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背叛者
早些时候，得到大主教手信的伊琳娜从家搭乘一辆出租马车，准备前往圣百花大教堂接受考核。
长时间积累下来的功勋，已经足够她兑换“丰收祭司”魔药，又因为这次案子带来的压力，伊琳娜消化完“医师”魔药后，第一时间就向圣堂提出特别考核，准备晋升序列7。
晋升成功后，她计划去先前投资的慈善基金会转转，看一下有没有要用钱的地方。
就在伊琳娜思考之际，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一道熟悉的人影。
马里奥队长？伊琳娜确信自己没有看错，思绪急转，她立刻叫停马车，然后隔着车窗，远远看去。
马里奥此时换上一件布衫，手里什么也没拿，表情淡然的似乎只是单纯的在散步。
但作为他的队友，伊琳娜一眼就看出马里奥的不对劲，那种神态、步伐和不断飘忽的眼神，绝对有问题！
“这附近没什么日用品商店，队长家又住在离这里很远的西南区，排除出来闲逛的可能……队长是在跟踪谁？那个连环杀人犯？”
一边是晋升考核，一边是明显有问题的亲密战友，伊琳娜难以抉择，陷入纠结的漩涡。
“小姐，你下不下车啊？我还赶着接下一位客人呢。”
见伊琳娜赖在马车上不走，马车夫没好气的抱怨道。
眼看马里奥就要消失在人群里，伊琳娜静下心神，终于做出决定。
她从骑装裤口袋随手掏出张5金里索面值的纸钞拍在座位上，大气的说道：“不用找了。”
在马车夫灿烂的笑容中，伊琳娜走下马车，保持精神高度紧绷状态，隔着数米悄悄跟在马里奥的身后。
跟踪的时候，伊琳娜也在不时注意周边的环境，规划行走的路线。
走着走着，她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莱塞纳河区的灰石街。
伊琳娜蹙眉，这附近就是第二名被害人的遇害地点，她朝前投去视线，注意到马里奥正好推门进入一间酒吧，陈旧的木门上边挂着费内波特文写的店名——黑河酒吧。
“果然是在调查什么吗……”伊琳娜思索片刻，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莱塞纳河区糟糕的环境让她立即萌生了离开的想法。
正要离开时，伊琳娜却看到才进去不久的马里奥忽然着急忙慌的从酒吧里跑出来。
她心中一紧，来不及多想，迅速跟上马里奥的脚步。
倒霉的是，马里奥毕竟是序列7的非凡者，体力速度比伊琳娜强上不少，全力奔跑下的他远远将伊琳娜甩在后头。
没跑一会儿，她就跟丢了马里奥。
伊琳娜喘着粗气，缓了十几秒后，才抬起头，眸光转动。
“我这是跑到哪里来了？”
少女苦着一张脸，将四周陌生的景物收入眼底，很快确定一个残酷的事实——她迷路了。
“明明都没带‘杜卡迪指环’，我怎么还会找不到路啊，这下既没帮到队长的忙，特殊考核又要迟到了，呜呜，好气好气好气！”
与平日里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优雅端庄不同，私下的伊琳娜其实有些刁蛮，或者说……小孩子气。
但她毕竟是成年人了，哪怕腮帮子都快鼓破了，伊琳娜还是尽力保持冷静，回忆来时的路。
在又转过一个拐角时，伊琳娜忽然听到侧方的小巷子里传出低沉的交谈声。
伊琳娜微皱眉头，继续保持着高度的戒备，踮起脚尖，悄悄靠到拐角处，偷听起巷子里二人的谈话内容。
“最近你收敛一点，他们已经注意到玫瑰种子这条线索了。”
“哼，不用你说，我自有分寸。”
玫瑰花种子……是那个凶手和背叛者！
伊琳娜背靠着砖墙，美眸圆睁，暗自咬了下牙。
尽管内心很是气愤，但她明白自己绝不可能是两人的对手，甚至只要凶手一人就足已杀了她。
但像这样可以一举揪出凶手和背叛者的机会错过了也许就再也不会有了。
伊琳娜沉思两秒，将手掌伸进口袋，握住一枚入手冰凉的三角薄片。
她深吸一口气，接着不动声色的探出头，正面撞上一张惨白的脸。
“你在看什么？”
伊琳娜呼吸一窒，被这突如其来的跳脸杀吓得差点愣在原地。
好在，她及时回过神来，本能的后撤步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拉开距离。
也就在伊琳娜后退的下一秒，男人蓄满力量的一拳重重轰向她原先所站着的位置，恐怖的爆发力仿佛撕裂了空气，发出沉闷的破空声。
伊琳娜见此一幕不由神经紧绷，要是刚刚再晚一秒，被爆开的就是她的脑袋了。
趁着男人陷入动作僵直的短暂间隙，伊琳娜将男人的身高、脸型通通收入眼底。
