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1V1男人大战

2007年的夏天。

方庚和五十岚一夏分手后，每天都会来到公寓的附近，听到房间里有五十岚一夏的动静才离开。

他每三天会拜访一次公寓的房东，一开始会买些贵重的礼物，房东坚决不收，之后买了些水果，零食等小东西，房东才笑着收下，

房东是个五六十岁的中年妇女，人和蔼可亲，经常留方庚吃饭。

跟房东搞好关系后，方庚跟房东说明了五十岚一夏的情况，希望她能帮着照看下五十岚一夏。

房东爽快地答应了。

幸好当初决定同居时，因为承载了两人的过去，他们选择续租那栋不到三十平米的狭小公寓，那栋公寓现在成为了五十岚一夏仅有的容身之所。

方庚在李沐辰家里住了几天，找到新的公寓后搬了过去，当初因为房间太小，很多家具都送给了李沐辰，方庚只把双开门大冰箱要了回来。

处理完各方面的事情，方庚闲了下来，他不得不去面对自己的内心，那里有着一个巨大的空洞。

因为洞实在太大，方庚从一开始就放弃了去填补它的想法，而是想办法让自己忽视洞的存在。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方庚重回他的那个小圈子里，经常跟李沐辰和吴晓婻等人喝得伶仃大醉，他们偶尔跟不上方庚的节奏，方庚会去找大学里足球队的朋友喝一杯，大学同学也奉陪不了的时候，方庚会独自一人喝到深夜。

七濑奈奈在这个时候走进了他的生活，明明方庚已经明确地拒绝了她，七濑奈奈还是以照顾方庚的名义强行闯了进来。

方庚经常在宿醉醒来之后，看到在厨房做着早餐的七濑奈奈。把过于丰盛的早餐摆到餐桌上后，七濑奈奈会托着腮满脸幸福地看着方庚吃完早餐。

方庚问七濑奈奈怎么进来的，七濑奈奈说昨天晚上是她把方庚搬回来的。

长此以往，方庚也就习惯了。有一天，趁着方庚酒醉，李沐辰等人使劲撺掇，再加上七濑奈奈真诚的请求，方庚把公寓的钥匙交给了七濑奈奈。

那之后，七濑奈奈几乎每天都会前往方庚的公寓，为他做一顿早餐或是晚餐。

李沐辰说方庚大概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才能遇到七濑奈奈这样一个好女孩，方庚觉得八辈子都不够，起码得再翻一倍。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借酒消愁了呢，可能是因为朋友都被他喝烦了，可能是因为七濑奈奈强硬的要求和偷偷藏起酒的做法，也可能是因为他在一次酒醉时，迷迷糊糊地把七濑奈奈错当成了五十岚一夏。

总之，方庚自然而然地戒了酒。方庚向七濑奈奈表示自己不再需要照顾时，七濑奈奈哭了。方庚连忙说明七濑奈奈可以留着钥匙，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进入他的公寓，七濑奈奈笑了。

七濑奈奈减少了上门的次数，但每周仍会去个两到三次。两人维持了一种不上不下的暧昧关系。

季节转换，一晃就是半年，在一旁看着的朋友们着急起来，他们使尽浑身解数希望两人能顺利交往。

方庚也想回报七濑奈奈的感情，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心中还留着五十岚一夏挖开的空洞。

方庚厌恶欺瞒，他不想对重要的人说谎。

在某个春暖花开的日子，他们一群人一起去赏花。李沐辰他们找借口离开，给方庚和七濑奈奈留下独处的空间。

方庚看着纷飞的樱花，牵起七濑奈奈的手，说出了最差劲的告白词：“我仍然喜欢着五十岚一夏，即使这样也可以吗？”

七濑奈奈露出了樱花般唯美的笑容：“能待在庚的身边我就足够幸福了。”

汽车在佐原一心的公寓前停下，佐原一心下了车，跟他们挥手告别。

方庚慢悠悠地醒了过来。李沐辰点燃了一根烟，抽了几口，朝窗外吐出灰白色的烟雾，看了眼副驾驶座上方庚，说道：“我想踢球了，陪我踢一会。”

李沐辰把车开到临近的一个足球场，下了车，跟正在练球的初中生借了颗足球，用脚背熟练地颠着球，脚内侧轻碰足球，足球飞到方庚的脚边，方庚接住足球，把足球踩在脚下，问道：“为什么突然想踢球？”

