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郡吏公孙瓒
医馆之中，刘昕看着安然熟睡的韩伯放心了。
虽说是韩伯主动要求施展苦肉计，终究让他心中愧疚。
还好都是一些皮外伤，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康复，不会有什么隐患。
刘备则是握紧拳头，他自幼就是在韩伯照料下长大的，感情终究更深厚。
“阿兄，咱们先出去吧，等韩伯醒了用蒲车接他回楼桑里，静养数月就好了。”
刚刚走出医馆，就看到小胖墩张飞又急匆匆的跑过来，嘴里还大声嚷嚷：“阿备兄长，县尉高越往市集方向来找你了！”
见刘备还在发愣，小胖墩张飞怕他不信，赶紧补充：“是我老爹看到的，他正招呼市集上的乡亲赶过来为你声援。”
话音未落，远远已能看到市集入口，县尉高越率领十几名县吏气势汹汹走来。
“昕弟，县尉高越来者不善，若他以势压人我该怎么办？”
刘备看着越来越近的县尉，心中不由忐忑不安。
即便后来取的更大的成就，如今他终究是十四岁的少年。
“阿兄莫急！”
刘昕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咱们楼桑刘氏也绝非软柿子，县尉高越手中没有兵马实权，顶多嘴上言语威吓你一番。
你只管抓住张狗儿打伤韩伯这个理由，咬定你是为韩伯报仇才跟张狗儿约斗，官司打到太守那里也是夸你有孝道。”
简雍摸着下巴思索道：“县尉高越出身河间国高阳县的大户高氏，据说跟咱们涿郡方城高氏是同宗。
五年前他又和富亭里张氏结了姻亲，在涿县坐稳县尉五六年，手下有十几名贼捕吏，怕是还有得麻烦啊！”
听到简雍说起这些，刘备表情又凝重起来，难怪盺弟说一定要顶住压力。
刘昕轻拍他胳膊低声道：“阿兄放心，涿郡是幽州涿郡，不是冀州河间国，若高越在张狗儿败走后不动声色，我还能高看他一眼，如今他主动跳出来，恐怕这个县尉也当不了多久。”
说话间高越已来到刘备、刘昕等人跟前，死死盯着昂首站立的刘备，语气冰冷道：“你就是刘备？”
县尉高越此刻面色阴沉似水。
他原本丝毫没在意张雱和刘备双方的约斗。
好勇斗狠的游侠恶少年，约斗一群十几岁的乡下毛孩子，能有什么意外？
今天上午他在家宅宴请任县丞和几名县里同僚饮酒，真实目的是商讨下半年规费分润比例。
本想借助张雱击败楼桑刘氏杀鸡儆猴，展示自己的手段和本事，多分润一些钱财，以便花钱运作升官。
却不料自家妻弟大败而回，连双腿都被刘备打断，以至于昏迷不醒，麾下游侠恶少年也跑散了大半。
威慑他人的行为，变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谈，直到此刻高越还记得任县丞离去前，眼中隐藏不住的笑意。
想到这里，高越眼神更加冰冷。
市集上原本离散的人群又汇聚在周围，不同于之前的冷漠，如今更多是担忧。
“楼桑刘备见过高县尉！”
刘备表情坚毅，没有半点的害怕，他昂首回答，
“张狗儿打伤我家韩伯，又打砸我家店铺，我便与他约斗一场，县尉莫非是来替妻弟出头的？”
“哼！”
高越冷哼一声，环视周围不断增加的人群，
“本县尉岂是公器私用之辈？方才有人检举楼桑刘氏私造甲胄，如此大事我岂能不来？”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脸色一变，都没有想到县尉高越居然要给刘备按一个如此重罪，这可是全家齐齐杀头的大罪。
面对高越的威胁刘备面色不变，点头道：“私造甲胄乃是重罪，不知道可是检举何人私造甲胄？楼桑刘氏愿意协助县尉抓捕此贼！”
高越看到眼前少年如此胆色，心中更加愤怒，此人坏了自己的谋划。
涿县做为涿郡治所，一应大权都被郡里拿去，附郭县令日子本身就难过，更不要说附郭县尉了。
