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暴食
视线落到灰珠上的那一刻，如同凝固的琥珀消融，张阳感觉那股强烈的眩晕感消失不见，身体再度回归自己的控制。
但此刻他与大卡车头之间的距离，仅剩最后一米。
逃，已经来不及了。
本能的，张阳侧过身体，左手护着怀里的小白猫，右手抬起抵在身前。
下一刻。
“咔嚓！”
右手与车头接触的一瞬间，剧痛席卷全身，张阳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皮肤撕裂、骨头破碎的声音。
鲜血，如同盛开的妖娆之花，伴随着飞溅的骨渣。
停下吧。
停下吧……
我，不想死！
张阳面目变得狰狞，强烈的撞击下，他的身体倒飞而起，与此同时，一滴飞溅的血珠落于他口袋里的灰珠上。
“嘀嗒……”
如同一滴水珠落入无垠平静之湖，荡起初始的涟漪。
时间与空间，在这一刻都静止了下来，甚至于，半空中的张阳，都随之停滞。
灰光构成的“茧”被内里更深邃的事物撕裂，暗红色的光辉绽放，张阳愣愣的看着自己破碎的右臂在暗红之光的包裹下一点点修复，身体的剧痛也被一股温柔的力量抚平。
下一秒，凝固的时空破碎，张阳“砰”的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他跌坐在地，呆呆的看着前方。
数米外，咆哮的卡车，连带着一大片街区，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包围，它们的颜色由鲜艳变为灰白，继而变成了空洞的漆黑。
——空洞？
一个词出现在张阳的脑海里，继而化作记忆中挥之不去的粘稠阴影。
大量复杂的呓语，直冲大脑，似乎是想告诉他什么。
抱着小白猫，意识昏沉的张阳跌跌撞撞起身，朝着后方小跑。
眩晕感再度袭来，他已经分不清方向，只是本能跑着、跑着。
想要远离。
直到身体再也坚持不住，张阳才重重的倒在地上。
隐约间，有一道温柔的身影对他张开了怀抱。
她说，【如您所愿】。
身影破碎。
暗红色的纹路，在昏迷的张阳额头上蔓延，构成了一个奇异的瑰丽花纹。
倒地的震荡，将张阳怀里的小白猫摔了出去。
一道人形虚影从张阳额头花纹内飞出，融入小白猫的体内。
它在地上滚了几圈，紧闭的双眼颤动了几下，随后缓缓睁开。
它看到了一旁倒地的少年。
那额间繁杂的暗红花纹，清晰的倒映在它的瞳眸中。
小白猫的脸上，浮现拟人性的惊愕与茫然。
沉默了几秒。
它站了起来，在此过程中，它的身体逐渐拉长、拉大，形成了诱人饱满的身体曲线。
一头晶莹的幽蓝长发，如同月华散落海面的映光。
小白猫，不，应该叫魔女莎莱娜伸出纤白的手指，尝试触碰张阳眉心处的暗红印记，试图终止传承的进行，但每一次都以失败而告终。
确认无力回天的她跪坐在地面，瞳孔都失去了光芒：
“怎么可能？传承被激活了？！”
“这少年，竟然满足条件？”
她目光落在张阳的身上，带着浓烈到极点的不可思议。
……
昏沉的意识逐渐苏醒，张阳睁开眼，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无比奇异的地方。
地面、墙壁，皆弥漫着淡淡的灰光，而在灰光之外，翻滚着粘稠如液的黑雾，让人望而生畏。
“我这是在哪里？”
刚刚清醒的张阳，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他就回想了起来自己昏迷前的场景。
“是那颗灰珠！”
“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震惊、疑惑、不解……
无数复杂的情绪在心头涌动。
深吸气、深呼气，反复三次，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后，张阳站起身来，走到了这处奇异空间的中央。
这里悬浮着一枚晶莹的圆珠。
它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内部，有一个怒张开来的大嘴图案。
