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最后通牒
“好样的。”赫尔佐格从后面抱住绘梨衣，伸脖子往下看了一眼，熟练地摸了摸怀里毛茸茸的红头发。
绘梨衣被吓了一跳，但是她转过身的时候赫尔佐格已经松开手溜达到一边去了，她挠挠头，不明白这个莫名其妙带给她亲密感觉的女人是怎么上来的，也不明白这人是谁。但是随即她又想起那个拥抱。
很温暖，所以她不再多想了。
赫尔佐格走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然后从裤兜里面掏出手机，不是想要避开绘梨衣的听力，她知道不管走到哪里她都能听见，就算她在楼下打这个电话也一样。
电话拨通，“喂，凯撒么？已经在飞了？”
“对！”另一边紧紧扒住死侍背上的鳞片的凯撒顶着风大喊，“什——么——事！”她胯下的这小家伙显然过分兴奋了，两根翅膀疯狂地拍打着空气……和凯撒的两肋，这导致她现在只能以一个极其费力的姿势挂在那条蛇尾的附近，不然还没等到站她的肋骨就全部报销了。
“没什么事，”赫尔佐格轻笑，“帮我看看城里有没有言灵·审判的释放迹象，慢点过来也行，不用着急——好好找找。”她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急切的风声了，想必与她分开许久的…好像是叫珈百璃？非常地想念她。
磕碰声，然后是轻微的嘶声，带着些许的哀婉。
“乖。”赫尔佐格挂断了电话，回头看向大厦巨大的玻璃窗中映着的城市，绘梨衣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那扇窗的前面，小脸贴着玻璃往外看。
赫尔佐格没有看倒影中女孩长长的睫毛，挺巧的鼻子……她强迫自己把眼神转开眺望着远处金色的“东京天空树”，想象着那里的上空有一个黄金色的死侍把肩胛处生出的膜翼尽力展开，绕着圈盘旋着，坐在她上面的红发女孩手搭凉棚俯瞰着，她看到那深红色的眼睛——
那清澈的瞳孔中倒映着整座城市。直到这时她才恍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竟已走到了窗前，绘梨衣的侧影在这一刻美得惊心动魄。
“美しい。”绘梨衣抓过赫尔佐格的手，伸出手指在她的手心里写字。
赫尔佐格叹了口气，把下巴搁在了绘梨衣的头顶，指着远处的东京天空树给她看。
“那是东京天空树，世界上最高的电波塔，可以上去的，据说从上面的展望台看东京才是最漂亮的。”她说，“想不想去看看？”
···
屏幕里面一只手伸出来，手中捏着一个橡皮鸭子……另一只手接过了它，易手的一瞬间鸭子下面的标签露了出来……不能忘记的。
白发的女人和红发的女人依偎在了一起，她伸出手指着什么……她们看起来很幸福。
“看见了么？她——”
拥抱，牵手，可是……为什么？
“——把你忘了！因为她有一个新的——”
一个新的，她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为什么？
“她不值得，她根本就——”
绘梨衣抬起头，再一次思考从前的事情，第一次交谈，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表白……记忆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淡金色的轻纱，她记不清了，耳朵里面像钟声一般回荡着可怖的话语。
“你明白么？这是——”
一次又一次的夜晚，所有的美好与快乐……赫尔佐格。
“她会毫不留情地弃你而去！”
赫尔佐格拥抱着她，她说，她说……
“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她的话……那是什么？她让我记着……她当时说——“把身边的一切全都毁掉，不要有一丝丝的迟疑。”
那是她说的。
绘梨衣突然抬起头，她眼前就是那个男孩，路鸣泽，他的眼中闪烁着金色的光，傲慢，狂妄，还有一丝错愕，似乎是不解为什么眼前的人还能在他的面前反抗……绘梨衣感受到似乎有某种极其坚硬的东西在她的耳边破碎，那清脆的巨响几乎令她耳鸣，路鸣泽的脸色突然变了。
一个从他口中传出的如同背景音般循环播放的言灵被挣脱了，可是——那可能么？
一只纤细的手下一刻就贴在了他的额头，如玉雕琢的美人一瞬就变成青面獠牙的恶鬼，她身上每一根血管都在那一瞬间透出红得发黑的颜色，某个神话一般的言灵被激发出来了，路鸣泽想要后退，但是他连这个想法都来不及形成，因为早在光投射在他的视网膜之前这里的时间就停滞了，同时，或是一千年后，他的身体从额头开始转变成冰块。
言灵·永恒审判，这个疯狂的言灵在它被释放的同时就已经失控了，附近黑暗中的建筑结构产生了同样的变化，它们变得晶莹剔透，然后开始簌簌掉落。
就像一场大雪一样，只不过那些雪花只不过是在恐怖的低温中化作了粉尘的混凝土和钢材木料，那个言灵连死物都能杀死，就像炼金术。
冰晶雕像一般的路鸣泽粉碎之后，另一个他出现在不远处，这一个重复了上一个的过程之后下一个就会出现……他们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出现又倒塌，直到他触及了这巨大领域的边缘。
绘梨衣没有追击，或者说她更像是没有力气动了。她站在原处，身体摇摇欲坠，紫黑色的毛细血管从皮肤表面浮凸出来。
···
黑暗的城市上空，凯撒四处搜索着审判的使用迹象，那可能是一处异常的闪光，一些冰凌或者一个透明而几乎不可见的领域轮廓——但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会看见这个。
一处巨大的闪光——然后是某种奇怪的收缩音，像是快进一千倍的野兽嚎叫声——最后一个巨大的领域突兀地出现在了城区的中央，没有任何的过程，就仿佛它千百年前就存在于此。
凯撒慌乱地勒住座下死侍的脖子，因为她们刚刚几乎就在领域的边缘了，她亲眼看到一只飞在附近的半空中的鸟类在一瞬间内变成了玻璃或是冰块，直直地坠落下去……
等等，冰块？
“发现了！绘梨衣——快跳投！快调头！”她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在她下方前一刻灯火通明的城市轰然倒塌为一地的粉尘，如同一幅缓缓展开的长卷，那些素白的颗粒在黑暗中散发着诡异的光，映射在她的瞳孔里面。
黄金的死侍在她的四周升起，她们无声无息地聚集，又接着无声地颂唱着眼前的神迹……独属于她们女主人的神迹。不止凯撒一个人在这里搜寻绘梨衣的踪迹，只不过她们的视力不如凯撒，所以和她不在同一个高度上，奇怪的是她们没有被那个言灵击落。
凯撒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手指机械性地回拨了赫尔佐格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