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宝子们，我们还可以干销售！

张丽丽坐在电话销售办公室的角落，耳机成了她与外界隔绝的屏障。她的声音柔和而坚定，仿佛沙漠中的旅人在寻找绿洲，向客户推销着贷款产品。

办公室内，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它们是无形的战鼓，催促着每一个人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奋勇前行。同事们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电脑屏幕上，手指在键盘上跳跃，弹奏着命运的乐章。

张丽丽的桌面上，堆满了客户名单和资料。每一通电话，都是一场战斗。她努力保持着微笑和热情，尽管心中有着不为人知的苦涩。

“您好，我是ICBC银行信贷中心的。“这是张丽丽每天重复无数次的开场白。它如同一段虚假的咒语，让她感觉自己仿佛在进行一场没有尽头的诈骗。

他们的公司并非银行，也不是银行的服务商。他们只是一群在谎言的海洋中挣扎求生的渔夫，希望能够捕获那些被虚假希望吸引的鱼儿。电话那头的回应千差万别，有的客气，有的冷淡，更多的是直接挂断。每一次挂断声，都像是无形的鞭子，无情地抽打在她的心上。

张丽丽心里清楚，这份工作并不光彩。她知道自己是在贩卖一种虚假的希望，一种靠高利率贷款维持的泡沫。她看着身边的同事，有些人脸上写满了麻木和疲惫，有些人则是冷漠和无奈。她的内心，如同被冬日的寒风侵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

曾几何时，张丽丽是国内著名学府的生物系专业学生。那时的她意气风发，满怀理想。毕业后，她本以为可以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用自己的智慧和努力，赢得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然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

高不成低不就的她，最终沦落为电话销售员，推销那些自己都不愿意接受的贷款产品。她曾经幻想过成为一名科学家，站在实验室的灯光下，穿着洁白的实验服，手中握着精密的仪器，解开生命的奥秘。可现在，她却只能坐在这狭小的格子间里，对着冷冰冰的电脑屏幕，不断重复那些机械的台词。

她的心中充满了彷徨和无奈，但为了家人，她只能咬牙坚持。每天早上醒来，张丽丽都会有那么一刻恍惚，仿佛回到了大学校园，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她记得自己在图书馆里埋头苦读的日子，记得教授对她的赞赏，记得自己对未来的憧憬。

她曾相信，知识能够改变命运，努力终会有回报。然而，现实给了她狠狠的一击。毕业后的她发现，社会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公平和透明。那些曾经和她一起奋斗的同学，有的凭借家庭背景顺利进入大公司，有的依靠关系网获得了理想的职位。而她，尽管成绩优秀，却因为没有背景，没有关系，只能在就业市场上四处碰壁。

她也曾试过创业，希望用自己的智慧和努力闯出一片天地。但在经历了几次失败后，她终于意识到，现实的残酷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她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的能力，怀疑自己的选择。最终，她只能选择妥协，选择一份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机械重复的工作。

有时候，她希望通过推销产品来达到公司的业绩要求。但又担心那些高利率贷款会将客户推向深渊，甚至可能让自己陷入法律的麻烦。有时候，她希望更加努力，想证明自己。但她不确定自己努力的方向是什么，甚至不知道这样的努力是否有意义。

有时候，她对自己的学历感到自豪，曾经为之付出了无数心血。但现在却觉得这份学历并没有带给她想要的生活。有时候，她想要离开这个充满压力和无奈的环境，但她已经四十多岁了，这个世界并没有给她更多的选择。

电话接通的声音，像是命运的召唤。张丽丽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再次拿起电话。“您好，我是ICBC银行信贷中心的。“她的声音依旧柔和，但内心却早已波澜起伏。外面的阳光透过办公室的窗户洒进来，照在她的脸上，却无法温暖她的心。

工作节奏紧张而单调，张丽丽已经习惯了这种高压的生活。每当她打通一个电话，心跳都会加速，那是希望，也是恐惧。希望能签下一单，恐惧面对冷漠和拒绝。这种矛盾的情感，像是一把双刃剑，时时刻刻悬在她的头顶。

每次挂断电话后，张丽丽都会在心里默念几句鼓励的话。她知道，只有自己能拯救自己。她不愿意成为一个被生活打败的人。她在电话那头听到客户的冷漠和嘲讽，内心的痛苦无以言表，但她依旧要微笑，因为她别无选择。

