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预料外的邀请
“来，再往前一步，我就剁他一只耳朵，你们要是走得急了，我这不小心一划拉……”
嘴上说着话，刀刃还在霍老大脖子处来回拉动。
吓得还想吆喝两句的霍老大立马闭了嘴，生怕自己说话太急，直接撞刀口上。
自己的刀，自己天天磨，刀快不快难道自己还不知道吗？
见刀停下不再拉动，霍老大这才壮着胆子将学到的套话说出：
“这位公子……少爷……少侠，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求您高抬贵手，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三岁小儿，妻子卧病在床……”
顾南风不免有点诧异，这年头的山贼都这么专业的吗？
开头一套一套的，求饶一套一套的，满嘴顺口溜你怎么不去考研。
感觉这山贼实在有点太专业，不由喝道：
“住口，你老实回答我，这话是不是有人教你的？”
霍老大心下一惊，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自己想的……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啊少侠，如有不实天打五雷轰。”
“轰隆隆……”
霍老大话音刚落，天空便响起一阵雷鸣。
霍老大：“^0^”
顾南风：“……”
众人：“……”
呵呵，还敢说这种话没人教你。
求生欲拉满的霍老大，赶紧磕头解释道：
“春天里打雷下雨的很……少侠饶命啊，确实是有人教过我们，可我们也只是混口饭吃，之前都是本本分分的良善人家，不信你问问他们”
刚想说春天里打雷下雨寻常事的霍老大，顿时感觉那雁翅刀的锋锐感越发明显。
心下一凉，哪还顾得上什么秘密不秘密的。
将自己的那点小秘密全部抖落出来，顺带让自己预计收服的“手下”赶紧出来给自己家作证。
见那顾南风看向他们，一众人不由有些退缩。
之前为了粮食，可以一时上头，可现在冷静下来后，那种萎缩感再次涌上心头。
有一点霍老大说的倒是不错，大家之前都是本本分分的良善人家。
争水斗殴是有的，可那本质还是想把对方压服。
像这种一言不合要人性命的，还是少见，多少有些不太适应。
片刻之后，其中一瘦猴模样的家伙终于鼓足勇气站了出来。
神色虽畏缩，却也磕磕绊绊的学着人家嘴里的江湖人形象，抱拳行礼道：
“少……少侠，霍老大……不，霍远说的倒是真的，俺们也是……”
或许是顾南风神色好了不少，一众人磕磕巴巴的，倒也将事情的始末给说了个通透。
原来这霍远本是他们邻村的，前些年这边闹了水灾，大家伙交不上粮食，没办法，便进了山，当了山民。
这是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逃户。
在这大明朝，户籍制度极为严苛，一般情况下，是禁止户籍流动的。
当然了，这也就是管管普通百姓，像一些江湖人士，一般官府也懒得管。
还有就是他这种，有度牒的僧道团伙。
根据这瘦猴的说法，之前他们本就是事先在山上开垦好了一些山地，倒也不怕饿死。
可之前有土匪袭击了他们村子，人倒是没怎么杀，却是抢走了他们的粮食。
虽然也藏了一些，然则根本无法支持到秋收。
就当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霍远回来了，说是可以给他们指条明路，可周边几个村子要出青壮听他指挥……
后边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
所谓的路子，自然是捞偏门，难不成他还有仙法能让作物快速生长不成？
不过其中提到过，就算没有收获，霍远也能从其他渠道弄到一些粮食。
这其他渠道……他怎么都感觉这里边有些蹊跷。
念头一动，忽然想起一个可能……
手一抖，一丝鲜血从霍远脖颈渗出，吓得原本对众人怒目相视的霍远一个激灵，感觉身子又麻木了三分。
“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他有些犹豫要怎么处置眼前这家伙了。
