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废物

乌丸人哭着喊着要做帐下犬马。

刘备、简雍、牵招等人心中是无限的自豪。

大汉是如此的强大，让周边无数蛮夷部族心向往之。

刘昕却在感慨文明的力量，一千八百年前的大汉就是文明灯塔。

刘备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道：“好，既然渝怀首领全意投效，我也代表楼桑刘氏收下你们。”

说完他又扭头看向刘昕：“盺弟，应该没问题吧？”

刘昕略作沉思，点头笑道：“渝怀举族投效，咱们当然要欢迎，刚才李兄那番话倒是提醒我了，咱们还得多招揽一些乌丸部曲。”

刘备看到刘昕传过来的眼神，当即明白过来，刘昕并不希望麾下乌丸部曲全都来自一个部族。

在不伤人心的前提下，再招揽一些来自其他部族的乌丸人，显然更有利于平衡乌丸人的力量。

渝怀注意到这点，心知肚明却不点破。

反而是李运自告奋勇道：“两位郎君，我认得周边各部许多年轻勇士有心前往大汉闯荡，这就亲自走一趟将他们召来。”

对主动投效的第一名乌丸部曲，当然要鼓励他积极做事的态度。

刘昕用心叮嘱了一番自己招人的要求。

李运也没有辜负刘备、刘昕对他的信任，短短两三天就不断有乌丸勇士赶来。

这些乌丸勇士，多是十六、七岁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一个个身体健康、弓马娴熟，是很好的骑兵兵源。

至于各部年龄更大的乌丸勇士，要么早就进入大汉为贵人效力，要么守着族人妻儿安稳过日子。

来投奔的乌丸勇士，很多是之前刘氏接触过的那十几个乌丸部族的族人，甚至大家在一起喝过酒、摔过跤。

他们得知刘氏要招募一批乌丸部曲，纷纷来投的目的也各不相同。

有孺慕刘备个人魅力来投的。

有相信李运眼光选择的。

有喜欢跟涿郡游侠儿一起喝酒的。

还有想要追随大汉贵人搏一个前程的。

让刘昕吃惊的是，还有十几名大块头乌丸勇士，是倾慕十三表兄的天生神力来投的。

这群年轻人见到周智，就跟追星族见到偶像似的激动。

一个个大礼参拜起来，慌得十三表兄周智是一阵手忙脚乱。

不管这些乌丸勇士目的如何，刘昕、刘备来者不拒。

只要能带回涿郡，有的是地方安置他们的去处。

或许是出于谨慎，最初来投的乌丸勇士往往是三五成群的和伙伴一同而来，并没有携带家人。

一口气接纳上百名乌丸勇士之后，竟有几个乌丸小部族举族来投。

与李运部族不同的是，这几个小部族几乎没有青壮男子。

就连年轻女子也不多，全是老人、孩童组成的几个小部族。

她们扶老携幼，疲惫不堪，总共二百多人，只带着数十头羸弱牲畜。

队伍中甚至没有一匹马，一个个忐忑不安，唯恐被拒之门外。

李运看到这群乌丸人凄惨的模样，不由眉头紧皱。

连忙转身对刘昕、刘备摇头解释：

“两位郎君，她们并非是我招揽而来，恐怕是听人说这里在招募乌丸部曲，还不限男女老弱，就一股脑来了。”

凑在旁边看热闹的刘德然，不由的惊讶咋舌：“这怕是咱们遇到过最穷的乌丸部族吧？”

牵招在一旁摇头道：“这不是穷，而是被马贼劫掠过，连着牲畜、青壮男女都被掠走了，丢下余部自生自灭。

若是乌丸大部族掳掠小部族，是会把年幼孩子也带走抚养的，只有马贼才会嫌弃小孩子太麻烦。”

很显然经过这次乌丸之行，牵招对草原上的残酷，加深了不少认知。

简雍劝阻道：“阿备，这些老弱妇孺，连牲畜都没有几头，哪怕带她们上路，也很难全部活着回到涿郡，太累赘了。”

刘备眼中带着一丝犹豫和不忍：“唉，这些老弱幼童惨遭马贼劫掠，怎能抵挡塞外冬日的苦寒艰难。

投奔我们楼桑刘氏，就是她们最后的希望，若是将其拒之门外，恐怕等着她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王伯也忍不住劝阻道：“阿备小郎君，如今我们牛羊畜群太多，本就耽搁了行程，若是再带上这些老弱孩童，恐怕更要耽搁了大事。

如今已是十月底，乌丸地界十一月便会普降大雪，若是耽搁了行程被大雪堵在路上，那就真的糟糕了。”

当王伯也开口劝阻时，刘备变得有些踌躇起来，迟迟拿不定主意。

最后他扭头看向一直沉默的刘昕：“昕弟，你觉得呢？”

是否接纳这群乌丸老弱妇孺？

这个难以抉择的问题，还是要刘昕来最终决断。

刘昕环视众人凝视的目光，忽然笑了：“子曰：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阿兄胸有仁义，心怀恻隐，此为古之君子仁人之风，我们又怎能将这些老弱妇孺拒之门外呢？

既然她们诚信投效，便将她们全部留下来吧，楼桑刘氏终究可以给她们一个安身之处。”

看到刘昕如此维护自己的颜面，刘备不由心生感激。

他又犹豫道：“昕弟，是否我这么任性，给楼桑刘氏添麻烦了？”

“阿兄何必妄自菲薄呢？”

刘昕轻轻摇头笑道，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废物，即便是一坨牛羊粪便，也是供养庄稼获得丰收的肥料。

在别人眼里这些老人是没用的废物，在我眼里她们却是擅长接生羊羔、牛犊、马驹的行家。”

渝怀赶紧在一旁表忠心道：“郎君，若要为畜群接生羔羊、牛犊、马驹，何必要外人来做呢？

我们部族无论男女老幼也都擅长这些，若是郎君信得过我们，把畜群交给我们来管理，保管畜群两年翻一倍。”

“哈哈哈，渝怀不必这样，我对你们这些部曲自有重要安排。”

刘昕呵呵笑着安抚了渝怀，让他不要担心太多，又对刘备笑道，

“阿兄，我们这次带回去上万头牲畜，放牧牛羊，为羔、犊接生，挤奶制酪，剪毛制毡，都要靠这群老弱教导汉人呢。”

刘备当即明白了刘昕的意图，这是刘昕准备的后手。

相比更完整齐全的乌丸部族，还有渝怀这么聪明的首领，这群只剩下老人和幼童的乌丸部众，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就是投靠楼桑刘氏。

在刘氏要求她们传授汉人畜牧知识、畜产品加工技术时，绝不会有半点的藏私，也会促使李运的族人更加勤恳表现。

得知楼桑刘氏决定留下自己，这群乌丸人无论是老人还是幼童，纷纷跪拜在地感激涕零。

她们不仅仅是感激楼桑刘氏的收留，更是庆幸自己的性命不会永远留在即将到来的严酷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