张阳视线落在暗红大嘴图案上的那一刻，眼前一花，一道半透明、边框布满复杂瑰丽花纹、充满史诗厚重感的面板，浮现眼前。
——
【姓名】：张阳
【属性】（括号内为种族平均值）
力量：10.5（10.0）
体质：10.6（10.0）
敏捷：10.3（10.0）
智力：10.3（10.0）
感知：11.0（10.0）
意志：13.0（10.0）
【技能】：基础锻体术（未入门·9）、入静内练法（掌握·8）、高中知识（掌握·6）
【天赋】：暴食之胃（你的胃部及配套消化系统异于常人，能最大限度的吸收食物中的养分，壮大自身，并将无用于身体的部分转化为能量）
【能量】：2.0（消耗能量，可提升技能熟练度）
——
眼前浮现面板的同时，张阳脑中，也涌入了大股信息。
许久，接收完毕的他目露不可思议之色。
他明白了眼前的珠子为何物。
其名，【原罪传承结晶】。
准确点说，是【原罪传承结晶】之一的【暴食传承结晶】，像这样的珠子，总共有七颗，分别是：
暴食、色欲、贪婪、懒惰、暴怒、嫉妒、傲慢。
它来自于空洞对面的异世界，是魔女一族的至宝。
而强大的魔女，是与神灵对等的存在。
原本，【原罪传承结晶】是完整的，但为了确保传承的进行，被一分为七，降低传承被中断的风险。
同时，每一位获得原罪传承者，都会召唤出一位引导魔女。
至于这东西为何会流落到地球，不仅被神秘女人寻找，还被一只小白猫咬在嘴里，张阳就不得而知了。
思考了一会儿后，他决定放弃思考。
信息不足的情况下，胡思乱想，只会增加自己的心理负担。
“绝不能暴露灰珠在我身上！”
张阳暗自决定，随后将注意力转移到面板上。
【暴食传承结晶】，不仅让他能够数据化查看自身的状态，还赋予了他一项天赋。
——【暴食之胃】。
它有两个功能，其一，是食物的完美吸收，其二，就是将无法吸收的部分，转化为能量进行二次利用。
按照传承的内容，【暴食之胃】原本应该仅有第一个功能，之所以会出现第二个功能，大概率，是因为【暴食传承结晶】穿过空洞时，与本世界的规则产生冲突，随后传承时与他本人融合、适应导致的奇异变化。
而初始的“2.0”能量，来自于将张阳体内残余的气血丸药效和食物残渣。
“消化能量，提升技能熟练度吗？”
张阳眼中满是兴奋，随后目光停留在了技能栏上。
“基础锻体术是‘未入门·9’，反应出了我在这这一技能上面的掌握程度。”
“入静内练法达到‘掌握·8’，可惜因为狂血症的影响，熟练等级的入静内练法无法帮助我整合全身力量，辅助锻体术的进行。”
“而高中知识，指的大概是我如今所学众多高中学科的总和。”
这三个技能中，唯一马上能突破的，仅有一个——基础锻体术。
从高一入学接触基础锻体术到现在，已经快三年了，但受限于天赋以及狂血症的影响，张阳仍卡在“入门”之前，难以寸进。
一步之遥，堵死了他的武道之路。
而现在，原先坚若磐岩的“瓶颈”，似乎只要轻轻一触，就能破开？
欣喜、激动、患得患失……最终，化为了坚定。
“加点！”
张阳心念一动，能量后方的“2.0”迅速退为“1.0”，而基础锻体术后方的“未入门·9”则在一阵扭曲后，固化为了“入门·1”！
霎时间，张阳有了种奇异的感觉。
就仿佛，他在专业名师的指导下，苦练了基础锻体术数年，每一个动作，都无比标准，原本因狂血症只能浅尝即止的体魄淬炼，在标准的动作下，开始了真正的深入。
不知过了多久。
张阳缓缓睁开眼。
看着面板上【能量】后方的“1.0”，他尝试继续加点，却发现基础锻体术后面的“入门·1”在一阵扭曲后，恢复了原样，显然，1点能量，无法令其提升。
若是能量能再多些就好了……
张阳有些贪心不足的想着，但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
“该怎么离开这里？”
这一念头刚出现，他便眼前一花。
漆黑的夜幕之上，繁星隐没，孤月高悬。
“这里是，后山？”
原来，逃离空洞现场后，我本能的跑回了这里吗？
张阳轻轻摇了摇头，双手撑在地上，坐了起来。
此刻的他，身体无比放松。