要是他所料不差，什么抢粮发粮之类的，说不定都和这家伙背后的势力有关。
先派人抢粮，再派人过来以粮食为诱惑，将附近村寨收为己用。
好一个羊毛出在羊身上，主打的就是一个白嫖。
思及此，不由瞥了一眼不远处这些家伙。
这些人不会看连这点都没人看透吧？
是了，看透是有的，只不过看透又能如何？
力所不及，为之奈何……
换位思考一番，好像跟着霍远混，或许是他们唯一能熬过秋收的方法了。
从霍远的交代里，他的同学可不少，好些个都单独放出去独领一方了。
先是粮食控制，接下来便是犯罪绑定，到时候他们一旦被定性为山贼，也只能跟着他们一条道走到黑了。
话说这些山民真的不知道这些后果吗？
恐怕不见得，就算一个人想不到，总有人会想到的。
只不过眼前的困难就像高山，让他们无暇望向更远的远方。
世道如此，他们自己的选择顾南风也不好多说什么。
“还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出来打劫？谁给你的勇气？梁静如吗？”
霍远表示他并不知道梁静如是谁，不过要说底气，自然是有点的。
可是他不太想说，这是他的小秘密不是吗？
这次顾南风都不用问他，刀光一闪，众人只感觉眼前一花，紧接着便传来霍远杀猪般的嚎叫。
可等众人看向他之时，却见他依旧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也不见有流血迹象。
或许是没感觉到疼痛，霍远的惨叫渐渐停了下来。
见众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此时心中难免升起一种明悟，面子全无了，人心散了，日后队伍就不好带了……
他这边还想着带队伍的事情，却是浑然不知，当他挥刀砍向顾南风的时候。
他的小命便已经被人给预定了。
这种祸害，不弄死他，难不成留着过年吗？
不过暂时他被手中书籍……准确来说，是手中秘籍吸引住了。
之前他对这个世界的印象还不是很深，师父说给他听的，也只当做是故事。
毕竟之前在道观中呆了五年，什么神奇的事情都没见过，也没见过自家师父修炼武艺。
县衙中的捕快倒是有点功夫，也不多……
此时倒是见到这个世界的武功秘籍。
只是这个名字，看得顾南风面色有些不好。
功法名叫《熊罴撼树》，光看名字，就有一种狗熊抱树的既视感。
这功法，他正经吗……
问题是，这么粗狂的名字，下边竟然是一朵莲花衬托着，怎么看都有些不搭。
粗略翻了一下，其他的还好，都是一些基础拳法，走的是势大力沉以力压人的路子。
不过让他感到惊喜的是，这里边竟然记载着一门外练之法，类似金钟罩铁布衫的效果，说是练到深处可以刀枪不入。
当然了，上一个这么说的严师傅，已经被乱枪打死了。
这个听听就好，顶多是比较抗揍而已。
而且就他看来，这种修炼方法有些伤身子，上边缺了药浴之法。
这都是基操，不留点好东西，将来怎么控制人。
倒是里边写着的那门名为《熊吟》的内修之法，让他挺感兴趣的。
都是他急需的法门，一门外练，一门内炼，外加那门跑的挺快的轻功，算是配齐了行走江湖的基本套装。
没想到，一个小头目也会爆秘籍。
他这边倒是心情愉悦，可被抢了东西的霍远可就没那么好的心情了。
这东西可是他们作为第一批毕业的山贼学员的礼物。
他自己都还没看明白里边的功夫呢，就被眼前这家伙给抢走了。
难道就像教习说的，真应了他自己的名字，霍远霍远，他就是个被别人进货的货源？
“这么来，你还识字？”
这倒是之前顾南风没有想到的，一个拦路的山贼，竟然还识字？
这个世界太疯狂，耗子给猫……
咳咳，串戏了。
霍远头一歪，笑话，不识字谁家教习能好好教你抢劫的学问？
哪怕是山贼，也喜欢教聪明的。
虽然识字不一定代表聪明，可却也比不识字的好教不少。
真以为被选出来去收拢山民的人是瞎选的不成？
好吧，看他这副样子，看来也没什么好说的。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下辈子记得做个好人。”
“等等，你不能杀我，我是白莲教宣教使，你不能杀我……”
或许是感受到顾南风的杀意，霍远赶紧搬出自己的后台，唯恐慢一秒，就这样挂在眼前这小子手里。
