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聚会
春节假期因短暂而弥足珍贵,假期第四天了。
因为昨晚折腾一晚上致今日凌晨才睡,虽然东北的冬天夜很长,七八点钟才亮天。但我还是感觉刚一闭眼天就亮了。父母使终保留着以前早睡早起的习惯,不能赖床,所以天一亮就匆匆起身,我听见声音也赶紧穿衣,我的小屋门开了一个小缝,妈妈脸伸进来轻声说,再睡会儿吧,昨晚都没睡好,一会儿饭好了我叫你。破天荒的纪录,因为父母的理念中,早晨是一天中体力和精力最充沛的时候,而且也承载着一天的气运,所以小时候我们都不准赖床,还总跟我们说:“每天早起一小时,你就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得到母亲的圣恩,我一头栽到被窝里,顺手抓起手机,正好这时手机屏也亮了,是郑艳的视频,我赶紧打开,一张肥硕的大圆脸占满整个手机屏幕:“月儿,听说你回来了”。我点点头,她又说:“张新、关春红、刘明也都回来了,秀燕说想连系一下今天聚聚,大家都挺想你的,过两天就过年了,再说你们上班的过了年该走了”。我忧郁了一下,她又带着恳求的语气
说:“去嘛!大家这么多年没见了,唠唠嗑,玩一会儿”。我发了狠心一样:“行,你订吧”。“行,那下午三点,他们都有车,让顾新明在燕城订桌,他对饭店熟悉”。我说:“行”。“那定好了,下午见”她给我一个飞吻挂断了电话。
郑艳是我小学的同学加闺蜜,从小到大都长的圆溜溜,贼胖。这些年我唯一跟她有连系,她也会偶尔跟我说一下其它人的新闻趣事,她连系的这些也都是小学同学,一村的,这些年都在外边哪都有,还有两个本村在家种地的也能去。
我放下手机困意又上来了,眯一会吧。不知过了多久,妈妈的声音传来:“月儿,起吧,饭好了吃饭喽”。我起身拉开窗帘,温暖的阳光铺满了房间闪着红光一般,心情瞬间大好,冬天的大晴天。
饭间跟爸妈闲聊着,因为昨日的争吵,爸妈说话都变的小心翼翼,生怕
说错话忍我不开心。我心里突然一阵莫名的心酸,曾几何时,一生为儿女辛苦操劳的父母变的如此小心、卑微,都说养儿防老,可父母不但没享我们的福,还得为我们操心。心里恨自己没控制好情绪伤了母亲,懊恼自己没本事不能在父母身边尽孝。
吃完饭以尽中午,眼见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我起身精心打扮一下,挑了一套既不能输了气场,还要简单得体的衣服,对着镜子照了照,说实话我除了身材和皮肤还行,五官一般般,再加上没结婚,我还真是没啥自信。刷手机吧,等待的感觉心里慌慌的。
“婶儿,月儿在屋吗?”郑艳的声音传来,我应声向窗外看去,本身就胖还穿个白羽绒服,在雪地的”映射下,妥妥的北极熊。我妈迎过去拉着她“在、在,快进屋,这天干吧的冷”。
“月儿、干嘛呢”门开了人到声到“想我没,我地小月月”。我站起来迎过去“这个贱哪,弄的我鸡皮疙瘩掉一地”。我俩抱一起摇晃着。“我想你了,过来跟你唠会儿,等到饭店人多了,有些话就没法说了”
。我拉着她坐下后仔细的端量着,焗的红色羊毛卷短发,漆黑的眼线大红嘴唇。“哇塞,你这够狂野的,有大姐大风范”我笑着调侃她,虽然不常在一起,但无论何时何地我俩见面始终心无介蒂、无比亲切。“谁像你,奔四的人了,穿戴还那么正了八摆的像个小姑娘,我女流氓你大淑女行了吧,"她用力推我一下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才一点多点,离三点还有挺长时间,我把她拽到小屋脱鞋上炕并排一躺,真好,好像儿时的感觉。“喛,刘明和张新现在干嘛呢”我问。她回答说:“刘明好像干装修,偶然包点小活自己干,听说在市里买楼了,媳妇挺漂亮,你记不记得西头老刘头,就她家那最小的,大鼻涕鬼,比咱小四五岁,现在出息的老俊了。张新吗不咋地,挺难,以前在外边修配厂干活,处了个对象都有孩子啦,领回来了,以为爸妈能给张罗,结果那老张头你猜咋说的,凭啥让我管,我才不管呢,我取媳妇时我爹也没管我啊,结果没办法张新领医院把孩子做了,又给三干营养费分手了,听别人看见了,长的可水灵了还没啥事。你说他爸不管也行啊,别拖累儿女啊,结果中风瘫炕上了,那大体格子谁还伺候不了,张新给接走了伺候,只能打短工,哎!不容易”。
“不提他们了,你呢?还没男朋友啊,差不多别挑了"她转过头看着我。
