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时糊涂
就在大家因为导演不给力陷入僵持局面时，一个小兵最终挽救了陆府的难堪局面。
僵持已经持续了起码十分钟，孙尚香和陆绩依然处于攻防演练阶段，孙权在旁边进行毫无用处的劝解，刘备抚摸着肚子，心想今晚的晚餐只能改成宵夜了。
突然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花园废墟外面传来：“报——！”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了过去——这场景着实诡异，几十个人的姿势不变，表情不变，只是整齐划一地转过头，盯着冒冒失失闯入风暴中心的那个传令兵，传令兵也被眼前的情况给震了一下，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还好他马上看到了孙尚香和孙权，赶紧单膝跪下：“大小姐，二公子，吴侯有口谕！”
“有屁快放！”孙尚香一肚子郁闷正找不到宣泄的地方，这句话显然是没经过大脑地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才发现有点问题，俏脸顿时一红。
刘备等人努力装作没听到。
“行了，快说吧。”孙权无奈地道。
“是，吴侯口谕，请大小姐即刻前往建业陪老夫人，不要在吴郡停留了！”传令兵这话一说出来，刘备感到现场气氛顿时一松，不少人想必都怀着同样的心声：“总算结束了！”
“大哥说的？”孙尚香皱起乌黑浓密的眉毛，似乎有点不甘心地咬着嘴唇，“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出发？”
传令兵回答得很清晰：“即刻出发，翔空船已经准备好了！”
“哼……没办法啦，大哥发话了，就饶你们一次吧。”孙尚香终于抬起了刀，在空中咻咻地耍了几个刀花后才纳入鞘中，“记住，下次还敢耍心眼，就没这么轻松了！你们这些所谓的世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真以为本小姐是傻瓜看不出来？”
“我们真的什么也没做啊。”陆绩苦笑。
本来已经走下台阶的孙尚香闻言回过头，以面对猎物的母狼那种表情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齿似乎闪了一下：“能做而不做，有时候也会倒霉的。”
陆绩露出茫然的表情。但刘备注意到，他身后的几个老头子脸色有点不自然，这让他的脑筋开始转起来：“看来今天路上遇袭的事情，和这些大户还真的有点关系……”
在大家注视下，孙尚香若无其事往外走，都盼着这位小姑奶奶赶紧消失，但她就像存心要折腾一样，走到刘备面前的时候，红衣女王停下了脚步。
“哎呦，皇叔你也来了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见笑了。”孙尚香露出甜甜的笑容，就像这遍地狼藉和她没关系一样，虽然她笑起来那种勾人的魅力确实很有迷惑性，“本来还想当向导陪皇叔游览几天，不过您也听见大哥的命令了，小女子只能失陪啦，等您到了建业，再由小女子做东吧！”
刘备哪里敢怠慢，也赶紧堆上一脸的笑：“哪里哪里，大小姐客气了，等到了建业一定要叨扰的。”
“那我就在建业等着哟。”孙尚香朝他眨眨眼睛，又回头招呼孙权，“仲谋，皇叔是贵客，要好好招待啊。”
“您放心吧。”孙权有气无力地回答。
“各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孙尚香居然双手抱拳，向四周团团揖了一圈，接着像烟花火箭般一跃冲天而起，就这么直接跳过围墙出去了。很快墙外便传来孙大小姐清脆的呵斥：“那边那个笨蛋，把马让给我！……说的就是你！……我管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吗！……（殴打声）……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刘备和简雍努力保持着表情的平静，周泰脸部皮肤抽搐了一下，孙权则是捂住自己的脸。
“孙家大小姐……”刘备觉得自己有点想不出形容词了，“真是不走寻常路啊？”
“别说了皇叔。”孙权依旧捂着脸，用虽然很小但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抱怨，“她这套到底从哪里学来的？”
“唔？我以为江东儿女都这样意气风发……”
“不，没有这样的事。”孙权叹气，“请不要把我姐当做江东女性的样板……朱叔叔，我姐在吴郡是不是接触了什么奇怪的人？”
一直充当背景板几乎被遗忘的朱治终于找到机会咳嗽了一声：“大小姐十天前到吴郡，之后一直在附近山林里狩猎，倒是很少在城里出现。”
