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卒的命运（1）

加文双眼充斥着血丝，猛然撞开地下室的铁门，木楼梯发出吱呀的响动。

他又回到了这片狭窄的小地方，只是这次他信心满满地出发却两手空空地回归，他无路可去了。地下室除了高端的医疗仪器，就是铺满地面的报纸、杂志和草稿纸。

那个本就疲惫不堪的男人更显劳累，坐在地上点了一只‘骆驼’，加文沉默着，眼神透过烟雾凝视地下室的某个角落，小型的培养舱被放在桌台上，绿莹莹的液体里有个小东西。

手机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响起，小提琴调子幽鬼般旋绕在地下室。

在加文结束通话的时候，铁门被人推开，一个少年横眉怒目，瞪着加文。

“哒，贼子哪里跑？邪恶终将绳之以法！”路明非喘着大气，“执行部办案，快束手就擒，还能从轻发落。”

路明非仔细观察了下地下室的布局，心想这种地下室果然盛产反派，这人连灯都不开，绝对是个心理阴暗的家伙，免不了一番恶战。

加文声音疲惫无力，沙哑的像掺了沙，“执行部的宗旨是排除一切危险混血种，没有从轻发落的先例。”

“诶，是这样吗？”路明非一愣，“但不论怎样，我都会带你回去。”

路明非握紧了手上的木刀，也是他唯一的武器，双眼死死盯着加文的动作，眉峰锐利的像是能斩破空气，这个年轻人此刻才真正展现出他的锐。

“这才有点执行部的样子。”加文笑笑，跨坐在地上，动也未动，只是深深吸了一口烟。

路明非踩着楼梯缓步而下，身体紧绷，已经在脑中演算如果加文豹变，自己该如何应对，但他始终都一动未动。

路明非灵光一闪，掏出手机，闪光在地下室瞬间亮起，“好了，现在就算你杀了我再逃亡，也没用了。我拍了你的照片，发送给施老师.....完毕。”

加文耸耸肩，意思是他无所谓，对一个要死的人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重要的呢？

有的。

在灯光闪烁的瞬间，路明非隐约看见了角落里的东西，加文犯下的罪行蚂蚁般爬上了他的身体，让他脊椎本能的一凉。

“那是什么？你的试验品吗？”

“他是我的孩子，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加文的脸藏在黑暗中，呈现一抹异色。

地下室靠边的角落，一尘不染，昂贵的医疗仪器整齐排列，中央的玻璃舱内，液体缓缓流动，散发出幽幽的绿色光芒，一个小小的、失去生命特征的丑陋婴儿悬浮在其中，肥肥的小手似乎想要握住什么。

婴儿很丑，脸皱巴巴的，很像华夏餐馆里，10元一两的蛇胆酒、虎鞭酒之类的。但这并不好笑，也不能让人醉。

路明非心里一紧，喉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什么鬼啊？反派有难言苦衷什么的，真烦人，你还不如说你是磁场强者准备打爆地球。

加文抬起头，刚想说些什么，但只看见一个攥紧的拳头朝他的脸上飞来，他倒飞出去，撞碎了身后的玻璃瓶罐，那里是加文多个日月的研究，但现在变成了几摊漆黑的液体和不明粉末。

“所以你就可以去伤害其他人吗？别人的孩子不重要？”路明非拧起他的衣领，一字一句地质问。

加文咳嗽了一下，“我没有选择。”

“你错了，那些受害者们才是没有选择......但我会救你的孩子。”

路明非单手抬起，领域全开，发动了言灵，那是能够让垂危之人重返生机的至高权能，还未曾遇见过无能为力的情况，甚至路明非曾用它治疗过自己的致命伤。

婴儿好像快醒了，身体漂浮在营养液里，眼皮稍稍动了一下。

加文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感激地看着路明非，如果他这是演的，那么下一届奥斯卡奖必定是他的囊中之物。

营养液波动，婴儿的小手颤抖了一下，仿佛准备拥抱新的世界，可很快，他的动作静止了。

路明非眉头紧紧皱起，【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到后来，他站在台桌前，双手贴在培养仓上，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衬衣。

可还是没用。.