“实话实说的话，我现在心情很烦躁，很想和你打一架，但我们都已经不是小孩了，用足球来决胜负更为妥当。”

李沐辰用手指指着方庚：“1v1点球大战，你输了的话就把一切都告诉我。”

“你想知道什么？”

“你突然和奈奈分手的原因，以及与此相关的一切。”

方庚颠起足球，将它踢回给李沐辰：“如果你输了，你就要答应我一件事。”

方庚没说什么事，因为他根本就没想好。

“乐于奉陪。”

两人走到球门前。

“老规矩，一人十球，进球多的赢，如果平了就各加一球直到一方获胜。”

“OK。”

“你先攻我先攻？”

“我先吧。”李沐辰的球力度很大，先消耗掉他的体力有利于防守。

李沐辰把足球递给方庚，走到球门前，转过身，弯下腰摆出犹如门神的姿势，拍了拍手示意方庚开球。

方庚已经很久没碰足球了，精神上起码快十四年没碰了，希望肌肉记忆能起作用。

一段小跑，以一只脚为支点，大力开球，球速很快但轨道简单。李沐辰猛地一跳，用手臂将其挡出。

李沐辰又拍了拍手，以此挑衅方庚：“再来！”

第二球，方庚瞄准球门的边缘，但力度没控制好，球打在球杆上飞了出去。

第三球，角度没问题，但球的力度太小了，被轻易地挡下。

第四球，角度和力度都没问题，但还是被李沐辰的一个飞扑给挡下了。

第五球，球飞速射向右上角，这一球力度和角度都堪称完美，但李沐辰仿佛早就猜到这球会飞向右上角一般，向右边高高跃起，用拳头打飞了足球。

“球技退步了啊！”李沐辰拍着手继续着挑衅。

这下有点难办了，方庚知道李沐辰踢球很厉害，但没想到他一个前锋，守门的技术能如此纯熟。

得想点办法才行，方庚思索着，脑中浮现世界各大球员点球时的画面，虽然他十六年来没怎么踢过球，但比赛却经常看。

姿势，动作，击球点，世界知名球员的点球动作在脑中缓慢放映，方庚隐隐有种能模仿的预感，再加上他现在这个正值壮年的肉体和常年踢足球的肌肉记忆。

方庚觉得现在的他肯定能做到。

李沐辰见方庚迟迟不开球，持续着挑衅，试图激怒他：“怎么？害怕了？要认输可要趁早。”

小跑，以左脚为支点，右脚抽球。

李沐辰的双眼紧紧盯着方庚的右脚，判定出球射击的方向，身体已经作势即将跃起。

方庚的右腿微微一顿，脚踢在预料之外的击球点上，足球飞向了相反的方向。

李沐辰完全扑空，方庚进球得分。

“假动作吗……”李沐辰站起身，吐了吐口中的沙土，嘴角带着笑意：“干得好。”

之后的比赛对李沐辰来说就是场赌博，赌对了就能扑中，赌错了，即使是滚地球，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足球射入门框。

方庚一共得了四分。

攻守互换，两人击了下掌，换了个位置。

李沐辰捡起足球，爱怜地用嘴唇轻碰了下肮脏的球身，这是他在比赛前一定会做的一件事。

把球固定好，李沐辰后退了一大段距离。方庚摆出了守门的姿势，同时做好心理准备。

如果说方庚是技术派，那李沐辰就是力量派。他以远射出名，在许多场比赛里都射出过令人难以置信的世界波。

快跑，大力抽球，方庚甚至没看清球的轨迹，门框剧烈地晃动，方庚这才意识到，球击中门框弹飞到了远处。

李沐辰露出可惜的表情，跑向远处捡球。方庚意识到，等李沐辰踢出球，他再想拦下是不可能的。

李沐辰捡起球跑了回来，途中还和初中生们聊了几句，再次固定好足球，后退一大段距离，跑步，起脚，抽射。

方庚预判到足球的位置，高高跃起，足球猛地撞击在他的右臂上弹飞出去。方庚吃痛，捂住自己的右臂，足球击中的位置一片通红。

“让我猜猜看吧，你为什么要和奈奈分手。”李沐辰一边说着一边放好足球，这次他不再后退得那么远，助跑三步，射门。

球画出了月牙一般的弧度，越过方庚的手指前端，射进球门。

李沐辰抬头挺胸，指着方庚说道：“因为五十岚小姐，更准确的说，为了让五十岚小姐加入你的社团。”

