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透过表象看本质
“大人…”
瞥了眼大皇子身后那一脸不服的扈从。
吏员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看向江万峰：“大人，三张画卷…全毁了！”
“什么？！”长妤一惊，而后急忙转头看向江万峰。
她还从没有听过，这由天机阁炼制的画卷居然还能被毁。
“将画卷呈上！”
沉默了片刻，江万峰摆了摆手。
此刻，他的脸上第一次有着一抹震惊浮现。
闻言，吏员快步上前，依着顺序，一张张摊开了手中的画卷。
第一幅画，两座山崖间，再无老人的踪影。
第二幅画中，抢夺土饼的三个小孩不见了踪迹，只有一个小贩还站在那里，满脸的无奈。
第三幅画，原本对峙争吵的两拨人全部消失不见，整个画卷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
长妤看着眼前三幅画卷，挑了挑眉，望向江万峰似是在询问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见状江万峰也不说话，伸手点向第一幅画卷。
画面缓缓移动，下了山崖来到了小村之中。
不一会一个老者便出现在了画卷当中。
与以往不同，老者眼中再也不见任何渴望与希冀。
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满足。
而在他身后，站着一位美丽的女子。
女子怀中还抱着一个可爱的婴儿。
“呵！”
看到这一幕，长妤和江万峰同时轻喝一声，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又好气，又好笑的神色。
反应慢上一些的凌风过了片刻也是轻喝出声。
眼神古怪，唇齿微动。
虽然听不清他在咕哝着什么，但通过口型隐隐可分辨出那是两个字。
会玩！
收起第一幅画卷，江万峰同样伸手去点第二幅画。
不过和先前不同的是，任由画面如何滚动，就是见不到那三个孩童的身影。
没办法，江万峰只得再次点了点画卷。
画面飞闪，没一会一个相貌俊朗的青年便出现在了画中。
远处小贩用力地在朝青年招手，似乎是想让青年再买两块土饼分于孩童。
以此来阻止孩童们的争抢。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
青年站在三个孩童身边看了片刻，忽然抬手就是三记暴栗打出。
看着抱着脑袋分三个方向跑开的孩童，捡起被他们扔在地上的土饼，丢入了自己口中。
至此，青年身影渐渐淡去。
而三个孩童也彻底不见了踪影。
“嚯！这混蛋！”
又是轻喝了一声，长妤眼眉再度使劲一挑。
江万峰没有说话。
但从他快速拽来第三幅画卷的举动来看，就知道他此刻内心并不平静。
手指落下。
第三幅画卷中很快也有了画面在闪动。
没一会，两拨对峙的人分别出现在了画卷的左端及右端，那俊美的青年则站在中间。
扭头看看左侧指着对面一脸怒容的男人。
又看看右侧双手环胸，仰头向天的男人。
青年微微思忖，向着那个傲慢的男人走了过去。
在其耳边似是说了些什么，傲慢的男人便跟着青年来到了画卷中间。
然后青年冲着怒骂的男人招了招手，一脸怒容的男人过来就给傲慢男两个大耳刮子。
打完，气好似消了。
带着人走了。
而等到左边这波人走后，青年丢给挨了两个大耳刮子的男人一个钱袋子。
然后这个男人便也高高兴兴地带着人走了。
青年身形淡去，至此画卷变得空空如也。
“此子其智若妖！”
一挥手收起画卷，江万峰由衷地赞了一句。
长妤虽然要比一头雾水的凌风好上不少，但多少还是有些不解：“老师怎么说？”
“殿下觉得我设置此关的目的是什么？”
挥手遣退吏员，江万峰看向长妤。
“为了测试考核者处理事件的应变能力。”
“是，但不全对。”
亲自给长妤续了杯茶水，江万峰淡淡道：“这一关最主要的目的是看受试者，有没有那种透过表象看穿本质的特性。”
“就拿第一幅画来说，考验的其实并不是简单的帮助老者跨过悬崖。这背后暗藏着的是一个人的欲望。”
顿了顿，江万峰同样给自己续了杯水后，继续道：
“老者想要过崖，是他自认自己在这边生活的不幸福，所以想要去往山崖那边的村庄开始新的生活。”
“这是他的欲。”
“可当受试者帮他搭建了桥梁后，老者去了那边，却发现自己依旧过的不幸福，至此，画卷复始。”
“欲，始终在，即便得到了一段时间的缓解，却未剔除根本。”
“但你看这殷不悔，看似是在胡闹，可他却抓住了问题的本质，一击而中，彻底破除了这幅画卷。”
“那第二幅画…”
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长妤眸中有着精光在闪烁。
“第二幅画的根本，是人性的贪婪。”
江万峰瞥了眼大张着嘴的凌风，道：“以往所有选择这幅画的受试者，基本都是在第一层选了钱袋的人。”
“而他们的处理方案也几乎相同，从小贩处再买两块饼分发给孩童。”
“然而饼有小有大，很快的，孩童们还会因为分配不公，再起争执，画卷复始。”
“我懂了。”唇角弧度勾起，长妤端起手旁小盏一饮而尽，显得很是痛快：
“没了争执的根源，自然没有了争吵。”
“没错。”
点了点头，江万峰看着长妤很是满意。
不愧是自己带出来的高徒，当真是一点就透。
“第三幅画，亦是同理，一个人出了气，心念通达。一个人虽然挨了打，但却获得了一大笔钱财，自也是心无怨怼。自此两个人不会再有纠缠。”
一通百通，长妤一语道出第三幅画卷的问题根本。
江万峰微微颔首：“没错，以往选择这幅画的，多是手中握权，或是拥有声望的受试者。”
“虽然他们利用手中权利或是声望，平息了两拨人的冲突。可却没有化解两人心中的怨恨，用不了多久，自是画卷复始。”
“真是厉害啊。”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长妤感慨出声。
江万峰点点头，瞥向凌风，没有说话，但眼中却有着两个字。
莽夫。
见状凌风赶忙闭起了大张着的嘴，羞愧地低下头去。
先前自己还嘲笑人家用女人破局。
结果没想到，人家才是在真正的第五层。
而他虽然也在第五层，可却是地下五层…
“老师。”
片刻，平复下有些激荡的心绪，长妤望向江万峰：
“他应该不是第一个做到这一步的人吧？”
“的确不是。”
摇了摇头，江万峰声音平静，但接下来的话却是让长妤瞳孔一缩：
“二十五年来，除了这殷不悔，还有一人做到了这一步。”
“只有一人？谁？！”
看着有些震惊的‘皇子殿下’，江万峰沉默了好一会，方才说道：“你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