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疯帝:朕真的荒唐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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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庸官所求,顺顺遂遂

啪!

“本官看你非为致仕,而为至死!”王琼拍案怒喝,桌上珍馐菜肴震动,酒盅倒下,酒液撒在桌布上,殷染成花。

杨潭垂头,目光凝重。

他非官场新兵,他曾经也春风得意过,当时王恕宰执天下,他站队王恕,品尝过权力滋味。

可随着王恕黯然下野,丘濬一党甚嚣尘上,他的仕途就没落下来了。

虽然丘濬死去二十多年了,但他依然影响着朝堂,比如阁臣蒋冕,就是丘濬门徒。

这也是杨潭谄媚杨廷和,杨廷和置之不理的原因。

政治确实没有永远的敌人,可当朋友却需要对等地位。

他没有政治资本,只有空有头衔的户部尚书名头,根本没资格做杨廷和的朋友。

就如今日,他不刺激王琼,王琼根本就懒得理他。

“天官,户部事您最清楚,一旦揭开,天下难安。”

杨潭低着头,如念经般自言自语:“下官致仕后,万岁必请邃庵公出山,以大司农位酬之。”

“秋税未及,春税又到,天下若生板荡,粮食难安。”

“饶是邃庵公有通天之能,也无法查清粮储积案,届时邃庵公引咎辞职。”

“而天官又要将大明担负在自己肩上,蹒跚前行。”

“下官言尽于此,此乃投献之言,请天官饶过下官,允下官致仕!”

杨潭姿态放得极低。

他也站在权力顶峰过,当年是王恕麾下得力干将,又被皇帝收拢,官至户部尚书。

现如今,犹如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只想求后半生安稳。

如若你们都不肯高抬贵手,那么我杨潭也不是软柿子!

他今日和王琼坦露心扉,也是在示威,我杨潭不是软柿子,大不了一起死。

王琼扶起酒杯,倒了一杯,轻饮一口:“宗渊,何必要致仕呢?”

杨潭眸光猛然发亮,却强忍住激动:“下官无才无德,政治眼光拙劣,难以胜任大司农高位。”

当官的,不是谁都是一往无前,为了政治抱负豁出一切的。

更多的是得过且过,顺顺遂遂,才是更多寻常官员所求。

“宗渊妄自菲薄了。”

王琼走过来,将杨潭扶起来,把倒满酒的酒杯放在杨潭手中:“你我公务往来多年,我知道你的能力。”

“户部在我走后,尚且井井有条,都是你杨宗渊的功劳。”

杨潭嘴角狂抽,这可不是他的功劳。

而是王琼在户部党羽秦金、李充嗣等人的功劳,王琼虽然离开了户部,但户部权柄仍在王党手里。

只是,皇帝病重后,秦金、李充嗣不怎么听话了而已。

王琼安抚着杨潭坐下,吹捧几句,话锋一转:“宗渊所料不错,邃庵公入京,板上钉钉。”

“内阁尚有一阁臣缺额,若宗渊愿意,本官可保你入阁。”

杨潭拿酒杯的手微微颤抖,不是激动,而是恐惧,以阁臣酬之的事务,绝对要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他头顶上无人撑腰,他不敢放肆。

那些敢改革的人,不是本人多么有勇气,而是他头上有人撑腰,换他杨潭来改革,早晨上疏这个想法,晚上就横尸街头。

“下官年事已高,无心仕途,请天官高抬贵手。”

杨潭见多了起起伏伏,他想卷钱跑路了,哦,叫急流勇退。

“宗渊勿怕,内阁有缺额,最近首辅会组织廷推,廷推一位阁臣入阁。”

“以宗渊之功劳,往上一步,绰绰有余。”

王琼不给他退缩的机会:“而且,邃庵公入京,对户部事不熟悉,尚缺一人做向导,为去扫地铺路。”

“邃庵公是知恩图报之人,自然会厚待宗渊的。”

“吾闻宗渊有二子,屡次乡试不中,倒可走恩荫之路,也可沿袭世代衣冠之家。”

杨潭浑身僵硬。

他琢磨杨廷和的招数,想以此来逼迫王琼帮助他致仕,谁想王琼反手将皮球踢回给他,让他来帮忙扛雷。

没错。

他留下,是给王琼和杨一清扛雷!

而王琼拿此做人情,交好杨一清,杨一清则烧起新官三把火,皆大欢喜。

只有他杨潭不欢喜,他是牺牲品,好处王琼、杨一清分润,黑锅他来背……

“天官!”

杨潭踉跄起身,作势跪下:“求天官给杨某一条生路!”

王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眸闪烁,幽幽道:“大司农,粮储之事出自汝口,非吾所说。”

“今日这宴,大司农怕是吃不进去了。”

“本官还有要事,便不奉陪了,你好自为之。”

王琼放下就被,直接走至门口,回眸冷声道:“身居高位,便要有上位者的气度,动不动就跪下,丢了士人的脸面。”

说罢,打开房门,径直离去。

杨潭身体一软,趴伏在地,失声痛哭。

他就想安然致仕,仅此而已,为何都拿他做靶,都跟他过不去呀!

这尚书高位,是祸非福也。

……

而在豹房中,毛澄口干舌燥讲读,而皇帝昏昏欲睡,问就是病中难受。

毛澄几次都想用戒尺抽他。

刚刚诞生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

不过,皇帝倒是没有饮酒,也没有与太监嬉闹,只是趴在桌上安静睡觉,也算是进步了。

礼部重新推荐了御医,已经送入豹房,等待皇帝批复。

这是试探。

毛澄被扣留,前朝在试探豹房态度。

朱厚照并没有暴露去民间征召名医的念头,因为哪怕礼部同意,也要经过繁杂的流程,估计需要几个月时间。

而他的身体,支撑不了这么久。

他必须先拉拢御医,再等到民间医者入宫,可怎么才能确定御医可信呢?

当他的贴身御医吴杰,变得不可信后,他现在看谁都不敢相信。

反而,站在他对立面的毛澄,他觉得可信,因为毛澄不敢明目张胆地害他。

“毛先生,圣人之言声声入耳,让朕头清目明,疾病好似好转了许多。”

朱厚照笑道:“而御医叮嘱朕,要多多休息,方能养病。”

“还请毛先生在朕睡梦之中,继续为朕讲解圣人至言,让朕沐浴在圣人的圣光之中,安睡。”

毛澄脸色一抽,你睡觉的时候,我还得给你讲?

你就不怕我拿书拍死你呀!

“劳烦先生了!”

朱厚照站起来:“来人,服侍朕安寝,请先生继续讲读。”

毛澄舔了舔干瘪的嘴唇,你倒是给我倒口水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