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灰袍的权衡
流星滑入死黑的天空，如滴入墨水，消失不见。
所有人，包括灰袍男子也抬起头，望向天空，兜着脸庞的袍子滑落在耳边，露出被腐蚀狰狞的脸庞，中年人的面孔。
看着漆黑如墨的天空没有一丝一毫变化，他松了口气，可下一刻，炸亮的天空就给他心底重重一拳。
黑色天空一瞬间，变得炽白，之后又被黑色淹没，但与之前不同的是，黑色的画布上点缀着璀璨的群星。
一颗颗星点挂在天上，然后自由落体，在所有人眼中不断变大。
星空下起了雨，这是阿斯忒瑞亚的眼泪。
星羽环抱着自己，修长的身躯缩成一团，显得十分娇小。
星光构成的雨滴打在星羽身上，不断融合，变成一团包裹着她的巨大水滴。而其他所有人，感受到的就不仅是一场视觉盛宴了。
每一滴星点对他们来说都是温柔的眼泪，是冷肃的弓箭。打在他们身上的晶体，瞬间腐蚀，穿透，消散在地面。
有人下意识将晶体扩大挡在头顶，却毫无作用，星点如刀切黄油，没有一丝阻隔的，打进本该坚硬无比的躯壳。
有人跟灰袍男子一样祭出魔法么媒介，用护盾或防御魔法来阻隔，更有血气上涌的想要反击。
但无济于事，就算能阻挡一部分眼泪，天空中的璀璨却没有尽头，这场“雨一直在下”，一滴又一滴，完全覆盖在星羽周围的这个路口。
“快逃出这个范围！攻击魔法少女！”
灰袍男子仓皇之下，同时下达了两个命令。可惜的是，两者都只是徒劳。
【阿斯忒瑞亚之泪】攻击密度大到惊人，星羽所施展的覆盖半径完全覆盖了整个十字路口，这些被异质感染的半人半兽，根本无法逃出这个范围，就已经被雨滴打的全身千疮百孔。
每个人身上的异质都被腐蚀到无法驱使，很多人已经趴在地上，卸下防御姿态，痛苦的呻吟着。
还有余力拼死攻击星羽的人，却已经晚了，落下的水滴将星羽包成一团，只要靠近触碰水滴，就会享受到跟跪地的人同样的痛苦。
唐明的手臂也被滴出几个小洞，腐蚀处边缘的丝线不断缠绕，掩盖，剔除掉术式的影响。好在他本来扔完魔石，就已经逃离边缘，星羽放出术式后察觉不对，赶紧逃跑。
就算他反应和逃离的速度很快，都不免被术式波及，全身的躯壳都变得黯淡许多。
他默默靠在一旁等待虚空异质的恢复，冷眼看着那些处在星羽身边的人们，如同陷入人间炼狱，没有逃出的可能。
灰袍男子肯定不愿坐以待毙，他身形不断闪烁，明明还站在原地，阿斯忒瑞亚之泪却无法落到他身上。
如同不久前星羽对他的猛烈攻击，在这块领域中没有什么能困住他。
他没有退出星羽的术式范围，尽管这轻而易举，但几十人都身处星空之下，他必须要尽快解决星羽。
十几米距离转瞬即逝，他身下伸出好几条大手，手臂上满是晶体突刺出的棱角，三只手狠狠扣在水滴上，被烧灼出浓浓青烟。
他忍住疼痛，想要尽快突破对方的保护，只有解决星羽，这段术式才能被打破。
唐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在视野里，星羽畏缩的身姿包成小小一团，灰袍男子那一尺宽两米长的手臂将对方笼罩，透明的水滴仿佛摇摇欲坠。
星羽抬起头，仿佛从睡眠中唤醒，她平静的与灰袍男子对视，眼眸光泽灰暗。
她的身体已经快油尽灯枯，本源透支导致全身的魔力运转出现了枯竭，她将一切都寄托在【阿斯忒瑞亚之泪】，如果不能杀死或逼退对方，术式结束她已没有了后招。
灰袍男子还在猛烈的进攻，但他最擅长的幻术和控制，在这急需要攻击能力的时候，显得无比匮乏。
看似摇摇欲坠的水滴，看不到破散的迹象，他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打破术式，他在赌博，但其他人的情况已经不允许拖下去了。
“祭司！大家扛不住了！”
灰袍男子回过头，其他人抵挡术式的屏障已经摇摇欲坠，几十人被星点打击的七零八落，已经有十几个人躺在地上没了生机，阿斯忒瑞亚之泪带着悲哀的气息，却毫不怜悯地将惩罚降临在感染异质的人们身上。
密不透风的攻击频率，使得死伤的数字还在不断增加，大家已经油尽灯枯，很多人想要脱离术式范围，却露出破绽，被扎了个透心凉。
灰袍男人犹豫之间，又是五位手下哀嚎一声，瘫倒在地。
“可恶！你怎么还会有这么多魔力！这术式到底什么时候结束？！”灰袍男子丧心病狂的大吼，没有了之前的冷静，攻击如雨点般打在星羽身上，皆被水滴腐蚀干净。
星羽只是咬着牙看了他一眼，一滴泪水从眼里流下，她没有张口说话，可能是不屑于回复，也或许是没有精力放在对方身上。
在五秒过后，两人的僵持结束，灰袍男子不愿让自己的手下都白白送死，他不敢赌星羽的术式什么时候能结束。
对方是方洲市最强的魔法少女，全盛时刻十个他都无法应战，就算在成功的最后一刻，对对方的恐惧还是占满了内心。
“算了！先放过你！不过别得意太久……新人类永远是人类的未来，而不是魔法少女！”
灰袍男子猛力一击，撞在水滴上，发出嘶嘶的摩擦声，两人隔着水流，冷冷对视。
星羽终于勉力张开口，眼里带着嗔怒。
“你不会有机会的，我会将你挖出来，绳之以法！”
“呵哈哈哈！试试看吧！”
说完，男子身上的灰袍震起，整座空间都随着长袍的律动而挪动，所有人的术式，包括点亮黑夜的阿斯忒瑞亚之泪，都闪烁着摇摇欲坠。
唐明没有被混乱波及，他清楚地看到这片空间的不稳定，对方应该是要放弃了。
随着灰袍男子的动作，阿斯忒瑞亚之泪破碎，因为这块空间已经无法维持，要将所有人挤出去。他用这种方法打断了所有对术式，剩下的人终于得救，狼狈趴在地上，苦涩又感激地望着空中的祭司。
如果祭司决定放弃他们，一心攻击魔法少女，最后大概率能够成功，但他们能活下多少就犹未可知了。
下一刻所有人都被挤出这片区域，唐明什么也看不清，他体会到了前面跌入幻境时一样的感受。
灰黑的四周，身躯旋转，对一切的感知都失去了判断，模糊的柱子在极远处飘过，在头晕目眩间，他跌回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