台桌上还有一张加文和婴儿的合影，写着庆祝女儿诞生第一天。

“那不是营养液，是抑制剂。”加文虚弱的声音响起，“我的孩子也不是受了重伤濒死，相反，它很有活力，所以我必须好好把它控制住。”

“它（It）？”路明非重复了一遍那个单词。

“是的，是它。”加文垂下脑袋，把自己的脸藏在手掌中，“我的孩子生下来就是血统超越界限的死侍，在满月时咬破了母亲的胸口，那个时候我在医院坐诊，家里只有两个人，所以接下来它吃掉了我老婆的心脏。”

“难道你的妻子是S级的血统?”路明非惊了，感觉和师姐说的不太一样啊。

“不，她只是普通人。”

不是说只有高阶混血种的子嗣，生孩子时才会有血统变异的风险吗？喂喂，这可太吓人了，要是混血种随便和人结婚就能生怪物出来，这卡塞尔早开始校园生化危机了吧。

“你听好了，尽管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加文突然站了起来，直视着路明非，红肿的眼神里好像是有炭在烧。

路明非在惊讶中扭头，看着这个回光返照的男人，他胸膛起伏，散发出来一种刺人肌肤的杀气，像是决死的武士。

可如果他想报复执行部，为什么刚才不动手？

“对大人物们来说，我只是棋盘上微不足道的一粒子。”加文走到书架上，细心翻找，最后拿出了一摞书，“就在你来的时候，我刚和我的雇主打了电话，他让我用枪杀了你，说之后会帮我搞定。”

加文猛地把书扔掉，手上赫然出现一柄克格洛手枪，在路明非反应过来之前，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额心！

“但我不会这么做，因为那人是个蠢货，就以为别人是和他一样的蠢货。”加文说着，把枪旋转了个方向，枪柄对着路明非，扔在座子上，“长点记性吧，你很重要。”

“什么意思？”路明非吞了吞口水。

一切已经令他懵了，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如果加文不是要报复他，他又在仇恨着谁?他嘴里说的雇主又是谁？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巨大的困惑如同迷雾般包裹住了路明非，他站在原地眉头紧蹙，又像是回到了一个人孤单行走的巷子，那是7岁的事，他曾在老家的山坡上迷路过，那是半夜，却偶尔能听见狼的嚎叫，最后是路麟城带人在一片小树林里找到了他。

后来听老爸说，找到他时，自己已经被吓尿了裤子。

“因为让活灵占据死者身体这种事，根本不能用科学来解释啊，就算是炼金术也很离谱啊。”加文说，

“我失败过无数次，早就已经放弃了，但混上你的血液后，却成功了唯一的一次，毫无疑问...”加文抓住路明非衣领，双眼瞪得像车灯。

“啊？”

路明非懵了。

怎么和我扯上关系了？拿我当从犯是吧？你这是要拉我这良民下水啊？

加文深吸一口气，“恐怕这件事已经涉及到了.....那七种至高无上的权！”

“居然是那七中至高无上的权！”路明非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什么，听不懂。”

加文也懵了，这真是卡塞尔执行部的人吗？怎么一点常识也不懂啊？像是刚踏入混血种世界一样。

那可是炼金术的七大王国，其顶点对应的七个具有唯一性的‘权’！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你以后会知道的。”加文低沉地笑了一下，“在大人物的棋盘里，如果我是‘士兵’的话，那么你应该是‘骑士’.....也许是更重要的棋子。”

路明非指了指自己，满脸懵，心想这人是不是已经失心疯了，怎么会突然说出什么棋盘，大人物之类的话，听起来都是香港黑帮电影里会出现的词。

“你不相信吗？”加文耷拉着肩膀，直视着路明非。

“那么看看这个吧！”

黑白线条粗糙，线条感却力透纸背，做画者运用了全身劲力去完成这副画，简单的点和线，共同构成了一张清秀的脸，愤怒狰狞恐怖如斯，绘画者的恐惧仿佛从杂乱颤抖的瞥、竖中涌出。

可那分明是他自己的脸。

在黑暗中，冷风吹拂，‘谜团’的面纱终将露出它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