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偶遇
银朵安安静静坐在课桌前,漂亮的眼睛闪烁着细碎的光。
被问到这个问题那一刻,她能感觉到纪芸的目光也落在了自己的腕骨上,她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思考着该怎么回答。
这个情况,是她早就预想过的。
以前每换一个班级,都会有人这么问她,知道她有轻微心脏病后,也都会因为害怕而远离她,从小到大,她都很难有知心朋友。
垂眸凝神好半天,可怎么解释都不妥。
银朵不想骗人。
最后索性牙关一咬,如实交代了。
她温和的看向江遇和纪芸,声音不大,咬字清晰:“这个不是手表,是心率检测仪,我有先天性心脏病。”
五月的阳光下。
纪芸和江遇两人呆若木鸡,没想到只是无意的询问,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纪芸最先反应过来,掐了一把江遇的胳膊,无事发生般安慰道:“超酷,时时刻刻都能看见自己的心跳频率。”
听见这话,江遇唇齿间有点涩意,抱歉的开口:“不好意思啊,银朵。”
银朵弯着清透的圆眼,摇头:“不要紧,我也觉得挺酷的,以前已经做过手术了,现在只要不是做剧烈的活动或者过多刺激心率,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几人正说着话。
班主任忽然出现在门口,目光扫在几人脸上,最后扶了扶眼睛,叫走了银朵。
江遇站在原地,
目光一直停留在那杏色的背影上,捏了捏手中软软的面包,忍不住问纪芸:“哎,老纪,你觉不觉得银朵同学特坚强,特温柔。”
“觉得。”纪芸一直都很喜欢银朵,瞟了眼江遇,认命般的长叹一口气:“但你离她远点,你克她。”
江遇欣赏的脸愣成难以置信:“你这人怎么搞封建迷信啊,我凭什么就得离她远点,我不能喜欢她吗?”
两秒后。
纪芸眯了眯眼睛,语出惊人:“那你还真是别想了,她喜欢的类型,你比不上的。”
……
此后的一整天。
纪芸和江遇都没有疏远银朵,反而因此对她更加亲近,校园生活里最大的难题好像也变得不再困难,友谊关系更加和谐。
放学的时候。
江遇跟纪芸借了八十块钱,说要去收留他的那家网吧,还上这两天都上网费。
纪芸唠叨了他半个小时,掏出八十块钱,却没打算给他,“我跟你去,还完网费,你得跟我一起回家。”
说完,她又转过头对银朵说:“朵朵,你陪我去一趟?然后我们再一起去图书馆看书?”
“可以。”银朵没什么意见,本来今天就已经约好了要一起去图书馆的,早一点晚一点并没有什么区别。
……
五月的天气变得很快,早晨出门的时候刮着大风,现在吹来两朵沉闷的乌云,转眼又要下雨了。
几人从公交车上下来后。
银朵抬眼看向旁边的站牌上的大字。
“骑楼旧街。”
与繁华的云渡市中心不同,眼前的景色完全是陌生的。
稍微老旧的街道,茂密的筒子楼,街头巷尾的人流稀少,破旧网吧和发廊比比皆是,啤酒广告商赠送的招牌和旋转灯柱引人注目,像古早千禧年间才会有的街景。
纪芸牵着银朵的手,扫了眼周围的环境,无语的看着江遇:“你怎么会选在这种地方上网。”
“我没得选。”江遇倒是很淡定,走在前面带路:“这里不查身份证。”
银朵不远不近跟在他们身后,目光落在一家重病康复病院门口,那栋病院崭新宽阔,与周围混乱陈旧的建筑物格格不入,甚至比学校附近的市中心人民医院还要豪华许多,所以格外能吸引人去观看。
网吧也正好在这栋病院对面。
很狭窄的入口,里间白雾缭绕,发黑的水泥地面全是污垢,鲜红的槟榔汁水和烟头混杂在一处,显得特别恶心。
江遇没让两个女孩靠近。
而是拿了钱独自走进网吧里,跟一个黄毛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不一会儿,天色沉沉,闷热的乌云不堪重负,开始哗啦啦的落雨。
银朵来不及多想,见周围的店铺都没有什么遮挡物,只有黑网吧门口有一个破烂的遮雨棚,便拉着纪芸跑到伞下躲雨。
雨丝迷迷浮浮,空气里很快泛起一种刺鼻的水汽。
纪芸拿出手机给江遇打电话,催促他快点从网吧里出来。
银朵则百无聊赖的站在原地,继续用目光去探寻那家康复医院的大门,似乎没有什么消遣方式,只能去数高楼上有多少扇窗。
忽然。
康复医院的自动门打开了。
有个人从里面走出来。
举着把黑伞,气质身形格外熟悉。
银朵呼吸一顿,下意识想要站起身来,凑近去看。
江遇已经从网吧出来了,抱着两瓶冰凉凉的饮料和雨伞,“来了来了,我们走吧。”
他把饮料分给纪芸和银朵:“喏,辛苦你们陪我跑一趟。”
又把伞打开,感觉不够三个人遮挡,便挠了挠头说:“你们两个打伞去图书馆,我淋雨回去。”
纪芸:“不行,你跟我们一起去图书馆,然后跟我回家。”
两人僵持不下。
银朵偏头看着康复中心,像是想到了什么,把自己的手臂从纪芸的怀里抽出来,说悄悄话一般,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闻言。
纪芸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同样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微笑了然道:“行,你去吧,我们改天再去图书馆。”
随后就拉着不知所云一脸懵逼的江遇走了。
春天末尾的气温闷热热,并没有因为下雨缓解半点,网吧内空调开的很低,时不时散出一点凉气。
银朵站在遮阳棚底下,迟迟没有挪动脚步的打算,而是很认真地观察着不远处的人。
清瘦的男人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雨里,他面前停着一辆很豪华的车子,另一只垂落修长的指间捏着一支香烟,他侧脸隐匿在伞下的阴影里,使人看不清楚神情,却能感受到一种深抑的气场。
思念了两个多月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银朵呼吸变得轻缓,像是怕惊扰到了什么。
或许是他面无表情时,眼底透出的那一抹阴郁。
他为什么在这里,又为什么会从康复医院里出来?
是有什么人生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