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今夜何等漫长（4）
“喂！薯片，你不是说她已经失忆了么？”半空中酒德麻衣大声喊道，她耳道内隐藏的入耳式耳机一直与远方的薯片妞保持通话，“她怎么还会放言灵啊？”
“你招惹她干什么？不是让你躲在附近么？”电话那头的女人显然有些手忙脚乱，毕竟严格来说这次行动酒德麻衣算是后方人员，以她的潜入能力本不应该有任何问题，“虽说这个小龙女有双重人格，而且被复活的是‘夏弥’那个人格，但是这不代表耶梦加得就这么死了！就算是复活仪式没有完成的时候我们都观测到了耶梦加得的活动迹象——你不会想去找她报仇吧？”
楚子航在杀死奥丁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夏弥”而不是“耶梦加得”，这就导致了现在有着双重人格的小龙女的身体里是以夏弥为主导的——这些酒德麻衣全都知道，就算这样她也没有什么复仇的打算，但是谁能承想一进门就和这家伙贴脸了……
“就是，就是遇上了！”酒德麻衣在天空中加速向上坠落的建筑材料间借力穿梭，那间诊所是一个二层小楼，日本建筑物轻且薄的架构使得它在这个强力言灵的作用下破碎得很彻底，她在如同逆飞的流星一样的碎片间穿梭，如果她没能躲过那些呼啸的木片中的任意一个的话那她柔软的身躯一定会被撕碎，“快想想办法！”
她蜷缩身体倒立在一块差点砸断她的手臂的石块上，然后把整个身体瞬间伸直，借着石块被踹飞的反作用力又靠近了地面一点，险之又险地躲过了一块斜着飞来的木板。
她已经没有选择了，这里离地面还有四五层楼的距离，但是这段距离内已经没有任何的物体了，如果不能到达那个女孩的身边，那么等待她的命运仍然是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抛到云层之上，然后在经历窒息、冰冻和紫外线饱和照射之后无力的落到坚硬的地面上……她完全忘了自己坠落的过程，也许老板救了她。
说实话就算是上次和小龙女打的那场她也忘得差不多了，最后醒来的时候她就躺在马达加斯加自己最喜欢的那家旅馆里面了，完全记不得那场仗打得有多要命。
“想办法自救吧，酒德麻衣。”低沉的声音从耳机里面传来，薯片妞换了个声调，完全不像是那个玩世不恭的家伙了，而是阴沉又悲伤，“老板这次不能去救你了，如果你陷入险地那么他当然会去救你……但是如果那样的话他也就不再立于不败之地了。自救，酒德麻衣，你知道该怎么做。”
君王如果要去救助失足的侍臣，那么他势必要从他高高在上的王座上下来——不再拥有王座的王，还是王么？
“明白。”酒德麻衣简短地回答，她向下的速度正在减缓，估计只能再下降个几米然后就要反向上升了，她眯起眼睛看向下方那个低垂着头的少女，推下了一直隐藏在衣物下面、扎入身体内的针管，随着微红色的液体注入，她自动愈合的肌肉组织把那针管排出体外。
“我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哦不，我太喜欢了。”酒德麻衣咬着嘴唇皱了下眉。
她眼中的世界突然变得无比的清晰，细胞欢呼雀跃拔节生长的声音从腹部蔓延到全身——强化过的血统带来的是全方位的提升，包括她的自信心：酒德麻衣现在认为自己与神并肩。
名为“布都御魂”和“天羽羽斩”的传说刀剑凭空出现在她的手中，向着上方劈砍！那沛然大力竟抵消了言灵带来的异常重力，酒德麻衣的躯体轻盈得如同一片树叶般落下，身躯裹挟着如雨的刀剑！
耶梦加得就在这一刻抬起了头，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冷笑。
这一次酒德麻衣听懂了她口中的龙文吟唱——但是于事无补了，那是属于大地与山的伟力，怎么可能就只有一种效果？
“力天使，吾的美德、勇气与果敢——为我所用，给那义人苦难……”随着她的言语，天地都为之一滞，包括其中的酒德麻衣，那高举的刀剑无法落下，而她的身体也诡异地停顿在半空——可恨啊，明明再往下一点手中那红热的刀剑就能触及那纤细的脖子——
“神迹·处刑。”沉睡在少女身体内的龙王伸出一根手指，如此宣告。
狂暴的重压从天而降，把酒德麻衣压入地面。她的骨骼在一瞬间变形然后碎裂，扭曲的重力尽可能地揉碎并撕扯那就算经过进化仍然脆弱的肉体。地面也在沉降，诊所仅剩的残垣断壁被更进一步地压入地下，巨大的裂缝呈蛛网状分布，原本被抛到高空的那些水泥之类的碎片现在重新开始了下落，这片地面很快就要接受那可怖的鞭笞。
好在原来在这里的那些医生都跑远了。
夏弥虚弱地跪在地上，看着那团被自己揉进地面的肉泥逐步回到人形。
她的伤口裂开了，那个第二人格似乎也不想出来了……她现在什么也做不到。
···
“这就是龙王么？怎么感觉大耶老师比之前打的龙王要猛出一个等级啊？”远处完全没有察觉小龙女状态不对的赫尔佐格感慨道，“不是最强次代种么？原来只是不想认真打啊……”
在像是楚子航和路鸣泽这样的战场上她完全插不上手，两个都是擦着即死碰着就亡的主，本来看到诊所突然被拆了还想过来给大耶老师搭把手来着，结果人家一个言灵给酒德麻衣秒了——欸？那酒德麻衣死了为什么路鸣泽还没消失啊？
“情况不对。”她转过头来，正好看到楚子航茫然地四顾，她依旧是那副浑身冒火的模样，但是眼前却失去了路鸣泽的身影——他去哪了？哦，可能是死了——
身后有巨大的碰撞声传来，赫尔佐格转身的同时看到一个试图阻拦的死侍被拦腰撞断，随后一个柔软的身体就撞进了她的怀里，夏弥就像是一个炮弹一样被甩飞出来。这一瞬间赫尔佐格至少断了一半的肋骨，五脏六腑爆开了三个，身后的死侍纷纷垫在她的后面给她一点缓冲，但是还是刹不住车。
她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街对面的一家便利店里面，还好这里的店员已经下班了。
“居然不二十四小时营业？太不敬业了！”赫尔佐格咬着牙往外滋血，她感觉这口血要是吐出来了她能当场失血过多死在这……当然如果给她点时间她还是能自愈的。
她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把人皮面具，挑出其中的一个递给身后的死侍：“你先暂代赫尔佐格的位置……衣服先就穿雨衣吧，我没带第二套衣服，咳。”
死侍吐出一口血，兴奋地接过了面具套在头上，伴随着一阵别扭的嘎吱声她的身体等比例缩小变成类似赫尔佐格的身材比例。
死侍生来就会缩骨功，这和龙族能从巨大的龙躯变成人类大小很相似，它们从自己的龙族血统中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这点。
远处的废墟中，名为路鸣泽的人缓缓地走出，她手中空无一物，黄金圣枪不知所踪——他在酒德麻衣的体内苏醒了，选择了寄生于人体之后他就不再所向无敌了，而是会流血，会死去的实体。可以怀疑那把黄金圣枪其实也是幻觉模拟出来的。
“你是想救她么？”赫尔佐格推开身上的夏弥，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但我今晚偏要让你们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