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清抗洋:从成为天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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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贺寿

“呸,头儿,今老大做寿,咱们赶紧回去吃酒吧,回得慢了,怕是连个毛都不剩了。”

“啰嗦什么?这才刚出来,你就想着回去?若让张老大知道了,还能有咱们弟兄的小命在?”

艇军的前身是什么?

两广地区的绿营兵。

他们受不了各州府的苛责,方才脱离出来的。

但若是身上没有几分兵痞气息,脱离后早就回乡了。

便是怕连累家人,做几天艇军,有了本钱后,也可远走他乡,过安稳日子。

是什么让他们继续做匪呢?

无外乎是过惯了做水匪的散漫快活日子,尝到了拿刀说话的好处,不愿意回去再拿锄头罢了。

指着这帮人,能够在张钊过寿当天,好好巡逻,还不如盼望西边出来的太阳呢。

就算没有酒宴,巡逻小队都偷懒,更别说今日有酒宴了。

纵使做了匪,也不是顿顿沾荤腥。

两艘波山艇在桂江畅游,他们靠得很近,彼此的小队长,就站在船边闲聊。

至于巡逻之事,早就让他们抛之脑后了。

若不是怕受责罚,二者现在就调头往回开了。

“我说,咱老大请那个戏班你看了没?”

“轰!”

左边的波山艇上小队长,啄了一口烟袋才开口,右边的同伴都来不及回话,对方便直接被突如其来的炮弹余波给掀翻到江里捉鱼去了。

“铛铛铛……”

“敌袭!敌袭!敌袭………”

左边的波山艇小队长,被这一幕惊得连连后退数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花,猛敲手中铜锣,大声警告。

得了他的警告,两艘波山艇的水手,急忙上炮,抄家伙。

他们的反应速度很快,但是再快,也快不过炮弹。

“轰轰轰……”

一发炮弹之后,紧随着是三发急射。

三斤多的铁弹,瞬间就击穿了右边的波山艇。

两发炮弹,深陷船体,一发弹了上来,一名水匪刚要上炮,胳膊就被呼啸而过的炮弹给撞断了。

“啊~”

敲锣的小队长见此,心中惊骇不已,暗道:广西江面上,何时来了这等猛人?

这种情况,显然已经不是他们两艘巡逻小艇能够处理的了。

故而左边波山艇的小队长,一边指挥,远离右边的波山艇,以免自己跟着一起遭殃,一边迅速从怀中掏出窜天猴,点燃后,直冲天际。

今日水面雾气少,窜天猴隔着老远,都能让同伙看得清楚。

“报!”

“讲!”

“营长,敌人求援了!”

“哈哈……来得好,传我命令,全营停止开炮,慢慢靠过去,别把这群水匪吓跑了!”

“诺!”

陈玉成怎么说也是少年心性,今得这么好的“玩具”,可不得闹他个天翻地覆?

前番在武宣县,因为张家祥的事,给杨秀清添了不少堵,虽说杨秀清没有责怪自己,但陈玉成却是心里有本账。

魁首给他脸,他不能不要,此番正是立功报效之时。

——分界线——

“祝大哥,福寿绵长!”

“好!”

“喝……”

“刘军师读过书,就是不一样,咱祝大哥,多娶嫂子,金银满仓!”

“哈哈哈……田兄弟说得好,干!”

“大鲤鱼,我看是你自己想女人了吧?”

“何婆子,老子再想女子,也不和你造娃!”

“呸~瞧瞧你那德性,爬到老娘床上来,也伺候不了老娘!”

何晴娘是柳江,桂江之上,有名的疯婆子。

女子能做水匪,艇军,还能当头的,必然有过人之处,其心狠手辣的程度,绝非常人能比。

故而纵然大鲤鱼田芳,乃是广西地面上有名的巨匪,见这何晴娘,依旧要让三分。

大家出来,都是为财,除非必要,谁愿意拼命?

大头羊张钊此番名为办寿,实则就是敛财加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田芳和何晴娘能来,其很是高兴。

天地会的苏三不来,他自是恼怒。

这些都在他心里记着呢。

“报!”

大家是水匪,酒吃多了,有争执,打打闹闹的再寻常不过了。

众人正看田芳和何晴娘表演呢,突然自外面,慌里慌张跑进来一个报信的。

“何事惊慌?”