身为涿县县尉，手中没有兵马，干的却是贼捕掾的差事，所以剩下的心思都放在如何搜刮钱财上面。
妻弟张雱私下把控涿县市集搜刮的钱财，张雱自己其实只拿了二成，五成被各级官吏分润，足足有三成进入高越的口袋。
想到这里高越咬牙切齿道：“私造甲胄的正是楼桑刘备，现在随我前往县衙，否则格杀勿论。”
“哦？既然有人检举，那就得抓贼抓脏，不知道我刘备私造的甲胄在哪里？”
面对刘备的质问，高越指着刘氏少年们使用的箕斗，恶狠狠道：“这些就是你私造的甲胄。”
刘备当即大笑起来：“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诸位乡亲父老，你们可能见过这般模样的甲胄？”
楼桑子弟们早就将身上的箕斗全都解开装在一起，一堆堆在旁边，更像是在市集上售卖的农具。
高越面色愈发冰冷：“可笑不可笑，不是你楼桑刘备说了算不算的，而是我这个县尉说了才算。”
高越心中知道自己的指控可笑，只是他被即将失去掌控涿县市集逼急了，企图先网罗罪名先把刘备抓起来，作为与楼桑刘氏讨价还价的手段。
刘昕在一旁冷笑：“高县尉，张狗儿昨日挑衅楼桑刘氏在前，县尉今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敢问涿县父老心中服不服？”
“我等当然不服！”
一个粗犷的声音在人群中暴喝回应。
刘昕扭头一看，原来是小胖子张飞的父亲张屠户。
看样子张屠户在涿县市集颇有威望，引来不少人跟着一起大喊不服。
“高县尉公器私用，我们涿县父老绝不信服！”
“高县尉为妻弟出头，竟然如此诬陷我们涿县少年俊杰，我们不服。”
简雍、牵招也趁机在人群中大声嚷嚷，带动上百人一起大声高呼不服。
眼看有人带头，周围聚集过来的上千人也纷纷大声呼喊起来，尤其是以那些市集的商贩、百姓情绪最为激动，还有人趁乱丢烂菜叶。
跟在县尉高越身后的十几名县吏，此刻脸色大变，他们没想到刘备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居然在涿县能引动那么大的声势，一时间吓得纷纷后退。
高越身为县尉，借着张狗儿在市集作威作福数年，此时面对群情汹涌，居然被吓住了，足以证明色厉内荏。
就在县尉高越等人骑虎难下时，周围的人群纷纷让开一条路，却是一名十七八岁的郡中小吏走了进来。
此人身形高大，容貌俊美，眉宇飞扬，眼中之色颇有神采。
明明只是一位小吏装束，气质却颇有世家风范，连县尉高越这个河间高氏子弟都被比了下去。
此人环视场中，眉头一皱，大声道：“高县尉，今日市集之事郡守已经知晓，纵容游侠恶少年搜掠民财、残虐百姓，居然是你家妻弟。
郡守命你速速前往郡守署衙，陈县令、任县丞早就已经过去了，你还是想想如何跟郡守解释吧。”
“阿雍兄长，可知道此人是谁？”
看到县尉高越带着十几名县吏灰溜溜离去，刘昕心中疑惑，涿县什么时候有这么出众的一位年轻俊杰？
简雍低声解释道：“此人名叫公孙瓒，辽西公孙氏的子弟，上个月底才来郡中入值，颇受咱们侯太守喜爱，听说太守有意将爱女嫁给他呢。”
“公孙瓒？”
刘昕一下子来了精神，这不就是刘备历史上的老大哥么？
今年刘备十四岁，公孙瓒十八岁，相差三岁多，却是一见如故，言谈甚欢。
“阿备，你既然唤我一声大兄，便是自家兄弟！”
公孙瓒形容俊美，神采飞扬，声音洪亮，说话很有亲切感，还远不是日后那个凌厉孤傲的白马将军。
刘备也连连笑着点头：“我也没想到元起族叔跟候太守有旧，既然候太守安排大兄日后负责涿县市集，我也跟大兄保证一年内税收至少翻倍。”
公孙瓒笑着点点头，没有再跟刘备继续深聊，反而转身看向刘昕，点头笑道：
“这位便是阿昕贤弟吧？真是钟灵毓秀的俊逸少年，侯太守让我谢谢你献给他的秘方，三年内涿县市集必由楼桑刘氏经营，绝无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