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北美讼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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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文盲犯人独享幸运

郑辩知开始给他打预防针:

“求他办事的人,从密西西比河排到伏尔加河岸。”

“你想要贿赂他,拿出所有钱,让他冒着一次性出售自己政治生命的风险,去包庇你的弟弟,哪怕闭上一只眼睛松松手,都不现实。”

虽然在美国这片土地上,什么东西都可以通过金钱买到,但是约瑟夫·罗西明显承担不起这个价格。

人家西奥多·亚当斯,就算收钱,都会挑一挑对象。

“他的职责就是有罪指控。”

郑辩知强调:

“但是,你很贪婪,向我要求无罪辩护。”

Pua雇主的话他张口就来,说得无比顺滑,一瞬间,就将约瑟夫·罗西本来放松了一点的心情,变得紧张。

“我们与他天然对抗,只能挑战他的权威。”

郑辩知简洁地勾勒西奥多·亚当斯的形象:

“他是个年轻的精英,没受过什么打击,但他受打击了以后,能释放的能量可能很大。”

“约瑟夫·罗西,请你确认接受可能的麻烦,不要给我拖后腿。因为这是你自己选的。”

在大学生涯里,他见过很多貌似教养好的家伙,遇到点挫折就大喊大叫的样子。

如果那位出身高贵的检察官在辩护的过程中破防了,狗急跳墙,要搞点什么别的盘外招……

还需要约瑟夫·罗西顶住压力,别把他换下去。

郑辩知比约瑟夫·罗西更需要这次胜利。

如果雇主的膝盖先软的话,就达不到讼棍系统的要求了。

约瑟夫·罗西偷偷看了一眼身侧,瞥见郑辩知拷问一般冷酷的眼神,他一个激灵,当即对神起誓:

“什么都比不上我的家人,您是华裔,应该会理解我的。家人才是一切!”

“我答应了郑先生,只要您没有下命令,我一定不轻举妄动。”

郑辩知满意地点头:

“你得谨记。”

约瑟夫·罗西已经无数次来到关押他弟弟的看守所,他甚至不用再翻出城市地图都能找到它。

胖警察对于约瑟夫·罗西的出现,已经见怪不怪。可是这回他竟然带了个华裔律师,这就太少见了。

胖警察工作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白人雇佣亚裔律师,他完全有理由以“怀疑郑辩知律师资格”,阻止他们的会见。

不过,他至少还有一点仅存的职业素养,没有过多得为难他们:

“您好,会见需要出示证件和律师通行证。”

郑辩知从随身的公文包里面,拿出相关证件,接下来的会见便不是约瑟夫·罗西可以参与的了。

他转头吩咐道:

“去一旁等着。要抽烟找个空旷的地方,不能在车里。”

约瑟夫·罗西唯唯诺诺地答应了,看他紧张恭敬的神情,估计接下来宁愿嚼草根,都不会再碰香烟。

胖警察感到新奇。

郑辩知是他见过最嚣张的华裔,意大利佬虽然在现在的美国社会算不上人上人,但也是白人世界的一员。

约瑟夫·罗西那身愚蠢的肌肉和压不住的血煞之气,在胖警察眼里,一看就是一个社会不安定分子。

越是这种人,越是会根据自己的偏见行事,若他能够改变自己的偏见,那一定不是他的素质提高了。

只能是他遭到了社会的毒打。

胖警察不禁高看了郑辩知一眼,在带路的过程中,肯与他搭几句话:

“你负责的这小子脑子有问题,明明是个美国人,结果警察一问他话就急,一急就说鸟语,我们又听不懂。”

“我估计你也听不懂。”

“我发誓没见过比他更难沟通的。”

“他气走了前面5个律师,雇得起这么多人,家里应该还挺有实力,你让你雇主也别浪费时间,他干脆给他搞个精神病证明,关精神病院里得了。”

