真,天门的可怕怕是还要远超世人所知。
这世上很少有人能比他明白,五竹究竟有多么强大。
……
离开千帆楼之后,楚休寻了一处僻静之处看起了陈萍萍给他的卷宗,程巨树则仿佛门神一般,煞气凌人的守在外面。
一段时间过后,楚休将卷宗合拢,眼神淡漠。
自语道:“原来是秦家。”
不知从何时起,庆国科举开办,士子皆先寻恩主,有了恩主之后,才有可能金榜题名。
而他父亲楚铭之的试卷便是被更名改替成了一位拜秦业之子秦恒为师的士人。
当年他生父楚铭之落榜之后,察觉到了不对,当街喊冤,激起了不少士子的愤怒。
一直暗中关注此事的秦家管事当即便暗中派人掺和在混乱的士子之中,将楚铭之推入了流晶河,一命呜呼。
此事最终也不了了之。
得知此事之后,秦恒为了斩草除根,专门派了一位不经常在秦家露面且在军中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家奴想要暗中杀了他。
结果他察觉到危险,逃出了京都。
后续在城外,亲手将其斩杀。
因为没了他的消息,秦家最终也并未继续追着不放,只能吃个哑巴亏。
而从卷宗中可知,以秦家的实力,当时未必便不能将他追上,只是有人在暗中帮他斩断了所有的线索,这才让秦家有力无处使。
卷宗中没有细说,但他又如何想不到是谁?
楚休只是没想到,当年陈萍萍居然便暗中出手帮了他一把。
不然,若让秦家的高手找到他,以他当时的实力,怕是十死无生。
静静的思虑了片刻,这份卷宗的内容他已经信了八分。
但其中的许多细节他的确是还要找人去求证一番。
毕竟陈萍萍心思太深,他可不信以陈萍萍的为人会轻易的与他掏心掏肺,毫无保留。
此事正好可以交给天网。
天网虽然在京都的势力不强,其中也没有专门的暗探,但有了这卷宗,照猫画虎的去求证一番总是不难。
楚休心思转动,直接通过赏善罚恶令将消息传了出去。
不出意外,明日之前应当就有结果。
不过接下来的时间,总也不能浪费了。
他想了想,重新到了街上,拉过一个人问道:“这位兄台,你可知宰相府在何处?”
那人满脸带笑,拿出了一份折起来的地图,道:“宰相府的位置我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我这里有份京都的地图,只要五两银子,公子看了之后,必能找到宰相府在何处。”
五两银子,地图?
楚休双眸微抬,看着面前这个笑的脸上尽是褶子的中年男子忽然沉默了。
真就这么巧?
他似笑非笑道:“这可是你说的,若是这地图不准,我便打断你的腿,折了你的胳膊,剖了你的眼睛,割了你的舌头,至于你的妻女,你且放心便是,若你不幸身故,我帮你养。”
闻言,王启年吓了一跳,连忙退了一大步,满脸苦色道:“五两银子,不至于吧,这么恶毒?算了算了,不卖了不卖了。”
说着,他转身便想跑。
然而下一刻,一只手无声无息的落在了他的肩上,一刹那,他便仿佛背负了一座大山,再难动弹。
一瞬间,他便明白,自己栽了。
楚休看着他微微一笑,道:“地图不卖了没关系,你亲自带我去宰相府就是。”
王启年连声应和,心中却是打着一有机会就跑的心思。
这时,楚休笑容一敛,道:“对了,你若是敢跑,跑一次,我便打断你一条腿,你大可以试试你引以为豪的轻功能不能从我手中跑掉。”
王启年闻言心中一颤,顿时哭丧着脸道:“不敢不敢,小人必然不跑。”
楚休松了手,微笑道:“那就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