问话的是张钊军师刘瘸子。

今天张钊办寿,来了不少有名的水匪,出现这等扫兴的事,若张钊亲自过问,未免太掉面子了,刘瘸子作为军师,这个时候不替对方分担,啥时候分担?

“巡逻的船队发了求援信号!”

“谁这么大胆子,敢搅和张老大的寿宴?”

“这不是把张老大的脸面,放到地上踩么?”

田芳和何晴娘哪个是省油灯?

本来有敌来犯,张钊得琢磨琢磨,现在被他们两个一唱一和的,在场群匪都看着呢,若是没有动作,他可真就没脸面了。

“小的们,和我去看看谁家的傻娃儿,吃了熊心豹子胆?我今天要挖他的心肝下酒!”

张钊言罢,双臂一挥,外衣闪掉,大步流星,直奔寨外。

在场群匪,自然是紧跟其后。

让田芳,何晴娘帮忙是不可能的,但是跟着去看看,哪里来得强人,倒没啥坏处。

当然,若是来者是个软柿子,二人自然也就跟着一起去捏捏,卖张钊个人情。

——分界线——

今天是张钊麾下巡逻艇中匪徒,人生中最崩溃的一天。

一艘小艇被打沉,两个艇的人,挤在一条小艇上,想要往他处去,炮弹直接落到前方。

“皮皮虾”上的制胜炮,精度也有限,本来陈玉成是想吓唬吓唬,可实际炮弹落下来,三发有两发都打在了波山艇上。

这两发炮弹,在拥挤的巡逻小艇上一滚,轻重伤员加起来,至少有十几名。

人在生死威胁下,头脑发育得特别快。

以往想不通的事,在这个时候,都能想明白。

仅这一轮炮击,巡逻小队长就明白对方是不让自己乱动,他也老实,左右胳膊拧不过大腿,不让动就不动呗。

世界上比等死还难受的,就是生死难料了。

等待援兵的时间对于巡逻队来说,可谓是度秒如年。

船上气氛寂静的可怕。

没人发出一点声响,好像只要他们发出声音,对面的大炮就会继续打他们一样。

“老大,咱们的船!”

“营长,敌军援兵!”

双方都有西洋单筒望远镜,几乎是同时发现情况的。

夜幕之下,空荡荡的江面,只有一艘波山艇上点着火把,纵然不用单筒望远镜,外人也可一眼看出来。

陈玉成好玩,好动,狂妄,但不是没脑子。

他可以浪费炮弹去和巡逻小队玩猫抓老鼠的游戏。

但绝不会让自家船上的士卒,早早点起火把。

在夜幕的江面上,点起火把的船只,就是活靶子。

大头羊张钊此番出来,带了二十多艘战船,其中除了有五六艘看热闹的,皆是他的家底。

虽然是仓促之间,但也算得上是倾巢而出了。

这么多艘战船,已经不能说是活靶子了,简直就是大炮的指路明灯。

太平军就算闭着眼睛开炮,都不会打不中。

“不好,老大,快快下令,让全军熄灭火把!”

“轰轰轰……”

刘瘸子有所察觉,刚出言提醒大头羊张钊时,陈玉成的炮弹已然落到了他们船上。

整个艇军就属大头羊张钊的船最大最花哨,灯火最明,太平军不向他这里打,还往哪里打?

“保护老大!”

三炮打碎大头羊张钊的气焰,两发炮弹进船体,一发炮弹滚甲板,张钊站在船头,炮弹距离他最近时,也就不过一个身位。

他亲眼目睹了身边亲卫,被炮弹击胸,整个人都飞出去老远。

一旁的刘瘸子震惊不已,连忙带着几个手下,将张钊围了起来,以作保护。

“传我军令,全营皆以灯笼照明,各船间距,不得少于十丈,全力炮击灯火最亮的敌船!”

眼看因为方才的炮击,对方最大最亮的船,被自己打得灯火一阵恍惚,瞬间熄灭了不少,陈玉成大为兴奋。

与火把相比,太平军手里提着的灯笼,宛如萤火之光。

二者距离又远,以肉眼观之,陈玉成的三条船,在江面上若隐若现。

陈玉成下达军令,皆以哨声为号。

原本哨声是传不出复杂命令的,但杨秀清在军中推行“摩斯密码”,各部各营,都有专门人学习传令翻译,有这个在,等于有了短距离的电报。

摩斯密码在后世都是烂大街的玩意儿,是个悬疑爱好者,便懂一些,但在此时,这可是正宗的高端产品。

只闻哨音,不见人影,只有炮弹,不见船只,灯火忽明忽暗,这景象加上大头羊张钊刚刚受了惊吓,一众水匪还以为是遇到诡船了呢!