“好，说说这武功吧，我挺好奇的，你们都是怎么划分的？”
听闻此言，霍远不由松了口气。
那边一众人也好奇的竖直了耳朵，这可是平时他们接触不到的知识盲区啊。
咽了口唾沫，确定雁翅刀没有落在自己家脖颈上，这才艰涩答道：
“境界什么的，听说分入流不入流，三流二流一流之类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这么说，你就是不入流了？”
霍远没有再回答，不过意思应该相当明显了，这就是不入流，连内力都没有修出来，还不如他呢。
原来，自己高低也是个三流人物了。
又问了一番眼前的众人，确定这家伙之前就是个该溜子。
没有什么道德可言，刀锋一转，刀尖直接磕在脑后风门穴。
一群人只见霍远悄无声息的一歪头，整个人便如同骨头被抽离一般，无声无息的软了下去。
大家伙或许是猜到了什么，一连片的咽口水声，混杂着到抽凉气的声音响起。
“当啷~啷……”
随手擦拭了一下刀柄，将其丢在一边。
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现场要把指纹处理掉，不过貌似现在没这个必要。
反倒是长刀落地的声音将一众人惊醒，一个个警惕的望着他，不由的紧了紧手中五花八门的……农具……
没错，就是农具。
这群还没完全进化成山贼的山民，就连个像样的家伙都拿不出来。
就这样，还敢学人家出来打劫。
沿着人群让出的通道前行，预想中有人不死心暴起偷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等他走远，一行人这才呼啦啦围在霍远身边，之前叫他二娃子的那人颤抖着伸手在霍远鼻尖试了试，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微微摇头。
“没气了……”
沉默，没有人多说什么，或者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要为他报仇吗？”
这时人群中有人发出这样的疑问，但是没人应和。
此时此刻，沉默也是一种态度。
“我们的粮食怎么办？”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这次，或许是真的无奈。
其实大家伙对霍远的死并没有多少上心，之前这家伙对大家伙的态度，可算不上友好，占着自己学了点功夫便对大家吆五喝六的。
但是粮食是真的香。
要是一直没希望还好，问题是希望在他们面前一闪而逝。
那点刚提起来的心气一下子泄了个干净，这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要不……”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展望一片灰暗的未来之时，瘦猴提出了一个建议……
半天后，顾南风看着眼前拦在他面前的瘦猴，眉头微皱。
“你挡在我面前所谓何事？难不成是来报仇的不成？”
至于人家为什么能跑到他前头，看他大汗淋漓的模样，以及脚上的破布鞋来看，这是抄近路来的。
报仇什么的，也就是说出来恐吓一下这家伙。
真要报仇，当时就会一拥而上，而不是现在单枪匹马过来堵他。
这家伙该不会是来投靠他的吧？
顾南风只才猜对了一半，准确来说，人家不仅是来投靠他的，而且还是打算带着三个村寨的人来投靠他的。
至于为什么花了大半天时间，除了顾南风走的快之外。
他们商议一下下一步，总是需要点时间的。
“什么？你让我去给你们当寨主？你们真打算当白莲教徒不成？你可知白莲教是干什么的？”
这下轮到顾南风有些不可思议了，这是什么操作，我杀了你们老大，你们不报仇也就算了。
竟然还眼巴巴的跑过来，要让我当你们的老大？
不过很快，顾南风就反应过来了，说到底还是为了那批粮食。
之前霍远已经交代过了，粮食早就运过来了，只等他们去取回来。
而此时，他们明显没有把握，于是便找上了自己。
这个老大……是个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