“我就知道她是偷跑的。”孙权继续叹气，这种愁眉苦脸的表情在一个外表十二三岁的金发正太脸上出现格外不协调，“居然没被山越兵抓住真是好运啊。”
“不过要说奇怪的人，最近城里确实有……”朱治摸了摸胡子，“我明天便把他们抓回盘问。”
“既然我姐要去建业，这件事倒是不急了。”孙权摆摆手，回头看着陆家众人，最后目光落到陆绩身上，干笑一声，“公纪，这次我姐莽撞了点，但确实事出有因……认真算起来的话，你们这几大家真是难辞其咎啊。”
“二公子，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啊。”陆绩苦着脸道，“我今天中午刚到家，本打算睡个午觉，晚上找几个朋友喝酒，结果晚饭还没吃呢大小姐就打上门了，也不说什么事，只说我们自己心里清楚……”
刘备听得直擦冷汗，孙尚香这没头没脑地冲进来，打死都不冤啊。
“简单地说，我们一行人在来的路上被数千山越兵袭击。”周泰这时也走上前来，“山越从他们的聚集地过来，势必经过吴郡附近，你们四大世家脉络广泛，要说完全不知情恐怕说不过去吧？”
“几千山越兵？”陆绩也是一愣，看向自己家里的人，“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有个老头哼哼两声，表情甚是尴尬：“我们真是不知道什么山越兵……山越也是我们的敌人，要是得知这么多人从吴郡附近路过，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无视的。”
“所以问题就来了，陆老爷子。”孙权走上前来，微笑着注视老者，“为什么你们没有发现呢？你们在忙什么？”
姓陆的老者支支吾吾了几声，看到孙权露出不屑的表情，再看连自己儿子都开始往孙权那边站以表明立场了，终于也是长叹了一口气：“一时糊涂啊。”
“如果是无心之失，我还可以向大哥求情。”孙权回答。当然所有人都听出了后面的意思：“如果不是……嘿嘿……”
陆姓老者总算说了实话：“前几日，城内传出流言，说曹军已经攻克荆州，正云集百万大军准备渡过长江，吴侯不肯投降，要与曹军决一死战……”
“不是流言，”孙权打断道，“大哥本就有此意。”
陆姓老者继续道：“但流言还说，因江东兵少，吴侯打算在民间大量征兵，而我们几大世家私兵众多，是吴侯重点关注的对象……”
“这倒没听说。”孙权皱眉道。
“流言又说，吴侯准备发动突然袭击，强行征兵，若是不从者就先抄家灭族……”
“……虽然大哥以前没少抄家砍头吧，但最近两年已经收敛很多啦。”
陆绩终于忍不住了：“二公子，您能先让父亲说完么？”
“哦对对……陆老爷子，您请。”
老者苦笑着摇头：“还有什么可说的？怕吴侯杀上门来，又舍不得自家的力量被征走，我们几家都提前把手下的部队临时解散了一大批，装出门下无人的样子，后果就是这些天我们对外界的情况完全不知情，别说山越兵了，就算赤壁失陷，曹军杀过来恐怕我们都不知道。”
“我就说这次回家有哪里不对劲……”陆绩一脸恍然大悟，“如果是以前的防备状态，大小姐一个人怎可能这么容易就杀进来。”
“结果没想到来的不是吴侯，是山越人。目标不是我们，是二公子。”老者又叹口气，颤颤巍巍站起来朝孙权施了一礼，“二公子，老朽昏庸糊涂，中了宵小奸计，还请二公子降罪。”
“山越人一向莽撞，这次竟然也懂得使计了？”陆绩有点难以置信地问道。
“不是山越。”孙权冷哼一声，“是曹操。这次袭击我们的真正主力，是曹操手下的大将张郃，还有一个叫司马懿的秘法师。”
“河东张隽义？！曹操手下五子良将之一？！”陆绩惊呼，“他竟然……但他怎么过的长江？！”
“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查的问题。”孙权冷声说着，又朝身后微微行礼，“朱叔叔，也要劳烦你费心了。”
“二公子放心，这事关江东安危，我必定查个水落石出！”朱治沉声回答。
孙权长长呼出一口气：“陆老爷子，公纪……这次就先这样吧，大敌当前，我们要齐心协力才是，可别再胡思乱想，做一些糊涂事了。”
众人赶紧纷纷称是，也没人不开眼地提及“大小姐砸坏的花花草草谁来赔”之类，反正大抵是几大家自认倒霉，于是这次风波就在看似皆大欢喜的气氛中圆满落幕了。
“皇叔，让你看到这样的场面真是丢脸啊。”孙权最后终于想起了刘备，朝他拱拱手，“不过我姐的脾气……唉，连父亲都没办法。”
“令姐很……”刘备想了半天，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很……有个性。”
“她就是个闯祸精。”孙权不以为然，“好了不提了，吴郡是皇叔第一个造访的江东城市吧，有没有什么想玩的？”
“我……呃，我对这边不熟。”刘备看向身后的猥琐大叔，“宪和，你有什么提议吗？”
简雍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回答：“我的提议是，先吃饭……这都什么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