“莫不是诡船?”

“砰!”

有些事只能在心里想,说出来性质就不一样了。

堪堪稳住身形,转移到船尾的张钊,听见身旁有人如此说,当即掏出腰间手铳,照着此人的脸,便是一发,直接崩了个满堂红,死得不能再死了。

周遭匪徒见此,纷纷退后数步,再不敢多言。

这炮击,张钊倒是没白挨,至少受击后,不用他下令,船上的灯火就少了三分之二,泯然于众船了。

“轰轰轰……”

“轰轰轰………”

………

张钊是泯然于众船了,但总有一艘最亮的。

哪艘最亮,太平军便炮击哪艘。

艇军水匪也不是吃素的,哪里会白白挨打?

都不等张钊吩咐,一众船只就开始各自放炮还击了。

一时间江面上,水花四溅,炮声传得老远,宛若过年一般。

别看艇军水匪炮打得挺欢,但对于太平军来说,伤害几乎为零。

一则艇军的波山艇上是都有炮,但他们放得大多都是铁子母这种小炮,偶有几个最多放得是金龙炮。

这两种炮的射程,威力,如何同太平军船上的制胜炮比?

虽然制胜炮和金龙炮,铁子母炮都是野战炮,但野战炮和野战炮之间亦有天地之别。

铁子母炮平射最大距离也就一百五十步,药加足了,撑死能到二百余步。

让它曲射,打个一二里,已然是它的极限了。

金龙炮比它强一些,但也强得有限,加足药,平射三百步,曲射三里有余。

太平军的制胜炮,直射就可达一千步,且是铁胎铜芯,大大降低加足药的炸膛率,陈玉成又是一个狂徒,他出战,大炮没有不加足药的道理。

曲射最远可达五六里,这个射程,精度就没办法保证了。

江面之上,只有太平军打艇军水匪的份,艇军水匪的炮弹,就配落在江里炸鱼玩。

再有就是因为传令方式不同,张钊的艇军,夜战根本没办法太过于减少点燃火把的数量。

一旦减少太多,那不用打了,大家一起当瞎子得了。

怕不是看不清旗语,就要自家人打自家人了。

再有一点,艇军的炮都在侧面,遇敌得横着打。

横着可比竖着更容易挨炮击,这简直就像鱼露着肚皮给猫看。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大鲤鱼田芳和疯婆子何晴娘,二则都是水上老匪。

一见这场面,就知道大头羊张钊完了。

他们和大头羊张钊也就是表面朋友,大家有时候一起联合起来斗清兵,劫掠大型商队,没啥太大交情。

大头羊张钊死活,他们毫不关心。

这二人只关心,同大头羊张钊交战的是谁。

似这等战力,仓促之间,换了是他们的队伍上,比大头羊张钊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出于这个目的,二人冒着被炮击的风险,在江面上乘船默默等待。

此事对于他们来说至关重要,因为他们二人心中都隐隐觉得,广西江面上要变天了。

如今二者都在心中默默祈祷:可千万别是清庭的剿匪队伍,要不然今后他们在广西江面上,就真活不下去了。

太平军和张钊的艇军,相互炮击了一刻钟,张钊的艇军支撑不住了。

有第一艘船只,开始往岸上渡口跑,其他船只立刻放弃抵抗,也跟着往渡口跑。

一时间,十几艘小船,只剩大头羊张钊的亲信四五艘,还在原地坚持。

此时留给大头羊张钊的只有两条路。

一条:顶着太平军的炮火冲到近前,和对方绞肉,跳梆。

另外一条:现在也调头跑,上了岸再说。

“老大,不能撤!一撤咱们就没办法在苍梧立足了。”

刘瘸子看出了张钊的心思,连忙规劝。

刘瘸子话音刚落。一发炮弹正中他的脑袋,直接将其砸进了腔子里。

“撤!快撤!撤………”

位于他身边的张钊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红白之物,这一次没有丝毫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