为什么要摆出JOJO一样姿势。方庚在心中吐槽道，看样子李沐辰压抑不住自己的中二之魂了。

方庚没有回话，拍了拍手示意李沐辰踢下一球。

“但这样又产生了一个问题，你并不是一个薄情的人，倒不如说相当看重情义。”

李沐辰拉开距离，大脚抽射。方庚碰到了球，但球仍然弹进了门框里。

“我还记得两年前，我和家里起了争执，家里断了我的生活费和学费，是你借给我钱帮我交了学费，那阵子咱两吃了不少方便面。”

第五球仍然是大脚抽射，球身不断旋转，击中球框，弹飞出去。

“如果是因为喜欢五十岚小姐，我勉强能理解，半年里你那痛苦颓废的样子我们也都看在了眼里，虽然不支持你们，但我知道你忘不了五十岚小姐，结果并不是，哪怕五十岚小姐已经成长了，你仍拒绝了她。”

“这样一来我心中只剩下唯一的一个答案。”李沐辰神情悲伤地看着方庚：“你我都很清楚，奈奈为你付出了多少，我始终难以相信，你会因为一个游戏而抛弃奈奈。”

方庚皱起眉头，猛地拍手：“不要废话了！我们是来踢球的，不是来唠嗑的。”

李沐辰找好角度，踢出足球，又是一发弧线球。这次方庚清楚地看到足球的轨迹，他向左边扑去，右手捏拳，将足球砸飞。

四肢落地，方庚弹跳起身，指着李沐辰同样摆出jojo立：“什么叫只是因为一个游戏啊，人生可不只有爱情！”

做完这个动作后方庚便笑出来声，没想到他都老大不小了，还有燃起来的一天。

“李沐辰你非常喜欢踢足球吧。”

李沐辰点了点头。

“你想成为一名足球选手吗？”

“当然想过，但我没有天赋，在那些真正的天才面前，我只是一介凡人而已。”李沐辰回想起被真正的天才击溃的那个瞬间。

“但你肯定想象过吧，有一天，自己站在国际球场，为了自己的国家，为自己的队伍射进关键的一球。”

“那一定会成为你一辈子中最闪耀的一刻，为了那个瞬间，你愿意奉上自己一生吗？”

“如果有那个机会，我当然愿意。”

“我也是一样的啊，只不过对我来说，能让我闪耀的，不是足球，而是我手中的笔。我早就下定了决心，我要写一辈子的故事。”

方庚回想起她曾说过的一句话：爱情终究只是身外之物，只有自己真正拥有的事物永远不会背叛自己。

“爱情和创作并不相容吗？”李沐辰只用一句话就击破了方庚的言论：“如果是奈奈的话，她一定会拼尽全力地支持你的。”

李沐辰摆好球，方庚以为又是弧线球，紧盯着李沐辰的脚，球飞射而出，方庚扑了出去，但他身体的方向和球的方向完全相反，是假动作。

球擦着门框飞向球门的后方，幸亏没有射中。

“我跟很多女人交往过，她们有的很情绪化，有的很物质，有的很矫情，有的很自私，当然也遇到过一些不错的女孩，但他们都没那么喜欢我，一旦我把她们优先度放在朋友后，她们总是表示不理解并跟我分手。”

“但奈奈不一样，只要你好好地和她解释，她能包容你的一切，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好女孩。”

“很多东西失去后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第八球仍是假动作，这一球李沐辰的动作比上一球丝滑，方庚猜错了位置，足球射进了球门。

这样一来已经是三比四了，还有两球。

方庚露出怀念的神情：“奈奈她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完美，她只是擅长忍耐而已，把他人放在第一位，独自吞下一切消极的感情，越是喜欢的人她就越是会如此。她需要的是能让她展露自我的人。”

李沐辰后退到目前为止最远的地方，毫无疑问是大脚抽射。

快速助跑，高抬腿，全力抽射，空气被挤压出爆裂之声。

方庚扑向预定的位置，球眨眼间飞速袭来，在这一刻，世间的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方庚预判的位置是对的，但球会擦着他的身子射进球门。

方庚下意识做出了个动作，他在空中全力扭腰试图阻挡足球，转瞬即逝间，他根本没法多想，一切行为都出于本能，所以他也预料不到这样做的后果。

球击中了方庚的面门，球反弹回去，方庚的脖子因冲击力而后仰。方庚只感觉脑袋一晕，视野逐渐变暗。

方庚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