“挑”我无奈的说:“我给你讲个笑话,同事给我介绍一个她的远房亲戚,说在城里有两套房子,家车也有,工作也很好,因为我妈追得急,我心想的看看吧,约在一个咖啡厅,我准时去了,进去以后我找到他,一看一般人,穿得挺随意,我打声招呼吧,他抬眼瞅了我一眼说坐吧,然后自个儿在哪喝咖啡没给我要一杯,行,我自己来一杯,虽然我心里不满我还是找话说几句吧,要不同事面也不好看哪,结果他张嘴我妈说,闭嘴我妈说,我一看妈宝男一个,别浪费时间了找个理由走吧,他来了句我妈让我问你结果和联系方式“。张艳一听哈哈大笑问:“你咋说的?"。我说:“乖,没断奶不能谈恋爱,然后我转身就走了,因为慢点我害怕他找他妈揍我”。我俩哈哈大笑,她唯一一个问我这个话题没有压迫感的人。跟她说着、笑着时间很快过去了。
门外传来一声喇叭响,“来了”
我俩急忙穿鞋下地,抓起棉袄边走边披在身上,跑了出去,车己到上面路口调头后稳稳停在门口,车窗
摇下,刘明探出头来:“美女请上车”。张艳拽开车门把我推进副驾驶然后一边问“那几个呢”。“后面俩,那些早去了”。张艳挤进后座关上车门说:“车太窄了,赶明个儿换个大的”。实际是她太胖了,加上冬天都穿着棉服。“真该弄个胶带把你嘴粘上,你看人月儿大学生就是好,哪像你一个八婆。”刘明转脸看看向我,我尴尬的笑笑,张艳抬手打一下他:“好好说话,没有我你能看着美女”。一路我安静的听着他们说说笑笑,不是故意不说话,而是真不知怎么说。
车转了几条街停了下来。王明说:“停这吧,咱们走几步,现在车太多了,找个车位可费劲了"。
我四周望了望,哪是哪我根本不知道,我在这度过三年高中时光无比熟悉的小县城,现在己径发展成了县级市。
这些年国家经济迅猛发展,曾径破落的棚户区,现在高楼林立,坑洼不平的胡同都变成了笔直的柏油路,路上车水马龙,路两边、各个角落眼到之处全是车。我感叹社会的发展,经济的繁荣,这个我努力逃出的小城正蓬勃发展。
我被郑艳拉着跟着几人进了饭店,上了二楼的一个大包间,顾新明、韩洋、邱海霞已早早的等在哪里。
顾新明,小时候的豆芽菜,现在高大帅,小老板风范,今天的饭店他安排的。
韩洋:微胖,种地,空闲出去打零,具郑艳说条件也不错。
邱海霞:嫁到别的村,妇联主任,漂亮。
郑秀燕:嫁本村,种地养殖,怯懦,稍显瘦弱。
关春红:开心果,嫁外地,家里开装磺店,生意不错。
郑艳:种地大户,一年收入净利三四十万,相当不错。
我在一合资公司会计,拿着死工资。张新短工长的又高又帅,刘明矮胖,自由职业。
大家相互寒喧着落了坐,我坐郑艳身旁,因为我社恐,她从小就罩着我。喝了一壶茶菜便上来了,顾新明首先站起来给大家都倒酒,我和郑秀燕都推托不让倒,因为从不喝酒,大家起哄说喝,必须喝,今天多好的日子,这么多年没见,大家难得聚一起,喝。我拼命的用手捂住酒杯说:“真不能喝"。郑艳用力把顾新明手挡到一边:“少来你生意场那套,不喝酒给她俩来饮料,感情要是有,饮料也是酒,是吧”。然后我俩拿饮料凑数,有时侯真佩服郑艳的口才,跟她比我真提不起来。
“来,大家举杯,没有酒的端饮料,为我们今天相聚干一杯。”顾新明举起酒杯往盘上轻磕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别干哪,一口,一口啊,一口一口天长地久吗,喝那么急一会就醉了,还怎么玩。”邱海霞应声说,大家都咐合着端起杯喝了一口。然
后端起杯走到我跟前:“来,敬我们班唯一的大学生一杯”。又随手把载的饮料扔一边:“不喝酒啥意思,白的不行喝啤的,张新给起瓶啤酒"。
张新赶紧起了一瓶递过来,邱海霞倒了一杯啤酒塞到我手里说:“这玩意跟饮料差不多,来咱俩碰一个”。我没法只能端起来喝了一口,她又拿出手机搂着我来个自拍边说:“我得发朋友圈炫一个”。
“别光你俩,来我们一起照一个留个纪念,服务员。"关春红喊道。服务员过来后,关春红把手机递给她便忙着安排着,你俩坐这,他们站那,照完以后说:“我们一会加个群,到时候我发群里”。
大家各自己回到了坐位上,开始唠嗑模式,张新穿棱在众人中间说着闹着笑着,好像笼子里放飞的
鸟。
王明不停的接电话,脸色也逐渐阴暗了下来,最后把电话关机了,话也少了,不停的喝着酒。
关春红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叫着她给起的外号:肥仔、八爪鱼、…然后贤弟啊兄台啊的戏弄着所有人。
郑秀燕则安静的看着,附合着笑着。
韩洋扭动着肥胖跳着、唱着。在欢声笑语中我暗自神伤,看着快乐的他们,我对我未来更加迷茫,我拼命读书,父母倾其所有助我逃离的地方也可以这。
快乐时光里总是转瞬即逝,很晚了,服务员己经在门口看好几回,顾新明说:“要不今天就到这吧,月儿要不走的话,过了年我安排儿。”
关春红说不行没玩够呢,张新也意犹未尽的说“就是,太家好不容易聚一回,我请大家上歌厅“。张艳和韩洋大声喊着:歌厅、歌厅。