随着气血丸残余药力被【暴食之胃】吸收转化为了能量，他体内气血的涌动恢复了正常，不再剧烈，使得“血痛”的症状缓解了许多。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毕竟，他也不是受虐狂，能不痛苦的话，当然是一件好事。
“也不知道空洞波及的范围有多大？会不会影响到典当行？”
张阳心里有些着急，想要打电话问问，但往兜里摸了摸，却发现手机在先前的慌乱中遗失。
只能回去用店里的电话问问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身旁的一抹白。
“你也没事啊，真是太好了。”
看着昏迷着的、呼吸均匀的小白猫，张阳如释重负的笑了笑，俯身将其抱起，朝着山下走去。
临近发生空洞的街道，张阳停下了脚步。
一个巨大的漆黑球体，就这么嵌合在街道上，其边缘，甚至还和一部分建筑接壤。
时隔多年，再一次目睹空洞，张阳拳头不自觉的握紧，内心无比复杂。
他看到了拉起的警戒横幅，也看到了大量巡逻的警员，见状，他却是稍稍松了口气。
从警戒横幅的范围来看，这次空洞的规模很小，也就半径三十米的样子，远远影响不到典当行那边。
脑中闪过大卡车司机那狰狞泛红的眼神，张阳抿了抿嘴。
狂血症吗……
若他是武道学徒，甚至是真正的武者，那这样的危机，于他而言将不再是问题……
紧了紧抱着小白猫的手臂，张阳沉默着的转身，绕了一条原路，从另一个方向拐回了典当行。
……
陈氏典当行，二楼。
回到属于自己房间后，张阳将怀里用衣角护住的小白猫放了出来。
“灰珠是卖不了了，不仅不能卖，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东西就在我身上……”
“店长每月给我的工资这些年都攒了下来，应该够小白的治疗费了，明天送它去宠物医院看看。”
张阳盘算着，眼中流淌过去不曾有的自信。
有了【暴食之胃】，他的天赋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即便身患狂血绝症，他的前路，也不再是一片漆黑。
一次加点，就让他跨过了以往数十上百次尝试都无法跨越的关隘，正式入门锻体术。
说到锻体术，张阳有点心痒了。
入门后的锻体术具体有着怎样的变化，他还没尝试过呢。
想到就做。
找了个纸箱，安置好小白猫后，张阳在房间里的空地上站定，随后，迫不及待的开始锻体术正式入门后的第一次习练。
这一动，他立刻感受到了不同。
原本痛苦、生涩、艰难的动作，虽然苦痛仍在，但第一次有了流畅的感觉。
一遍动作结束，张阳感觉浑身酸痒，体力被直接榨干。
高速流动的血液，导致他感受到的“血痛”越发强烈，然而，相比于前路无光的绝望，这点“血痛”根本无关紧要。
只要能进步，只要能成为武者，再强烈的痛苦，张阳都能承受下来。
——
力量：10.5→10.8
体质：10.6→10.8
敏捷：10.3→10.6
——
力量+0.3、体力+0.2、敏捷+0.3！
面板显示的数据变化，让张阳清晰直观的看到了自己的进步。
仅是一次习练，就令力、体、敏三属性有了过去一个礼拜都达不到的提升！
虽然呼吸急促，但张阳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按照这个进度，两个月后的武道高考，我未必没有希望！”
“对了，还有武道冲刺班！据说学校为武道冲刺班倾斜了大量资源，若是能进入其中，我的进步速度会更快！”
“所以接下来的加点目标，就是先将基础锻体术和入静内练法修行到更高的层次！”
完善着今后的计划，这种有条不紊、看得到进步的前进，令张阳身心愉悦。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习练基础锻体术的时候，一旁墙角纸箱内，小白猫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静静看着他习练的全过程，眼底深处，淡淡的幽蓝之影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