胖警察很讨厌重复繁琐的流程,虽然有些话不能直接对当事人家属说,但是他可以在这个没有监视的地方,告诉律师。

能早点结束一桩案子,对他来说也很不错。

郑辩知无视他的抱怨,平静地说:

“我会是他最后一个律师,流程会正常走下去。”

“你的意见的确有一定的建设性。但是,精神病院的日子可不好过。我那个爱家人的雇主,不会答应的。”

胖警官耸耸肩,将郑辩知带进会见室,他笑了笑:

“如果你觉得受不了了,随时可以打开门要求离开哦。”

郑辩知反驳他的轻视:

“我会好好利用这半小时。”

此刻缩在铁栏杆后的年轻男人,正是已经纽约人人皆知的情杀犯马尔科·罗西。

他长得和他的兄长很相似,却帅气匀称了很多,看起来像意大利街头的流浪艺人。

他此刻瞪大眼睛,下意识地用意大利语歇斯底里地狂叫:

“我哥哥疯了,还是我疯了?我怎么会在看守所里面看见郑医生?”

“我要的不是壮阳药,是救我的律师!我会被判杀人罪!我不想被关进监狱!”

“难道说我哥哥放弃我了?要我死?”

马尔科·罗西的声音太过聒噪,吵得熬了一晚上大夜的郑辩知,无比头疼。

他用意大利语低声斥责他:

“闭嘴,蠢货!”

“我听得懂你说话,你说得不是密码,不要以为自己很安全。”

一个犯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会影响到案件的判决。

长期混在意大利黑帮家族里面的青少年,对于美国法律的认知,基本上单薄到了愚蠢的地步,跟他多说一句话,都容易让郑辩知厌烦。

“你这种笨蛋,保持沉默就是对你最好的保护。”

“否则,你不经意的一句话,可能会成为庭审上不利于你的呈堂证供。”

郑辩知坐在会见室的椅子上,居高临下地斥责他: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几乎承认了你会被判杀人罪?”

“在这个看守所里面,暂时没有人听得懂你的意大利语,这是你身为一个文盲,不幸人生之中最幸运的一次。”

“再说蠢话,我向你保证,我会浪费这次会面的机会,只给你讲讲监狱的劳动强度,或者精神病院的击剑传说。”

郑辩知上上下下打量了马尔科·罗西一番,像是在菜市场挑拣猪肉,冷酷地贬低他:

“你比你哥哥瘦弱多了,去监狱或者精神病院,都只能当别人的玩具。”

马尔科·罗西顿时噤声,郑辩知一番话让他不由自主地,脑补了一堆都市传说。

一堆男人聚在一起的地方,除了他熟悉的家族,好像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恐惧了。

与约瑟夫·罗西一样,唯唯诺诺起来,用讨好地眼神看向郑辩知。

见他乖点了,郑辩知选择给他一个甜枣,开始人道主义的关怀:

“作为你的辩护律师,我必须先和你确认一件事——”

“在被关押的这段时间内,有人曾对你实施肉体或精神的虐待吗?”

马尔科·罗西老实地承认:

“他们都在揍我,因为我说话他们都听不懂。”

“他们专挑看不到的地方打,他们喜欢用鞋底踩我的胸口,我的心很痛。”

他的左手是在与情人的丈夫打斗的时候伤到的,而隐藏在衣服下的新伤,却是在关押期间产生的。

他现在展示的淤伤很深,没有一两个月轻易不会养好。

郑辩知眼睛一亮。

“看来你的文盲,给你带来的幸运不止一件。”

“相信我,你遭受到的这些不公待遇,在庭审时会派上用场。”

明明又被郑辩知阴阳怪气了一顿,马尔科·罗西却不敢大吵大闹,听自己律师的吩咐,是他唯一可能脱罪的机会。

他卑微道:

“谢谢?”

郑辩知朝他点点头:

“不客气,你现在可以和我聊聊,那天下午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