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下山
孟景阳的资质自然是符合三清宗收徒的要求。
既然被拒绝，便是心性有缺。
叶云起本有心追问，可见孟景阳脸上那一抹落魄之色，便止住话头。
姜青紫故作潇洒的说道：“嗨，要不你和我一样，加入姜家如何？当个供奉，也算逍遥自在。”
姜青紫自有自己的心思。
她与姜家支脉之间，并非一帆风顺情投意合。
就好像名义之争上，到底是她回归姜家，还是她代表仅存的姜家主脉与支脉合并呢？
即使争取了主脉的身份，可这姜家主脉，已经随风雨吹打尽数散去。
仅存她一人，纵然是合并，也一样会失去话语权的。
而像叶云起这些人，先前的师兄弟，随后的萤火小队，再之后的同往正道，天然间就会彼此亲近。
也能算作她姜青紫的势力，能加重她的影响力和说话的分量。
下了山，不是小宗门就是修仙家族，其他的势力态度尚且未知，孟景阳天然就会对姜青紫的邀约有所动心。
只是话到嘴边，又有些颓然摇头：“青紫姑娘的好意，我且心领了。”
叶云起心生疑惑，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人的名字，却听姜青紫已经说出来了。
“和姜黎有关？”
叶云起之前便见孟景阳和姜黎的关系似是还未缓和。
孟景阳默然，姜青紫宽慰道：“此事我且与我妹说去，这事说起来也是她过于犯犟。”
孟景阳拱手谢过。
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叶云起等人来去已定，收徒大典便宣告结束。
各峰长老携带着各自收来的仙苗离去，或是乘风御剑或是身化流光，亦有仙舟翱翔，终归是仙家气象。
阿牛和林晓也在临行前朝姜青紫摆了摆手，姜青紫含笑道别，心里却多了一分惆怅。
虽说姜家许诺，给予不亚于宗门所给的待遇。
但宗门授课讲道机缘繁多，更是代表一种身份一种体面一种威慑力，岂是家族能给的？
连姜青紫这般去处已定，心怀家族之人，都且惆怅，更遑论其他了。
只见那些被婉拒门外之人，有人感慨有人哭喊。
更有人不甘心的追随着天上的流光在地上狂奔。
像是追逐流星的凡人一般，痴甚。
然而仙门渺渺，那人尚未追出多远便被法阵所阻，宛如鬼打墙一般在原地踏步个不停。
沐缘也是司空见惯了，腾空飞去将那人拉了出来：“且回去吧，既是无缘，何必强求？”
随着仙门送客，留下来的人终归是需要下山离去的。
叶云起望向众生百态，心里忽的有些疑惑，扭头看向身侧，问道：“师姐，你说是身具灵根者不甘，还是身无灵根者更为不甘呢？”
姜青紫也想不出个结果，迟疑道：“身具灵根，纵然无法拜入三清宗，也能到山下小宗，或是机缘巧合成为一介散修，身无灵根，仙道对他不过惊鸿一瞥，终归是尘归尘土归土回归尘世间。”
“或是身无灵根者不甘吧？”
孟景阳幽幽一叹：“身无灵根，命由天定，来时何来，归去何归，纵然不甘，又何必多做痴态。”
“身具灵根却无缘上宗，心中的意难平或许更多一些吧？”
或是担心是孟景阳感同身受，姜青紫也未有反驳。
只是叶云起身后，陆圆儿抱着孩子，有些别的想法。
不过说话的是个仙长，她也不敢直说，只是看着怀里那个因为今日奔波而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自家孩儿叶平成，心里想着：有灵根总比无灵根要好，脱凡超俗，纵然仙道无望，修个强身健体长寿无病，那也不是凡夫俗子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叶云起看出陆圆儿眼神里的反驳之意，心里哑然失笑。
都觉自身苦，都作羡人意。
叶云起悠悠一望，纵然百态横生，但仙门重地，敢于闹事者还是少的。
纵然闹事，也没个结果，毕竟仙门自有阵法。
人群中，哭哭啼啼下山的，瘫软无力被他人搀扶的，一步三回望的……
终归是下山去了。
叶云起等人也做落叶入水，随波而流了。
山脚下，是一座集市，名为龙门镇。
取自鲤鱼跃龙门的典故，也算是为求道之人讨了个好彩头。
仰赖着每年的收徒大典，仰赖着仙门与外沟通的便利。
这龙门镇也算是繁华。
而且极有规律，寻常之时，多是修士交换有无的地方。
但到了收徒大典之后，便成了小宗门和一些修仙家族的收徒之地了。
叶云起远远望去，还有几分错觉，像极了前世的招聘会一般。
“我们白剑门，师传三清宗呐！以剑入道，练剑即练心！问心阵过不去的看过来了哈！”
“铁云宗，炼体如锻铁！灵根有缺你莫慌，炼体之路助你行！”
“……”
那些吆喝的，身后还有仙门弟子施展法术。
或是彼此对阵，演练招式。
叶云起竟觉得和看杂耍似的。
但其余人可不这么看。
那些无灵根的，目光艳羡，不过他们没有灵根，即使是招揽弟子的人说什么“灵根有缺你莫慌”，但人家所说的，是指灵根达不到三清宗要求的。
而不是他们这些没有灵根的。
有些没灵根的人还赖在此处，试图求一个机缘。
至于求什么机缘，他们也说不明白。
或许等一个白头老翁一见之下大惊失色，然后高呼什么仙宗看走了眼，你乃不出世的奇才，或是上面隐藏天赋种种。
但大多数没灵根的，还是随之散去，散入凡尘。
有灵根的人，便重整信心，前往各个宗门咨询了解去了。
“师姐，姜家呢？”
叶云起看向姜青紫。
姜青紫握着玉佩，那阴阳双鱼的玉佩终于合成一个圆，如今看去浑然一体似乎不可分割一般。
玉佩莹莹闪烁，身后的姜黎看了一眼，随后便挪开目光，低头看着怀里的婴儿。
姜青紫和姜家人联络了一番，松了口气：“走吧，我知道往哪儿去了。”
众人便在姜青紫的带领下一路前行，穿过一众招收弟子的地点，也收到了许多人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