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既然要投楼桑刘氏，为何不带着全族一起投效？
“哼！”
渝怀冷哼一声，看似心情很糟糕。
他没有看刘昕、刘备，只盯着李运的双眼，用愤怒的语气道，
“阿运，数十年前李家阿翁携伙伴十余人逃入塞外，是我祖父力排众议将其收留，还将我姑祖嫁给你阿翁。
这么多年来，我阿翁、我阿父对李家阿翁，对你父子视若亲人，我阿父还亲自传授你武艺。
等到我执掌部族这五六年，自忖也没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和家人吧？以至于你连等我归来都等不得？”
被渝怀接连几句凌厉的反问，说的李运面露愧色，满脸涨的通红。
这个高大健壮的汉子哑口无言，不由拔起腰间长刀，热泪盈眶道：
“渝怀，大丈夫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家祖孙三代确实欠了你家多年来莫大的恩情。
然而人无信则不立，我既已投效楼桑刘氏麾下，岂能出尔反尔再度反悔？
而今唯有用我一死，来回报你祖孙三代的恩情。”
“李兄，万万不可！”
刘备当即大惊失色。
他没料到李运部族的首领归来，仅仅几句话就逼得李运要自杀。
可惜刚才刘备为避嫌，跟两人有十几步距离，根本来不及阻拦。
“叮当——”
却是渝怀及时挥刀阻止了李运的自刎行为。
他一把夺下李运手中长刀，依旧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恨恨道：“看看，看看，从小你就是这个样子，随便说你几句就着急的寻死觅活。
本以为你在大汉游历近十年，应该跟大汉贵人们学到不少的本领，如今看来依旧是不省心的那个，真是气死我了。”
李运却心灰若死，情绪低沉道：“渝怀，你又想要做什么？连我这条性命都看不上？”
刘昕从一开始就凝神打量这个年轻的乌丸首领。
他这些天也从李运族人口中得知，这个叫渝怀的乌丸首领并不简单。
年仅二十七岁的他，凭借较为高超的手腕多次躲过大部族的劫掠，还和渔阳、右北平许多乌丸部族都有交情。
最初见到渝怀咄咄逼人的问罪李运，刘昕以为他的目的是阻止李运离开，如今观察许久却感觉不是这么一回事。
想到这里刘昕开口道：“渝怀首领，不知道你想要些什么？我看你也并非是真的想要阻止李兄和我们离去？”
“嘿嘿，阁下便是楼桑刘氏的刘昕小郎君吧？”
渝怀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刚刚本是跟阿运开个玩笑，没成想他还是那么不经逗，差点让我闯了大祸。
只不过阿运不等我从白檀归来，就要带着家人跟郎君离去，这行径实在让我心中恼火。”
刘昕盯着渝怀疑问道：“渝怀首领是恼怒李兄不辞而别？”
渝怀赶紧道：“当然不只是这点，我是恼恨阿运只顾自己不顾我们这些族人，既然要投楼桑刘氏，为何不带着全族一起投效？”
“啊？全族一起投效？”
刘备忍不住发出惊讶的叫声，这个巨大的反转实在让他太过吃惊。
刘昕也很惊讶，仔细打量着渝怀的表情，看模样很认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想了想，刘昕开口道：“渝怀首领，我和阿兄此行是为楼桑刘氏招揽乌丸部曲，替我家畜牧养殖牛羊而已，你可要三思呀。”
渝怀毫不在意道：“小郎君不必多疑，为大汉贵人做帐下犬马，这是多么荣耀的事情。
不仅我们乌丸人世世代代都是如此，连阿运这个汉人后裔，还不是天天念叨着重新回归大汉。”
看着渝怀一脸认真和坚定，刘昕反而更加无语起来。
李运多少还观察大半个月才下定决心，你这个乌丸首领连观察都不观察，就要争着抢着归附楼桑刘氏？
不对！渝怀是从白檀回来的，苏双、张世平也是去的白檀，双方去那里的时间线高度重叠。
刘昕心中一动，盯着渝怀问道：“渝怀首领，莫非你在白檀结识中山国的商队，从商队口中知晓了楼桑刘氏？”
渝怀脸上露出微微的惊讶之色，他很快收敛脸上的笑容，非常郑重诚恳的向刘昕行了一个大礼。
“小郎君不愧是汉室宗亲，族人们口中天神下凡一般的人物，眨眼就能猜中。
我在白檀确实与一伙汉人商队结识，听他们谈论起楼桑刘氏的名望，更是听到小郎君的聪慧，如今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刘昕无语的摇摇头：“即便在白檀听闻我名，也不至于一回来就要投效楼桑刘氏麾下吧？此事我不得不疑。”
“这个么，让我下定决心跟阿运有莫大关系。”
渝怀有些不好意思道，
“自从十年前阿运随商队进入大汉游历，这些年来族中伙伴半年一轮换，或者一年一轮换。
商队大多往来于冀州、幽州之间，每每都会路过涿郡之地，难免就有族人跟楼桑刘氏打过交道。
根据族人们讲述的经历，我当时就注意到冀州、幽州各郡国的大户巨室，以楼桑刘氏最为厚道。
当时还跟族人们开过玩笑，若哪天要投效大汉贵人帐下做犬马，最适合投效的就是楼桑刘氏，没想到今日一语成谶。”
刘备被渝怀一番吹捧话，说的面带自豪之色。
反倒是刘昕丝毫不为所动，他轻轻地摇摇头：“仅仅是这个理由还不够，渝怀首领还是老老实实说真实原因吧。”
渝怀终于忍不住有些沮丧起来：“好吧，郎君不愧有天人之姿，一眼就看出来我隐瞒了些许。
最主要的是阿运在族中威望不弱与我，他一旦举家离去，族中众多青壮必然纷纷要跟他一起投效楼桑刘氏。
我们部族总共也才四五百人，这些年多赖阿运苦心经营买回米粮，部众们日子过的还算可以。
若是阿运和许多青壮离开部族，不仅难以抵挡马贼大肆劫掠，周围部族也难免下黑手，到时候哪里还有我们的活路？”
渝怀说到这里颇有些小尴尬：“何况阿运性格一向谨慎，游历十年都没有投效任何贵人。
如今他和两位郎君结识仅仅不足一个月，就要率领全家归附郎君为部曲，甚至不惜一死也不反悔。
有阿运这个家伙，那更能说明郎君品德高洁，足以托付身家性命，所以我愿意跟随阿运赌一把，还望两位郎君能够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