每当夜深人静，她总是忍不住思考：自己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她渴望一份体面的工作，而不是每天面对冷漠和拒绝，甚至是客户的辱骂。她的心中充满了彷徨和无奈，但为了家人，她只能咬牙坚持。

办公室里，人声鼎沸，电话铃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埋头在自己的工作中，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疲惫的味道。张丽丽的桌面上，摆放着一张全家福照片，那是她的动力和信念。她知道，每一天的努力，都是为了这个小小的家庭。

“生活像一场无休止的战斗，有时候，我们不是在打败别人，而是在打败自己。“张丽丽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给自己加油打气。

“而且，我就是哪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了，不是吗？“她自嘲地笑了笑，但眼中却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晚上九点，公司里灯火辉煌，仿佛不夜城的缩影。空气中，疲惫和压抑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光线刺眼，似乎在讽刺这无尽的劳碌。张丽丽和同事们坐在会议室，咖啡杯和笔记本散落桌上，墙上的时钟滴答，每一声都像是在提醒：夜深了，梦还未圆。

窗外，城市的夜景如同另一世界的繁华，霓虹灯闪烁，车水马龙，而这里，只有沉闷的死寂。领导站在前方，脸上挂着不容置疑的微笑，眼神炽热，仿佛能点燃人心。他拍手，要大家安静。

“兄弟姐妹们！”他的声音穿透空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魔力，“今晚，我们将迎来改变命运的一刻！”

会议室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张丽丽感到寒意从背脊升起，手中的笔握得更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偷偷扫视四周，同事们的脸上写满了惊讶、忧虑、无奈，甚至麻木。

“公司决定，从明天起，全员推销‘滚驴’产品！”领导的声音更加激昂，他的步伐在会议室中铿锵有力，每个字都像是重锤，敲打着每个人的心，“这不仅是产品，这是通往财务自由的金钥匙！”

他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每个字都像是重锤，敲打着每个人的心。“想想看，豪宅、豪车、富豪生活，这一切，触手可及！”

小王低头，手指无意识地敲打桌面，犹豫和挣扎在他眼中交织。他低声，“这利率，推出去，真的对吗？”

小张眉头紧锁，恐惧和不安在他眼中闪烁，“公司只看业绩，不推，我们怎么办？”

老李冷漠，抱胸冷笑，“道德？在这里，道德值几个钱？”

领导突然停下脚步，目光如炬，他指着老李，“道德？我们是在为家人的幸福而战！你们愿意跪地行走，还是愿意站在财富之巅？”

他的话语如同点燃了火药桶，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被引爆。一些同事开始站起来，激动地挥舞着手臂，仿佛已经被领导的话语彻底洗脑。

领导走到会议室前方，手中挥舞着一叠钞票，“看，这就是你们的未来，这就是你们的梦想！”他突然指向一名员工，“看，这个月的销冠，上前来，抓一把，都是你的！”

员工走上前，手在钞票堆里一抓，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领导转向另一名员工，“你，上个月业绩最差，现在，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那名员工面露难色，但在领导的严厉目光下，只得跪地，开始在会议室里爬行。其他员工窃窃私语，有的同情，有的幸灾乐祸。

“‘滚驴’的魅力，在于超高的提成！”领导的声音如同咒语，让人无法抗拒，“5%的提成，客户借100万，你们就能挣5万，客户借200万，你们就能挣10万！”

他语气一转，严厉而坚定，“风险？我们有方案，有培训，有客服，一切尽在掌控！”

张丽丽的内心挣扎，高额分成的诱惑与道德的纠结在她心中交织。领导的目光突然落在她身上，“张丽丽，你怎么说？”

张丽丽站起来，声音颤抖，“我...我相信公司，我相信‘滚驴’。”

领导满意地点头，“好，那就让我们共同见证奇迹的诞生！”他转身，指向墙上的标语，“只有拼搏，才能成功！”

气氛在领导的话语中点燃，欢呼声、决心声此起彼伏。小张举手，“为了家人，我拼了！”小王附和，“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赢了，会所嫩模！“

张丽丽环顾四周，同事们的脸上写满了决绝，她的心愈发沉重。曾经的意气风发，满怀理想，如今却在这困境中挣扎。

“不愿拼搏，只能平凡！”领导的声音再次响起，“不愿干的，现在就可以走！”

张丽丽感到寒意，知道自己无从选择。她的未来，似乎就要被这“滚驴”所绑架。

会议结束，张丽丽走出大楼，夜风带来凉意，却吹不散心中的迷茫。她抬头望向夜空，星辰黯淡，如同她的梦想，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