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过街老鼠
江狗仔问过阿祖才知道：这两天，报社电话都被打爆了。
每个电话都是找江狗仔的，每个电话都是来展示香江市民的粤韵风华的。
礼貌些的，听见接电话的不是江狗仔，还会说声，请你转达江荣达。
不太礼貌的，谁接电话，谁遭殃。全家一起感受粤韵风华的魅力。
偏偏，这两天始作俑者江狗仔躲得无影无踪。
怎不叫这些被连累、被扫射的同事个个火冒三丈！
“你们怎么不直接挂电话？”江狗仔恨铁不成钢地问。
“叮铃铃，叮铃铃……”他桌子上挂了的电话，又催命般响。
阿祖朝着响个不停的电话努努嘴：“挂了呀，挂了响更多次，成间办公室都接不完的热线。呐，每个都是找你的！”
江狗仔只觉得满眼金星，他仿佛看见，自己接起这无数个电话，所有电话中都传来一声声优美的粤韵风华。
被幻想刺激，他整个身体都在止不住地抖。
原来，被放到大庭广众中群嘲，是这样恐怖！
“阿江，接不接呀？”好多个声音都在问他。
正在他失魂落魄之际，忽然有一个美妙的声音搭救了他：“阿江，主编找。”
来叫人的，是主编的美貌女助理。
如果是平时，江狗仔一定会和她调笑几句。
今天，他根本没心思，飞一般蹿出自己的办公桌，朝主编办公室走去。
“shit！”
有心想让江狗仔自己感受下，这两天同事们的痛苦，他却跑这么快。
狗仔们，只能继续处理那些打进来的语言优美的读者热线。
一个个心中，都在问候江狗仔的十八代祖宗。
江狗仔并没有逃脱大劫。
他进了主编办公室，美女助理还没走，主编就开始了他连珠炮般的炮轰：“猪头江，你还知道返来呀？你知不知，你害得报社有多惨？”
“呐！”
“呐！”
“呐！”
主编“呐”一声，就扔过来一样东西，一件件砸在江狗仔脸上，他躲都不敢躲。
任文件、报纸全都砸在他的脸上，飞得到处都是。
“不看看你的丰功伟绩？”主编继续口吐珠玑，冷嘲热讽。
江狗仔赶紧弯腰，一张张全都捡起来。
捡一张，他蹲着就手中看一张。
铺天盖地的新闻纸，头版照片大多都是李天宇。
本来就轮廓很深，十分英俊的歌手，在一张张超清大写真中，笑得春风得意，碍眼极了。
那群没骨头的行家，被人在电台中威胁，没被告的个个都极尽吹捧能事，搞得李天宇好像是个大英雄，他们《猎奇》这样的报纸，都是恶心的小人，是反派！
张张报纸都在痛批《猎奇》等几家最跳的厕纸报纸，人人恨不得在它头上踩一万只脚。
原来，这就是被落井下石的滋味。
真的好惨！
还有更无良的行家，恨不得鞭尸。报纸头版大照片，有一两家标新立异，登的不是李天宇，而是他江荣达。
还不如登李天宇呢！
从前，他的得意之作，爆人阴私，引至《猎奇》卖到脱销的桩桩件件，都被行家罗列出来。
那些，本来是他的功绩，是他为《猎奇》挣下的汗马功劳，是他的功劳簿。
可在一支支天花乱坠的笔锋下，桩桩件件都是他的罪孽。
江狗仔完完全全就是李天宇在电台中痛骂的毫无底线，为爆稿胡编乱造，专门踩死受害人，用他人的痛苦换取自己的花红的罪恶小人。
江狗仔看得冷汗涔涔。
难怪那么多电话打到报社，专程问候他全家！
难怪他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连早餐都得不到吃。
刚想到早餐，他的肚子就很为配合地“咕咕咕”乱响。
江狗仔看见主编看过来杀人般的目光，他赶紧道：“boss，你讲过，这些行家们乱写，不怕。人写我，我写人。我今天就加班赶稿，保证写好多犀利的稿件一一回击……”
他话没说完，主编一声冷笑：“群嘲确实不打紧，被骂几声，又不会少块肉。何况，骂的是你，又不是我。不过，你怎么不看下去？”
江狗仔呆了一呆，心中不安，不知还有什么噩耗。
但，他又不能问。
他要敢开口，boss一定骂得他狗血喷头。
他只好拼命翻手中捡起来的资料。
所有报纸都看完了，他捏着鼻子看了遍全香江的报纸花式夸华星，花式夸李天宇和变着法子奚落他、奚落《香江猎奇》。
不过，脸皮够厚，其实都是小意思了。
他正这样想，手中忽然翻到那几张不是报纸的纸张。
定睛一看——
其中，有三份是律师函。
分别来自华星娱乐、梅艳方，还有无线电视台。
他蓦然抬头，看向主编，声音比哭还难听：“电视台也要告我们？”
主编叭了一口雪茄，冷静了一下，才开口：“你不知方一华一向睚眦必报？你乱爆电视台宫斗不要紧，拿点实质证据出来呀！何况，华星和电视台本来就是一家，华星要告，电视台当然同气连枝，互相配合。”
“否则，它不敢发声，不是坐实他们高层真的为了黑幕出手害人么？”
江狗仔懦懦道：“打官司，我们请个好点的大状，不一定输。”
“你知不知香江知名大状，收费几多呀？”主编连喷出的烟圈都好愤怒，“还有，你自己再看！”
竟然还有？
他究竟是有多倒霉呀？
江狗仔脸都绿了。
他忙低头继续捡地上的资料。
才看一眼，他人都差点晕过去。
那是一份《香江猎奇》的销售业绩报表。
他们报社是日报，每天都有记录销售业绩，到一周就汇总一次。
这一周的销售业绩报表，上面的数目字触目惊心。
犹如一条急转直下的大绿线。
自从香江电台那天晚上节目后，《香江猎奇》的销量比从前锐减了三分之二！
“你拿什么来赔报社呀，江荣达！”主编恶龙咆哮。
声音大到，外间正在享受粤韵风华的各位同事，个个心中总算松快一些。
“boss，我……”平时能言善道的江狗仔，舌头都好似打结一般。
主编一摆手，一大口雪茄烟圈直喷到江狗仔的脸上：“两条路，给你选。第一条，马上打辞职报告，有多远滚多远！”
江狗仔脸色苍白，颤声问：“boss，第二条呢？”
“扣发所有花红，工资减半，三个月内，想办法挽回《猎奇》的声誉和销量。”主编语声如恶魔，“办不到？回家吃香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