这时韩洋的电话响起,是他媳妇儿电话,王明说:“挂它,你说这老娘们多烦人”。韩洋说:“那能行吗,我媳妇儿”然后接通电话宠溺的说:“媳妇儿,没事我没喝多,我们还要上歌厅玩会儿,你先睡吧别担心”。然后笑嘻嘻的看着大伙说:“我有人打电话,你们有吗?哼”。王明抬起腿朝韩洋屁股就一脚说:“快走吧,把你得瑟的。"
大家出了饭店,秀燕说:“你们去玩吧,太晚了我不去了,要不然俺家那口子该抽风了”。张艳说:“别回去,我给他打电话,媳妇儿八辈子不出来一回,天天伺候他还敢抽风,真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惯得他”。说着拿起电话刚要打:“再说这时侯你咋回去?”,秀燕用哀求眼神给拦下了说:“别打,我自已打车回去,今天已经玩的很高兴了,回头帐算完了,多少钱我转给你们。"
众人一看也不便再挽留,帮她叫了一个出租车送走了她,一行人便去了歌舞厅。
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进歌舞厅,斑驳的灯光时而明亮时而昏暗,震耳欲聋的音乐下一群人疯狂的扭动着腰身。
因为大厅太乱,我们选择要了一个小包间。韩洋像麦霸一样攥着麦克风不放手,唱了好几首,邱海霞可能是经常应酬,是舞也跳的好,歌也唱的好,王明还是喝着酒,后来喝多了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张艳把我也拽上了地颤大家一起跳着,我才知道舞厅的地颤不会跳舞的站上去也会随着鼓点抖动,我也逐渐融入其中,这里不用看、不用说、不用想,浓重嘈杂的音乐掩盖所有的世俗杂念,放飞了肉体和灵魂。
我也不再拘谨,直到身上都出汗了下场坐到沙发上,张新凑过来说:“给你也点一首歌吧”。我说:“待你,你给我搜这首歌。”
张新用主持人的囗气喊到:“安静,下面有请崔月把一首〈待你〉送给大家,掌声欢迎”。然后把麦儿递给了我,大家都安静下来,我接过麦克风来到唱机前,因为必须看词,要不忘词
待你了无牵挂
许我浪迹天涯
待你功成名达
许我花前月下…
当你不再有他,未曾还我一个家…终把那相思放下
虽然唱的不算太好,但是大家很给面,掌声雷动,让我有了主场的感觉,关小红过来说:“就是,这多好,总端着不累啊!,生活就得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明天喝凉水”
。众人哈哈大笑,气氛也达到了高潮,张新也大喊着我也要唱,快给我搜“只想有个我爱的人”,王明这时也被喊声吵醒,醉熏熏的说:“小样还会唱歌呢,我跟你唱”,然后他俩随着音乐唱起来
年轻的时候,只想着去奋斗
转眼就是一辈子,别无所求
过了拼博的年纪,就放下烦忧
只想有个爱我的人陪在身后…
一个人在夜里想你把泪流…
多想拥有你一直在左右…
突然声音哽咽唱不下去了,他放下了麦克风调整情绪还是没忍住大哭了起来,王明一看抱住了他也跟着哭了起来,两个大男人两肩一耸一耸哭的像个孩子,哭着哭着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众人一看不知所措,都说喝多了、喝多了,差不多回家吧。昏暗的灯光下,又有谁知道我的眼泪在脸颊滑落。顾新明开始安排车,邱海霞也给老公打电话让来接他,她家就住在城郊很近。
这其间王明也开始狂吐不止,大家又手忙脚乱的照顾他,。这时候一辆车缓缓停了下来,车窗放下,一个光头、一脸横肉的男人朝邱海霞喊到:“上车,你妈的一天天不够你得瑟地”。是她老公来接他了,她尴尬的跟我们摆摆手,嘴嘟囔着看你那死出,赶紧上了车,车一脚油消失在夜色中。
气的张艳朝着车消失的方向吐了一口骂道:“你大爷地,什么东西。”关春红捅了一下她才闭嘴。
王明这时也清醒一点了,他外甥开着他的车(为了喝酒,早按排的代驾)和顾新明安排的车也到了
我们都忽略了时间,应该是下半夜了,璀璨霓虹灯下的小城好像睡着了,路上几乎看不到车,坐在回家的车上没了欢声笑语,静的好像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我看着窗外红色万年结形状的路灯一个个向车后退去,一片安静祥和。大千世界,人生百态看似美好平静的生活各有各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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