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法兰西喜剧院
疲累了一天的查尔斯,应付完一众记者,窝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问的都是什么问题……”
查尔斯感到一阵头大。
一个年轻且有钱且有才华的年轻人,是不会轻易娶妻生子的,这在巴黎,几乎是公认的道理。
他们都会有一个情妇。
这也是公认的道理。
由于《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的那位作家,是个花花公子,所以记者们想当然的认为查尔斯便是其原型。
各种私人问题让查尔斯无力招架。
在存心造谣的这些消息卖家眼里,查尔斯回复了什么并不是特别重要,反正只言片语便可以用来当作噱头。
对于查尔斯来说,新闻无论怎么编排他的私人生活都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也懒得闹得面红耳赤。
于是,就在他送走这群记者不久,各种新闻便井喷似的报道出他的风流韵事。
这些新闻,大多控制在不至于激恼报道人的程度,言辞中总是模棱两可,或引起人的猜测便点到为止。
这种舆论手段,在巴黎的报界早就是必须掌握的技能。
“果然如此!只有深入地了解过,才能写出这样的女子!”
“是什么令这位风流作家深入简出?是她!”
“作家留恋风尘场,金屋藏了多少娇?”
……
……
外界传得纷纷扬扬,查尔斯却置若罔闻。
他现在正和巴尔扎克乘着马车,去往法兰西喜剧院,赴达布林小老爹的约。
查尔斯虽然对这个地方十分陌生,但巴尔扎克却是显得十分熟悉,半年以前,达布林小老爹隔三差五便会带他到这来一趟,疏解其心中的苦闷。
在文艺气息浓厚的巴黎,各种剧院是演绎出文学作品最好的舞台。
而法兰西喜剧院作为其中的佼佼者,最是受文字工作者的喜爱。
在这里,不同艺术理念的学者都相聚在一块,观赏最前沿和最经典的戏剧。
它的外貌,采用着古希腊时期的科林斯柱式,组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建筑,远看是由两个四方体搭建,上小下大。近看才知其方圆有序。
一根根粗大椰子树般的科林斯柱撑起了这容纳上万人的剧院,这些柱体,上面是方形,有藤蔓似的涡卷,和茎叶图案,下面则笔直而凹凸如轮印。
查尔斯还是第一次见识这样富丽堂皇的地方。
入口处,已经有几个老绅士样貌的人在攀谈,年轻的男女,眼神脉脉含情,在美轮美奂的灯光里氤氲着暧昧气氛。
女士们的一团团撑裙使得查尔斯以为误入花海,饱满似天鹅绒般的胸脯拢在束腰带上,高挺而且圆润,裙摆花饰各不相同,色彩也缤纷独秀。
男士则穿着款式不一的礼服,衬出他们的阔肩直腰,和女士整体蓬松的服饰不同,大多都在脖颈和胸前双袖有一圈层叠的薄纱。
而不论男女,几乎都有一副白手套,在与人握手时摘下以表礼貌。
查尔斯还未下马车,暗地里已有不少眼睛向这边瞥来,在交际为上的巴黎,人人都关注着每一位有地位的人。
查尔斯的装束没让他们失望,他穿的正是那身达布林小老爹带他去订制的修身礼服,衣襟外翻,对于各种花边饰品他统统没用,款式基本和日后的西装没什么差别,却在这繁杂间呈现出自成一派的风姿。
花团锦簇中,他淡定自若的跟着巴尔扎克步入法兰西喜剧院,没有理会旁人打量的目光。
喜剧场内部由环形和规格有秩的方形相互协调而成,围拢于一架圆台。
圆台连接一条宽短的通道,由一道红帘阻隔,也就是俗称的幕布。
巴尔扎克轻车熟路地带着查尔斯登上回折的廊梯,到了一处观台。
达布林小老爹早已看见二人,热情地迎上来打个招呼。
三人到后方的沙发坐下,上方还有一面卷在一起的帘帷,只要轻轻一拉旁边的金色绳,便能隔开了外界的视野。
这时查尔斯才看到里面还有个女子,也看见达布林小老爹极其自然的坐在她身边,一只手揽着她的蜂腰。
“这位你还不认识吧?他就是近来那部风靡全巴黎的小说作者,赫赫有名的查尔斯·卡顿!”
在巴尔扎克和女子施行过社交礼仪后,达布林向着女子介绍起查尔斯。
随即,那女子伸出一只纤细的手,与查尔斯的手指相互轻触了下。
“阿依瓦·西蒙斯。”
她微笑着进行了必要的礼仪,很快就转头和达布林聊了起来。
对她这种以交际为生的舞女来说,来到这喜剧院的哪个不是大人物?一个文坛新人即便再出名,也不会有什么雄厚的资产。
况且这番漠视的行为,本就是引诱野心勃勃的年轻人最好的手段。
凭着这本事,她才能维持骄奢的生活。
查尔斯倒没有她想象中的在意,顺其自然地在另一角沙发坐下。
却在这个时候,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子款款而来。
轻柔动听的声音,伴随着喜剧院里悠扬的曲调响起:
“请问,您就是查尔斯·卡顿先生吗?”
她目不斜视,盯着刚拿起一块马卡龙的查尔斯。
“是我……怎么了?”
用一旁的餐巾擦了擦手,查尔斯向着女子问询道。
此时,达布林小老爹似乎才注意到眼前这个女子,站起了身姿向其问好。
“咦,是菲尔纳萨小姐吗?”
在完全看清对方样貌之后,达布林神色忽然有些激动,继续说道:
“噢!真的是您啊!您的表演我一场没落下过,从来也没有这么近距离欣赏过你的美貌,请饶恕我的冒昧,您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我们这位新晋的大作家说吗?”
这一番举措,倒让查尔斯感到有些诧异,在他印象里,达布林一直是个谦逊有礼的绅士,但此刻却显得有些失礼。
他狐疑的目光看向面前的菲尔纳萨。
突兀地撞上一双冰蓝色的眸子,心神不由轻轻荡漾了一下。
但很快,他眨了下眼睛,阻断了沉溺的心思。
菲尔纳萨没有因为达布林的举动产生任何神色上的变化,只是向着查尔斯走进一步,声音稍低了一些。
“您写的小说可骗取我不少眼泪,那动人的故事是真的吗?”
查尔斯还未能作答,但菲尔纳莎却似乎觉得方才那个问题并不重要,或许,她也是打算直入主题,继续说道:
“您可否与我到外面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