灿金色头发，脸上带着一张只露出眼睛的白色面具，身上穿的是鲁恩风格的高档正装，没打领结，没带手杖。
“嚯，反应不错啊，那这个呢。”
几乎是在男人话语落下的同时，伊琳娜抽出口袋里的手，翻掌亮出一枚仿佛由黄金所铸，表面刻有秩序象征符号的三角符咒。
“审判！”
随着一声迅而急的古赫密斯语从伊琳娜嘴中吐出，那枚暗金色符咒立刻变化成为一把散发威压，通体金黄的单手剑。
伊琳娜活动手腕，不假思索地朝前挥动剑柄。
轰隆！
火光乍亮，几颗带着些许蓝色的赤红火球在抵达伊琳娜面前时齐齐爆开，空气中迅速弥漫起硫磺的味道。
“原来凶手是个序列6的‘恶魔’……糟糕，今天没做准备，‘唯一冠’也只能在用两次……”
伊琳娜内心紧张不已，但现在这种情况她绝不能露怯，一旦表现出害怕的情绪就是死路一条。
“你那是什么符咒！”面具恶魔又惊又惧地看着伊琳娜，“恶魔预感”在疯狂闪烁，这意味着眼前这个看似弱小的猎物拥有杀死他的能力。
伊琳娜当然不会回答面具恶魔的问题，她握着金色长剑，气质威严地用古赫密斯语下达命令：“此地禁止说出污秽之语！”
面具恶魔岩浆般的眼睛刚刚发亮，正要张开嘴巴，发出独属于恶魔的污秽之语。
霍然之间，他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扯去了声带，面具后的嘴巴张张合合，愣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就是用卡斯蒂亚家族古老法典加上一位“秩序之手”血液制作的高级符咒，一枚能爆发出半神级威力的符咒。
趁着面具恶魔愣神之际，伊琳娜原地一蹬，一鼓作气挥出最后一次“唯一冠”，代表半神层次的“惩戒”！
咻！
一根根粗大的藤蔓突然从地下破出，自伊琳娜身后将她的四肢紧紧缠绕，让那一记“惩戒”仅仅砍在面具恶魔的右臂。
“是那个叛徒……完了……”
伊琳娜奋力挣扎，却都是徒劳，身体反而被变异的藤蔓缠的越来越紧，连带着呼吸都困难起来。
眼见伊琳娜失去“唯一冠”，面具恶魔怒吼着就要上前将她杀死。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那个大地母神教会的背叛者竟然出手拦下了面具恶魔。
“她不能杀！”
伊琳娜艰难的转动视线，却只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带兜长袍，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高大身影。
“为什么？这个贱人可是砍断了我一只手！”面具恶魔咆哮着，甚至动手推了那个叛徒一把。
背叛者没有生气，冷静的做出解释：“她是卡洛斯三世的女儿，杀了她王室就会入局，不可控的变量就会增多，对你和我都没有好处。”
“我已经给她下了催眠粉，你听我的……”
伊琳娜意识越来越模糊，听不清楚背叛者的声音，只是隐约觉得很熟悉。
视线彻底变黑前，伊琳娜瞪着双眼，死死盯住背叛者刚刚被面具恶魔推搡而不慎露出的麦穗样式的手链，像是要将这一幕烙印在脑海中。
……
伊琳娜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母神亲卫值班室的临时睡铺上。
她尝试起身，却只觉得浑身无力，只能做出扭头、动动手指这样小幅度的动作。
听到动静，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到伊琳娜面前，是马里奥。
马里奥关切的问道：“小伊琳娜醒了啊，感觉好点了吗？”
“队长……”
伊琳娜张张嘴，喉咙却是那样的干燥，只是简单的发声都能感到火灼似的疼痛。
“别急，先喝点水。”马里奥像个慈祥的父亲一样小心的扶起伊琳娜，紧接着就从一旁的办公桌上拿过装有清水的玻璃杯。
一杯下肚，终于感觉好点的伊琳娜长吐一口气，声调虚弱的感谢道：“谢谢你队长，我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
马里奥接过玻璃杯，放回办公桌时又顺手关上一个抽屉，“对了，你怎么会晕倒在河区？”
伊琳娜听到这句话后，方才昏沉沉的大脑顷刻间重新转动。
组织好语言，她侧过脑袋语速飞快的将巷子里所听到见到的一切向马里奥复述了一遍。
随后，伊琳娜又难掩好奇的问道：“队长，你又为什么会去河区呢？”
马里奥拧着眉，犹豫半响，随口找了个理由敷衍道：“我去那边调查些东西。”
“这样啊……”伊琳娜信任着自己这位队长，便不再追问。
可是，就在她收回目光时，无意间的一瞥让这份信任出现了裂纹。
伊琳娜眼神呆滞的望着马里奥没有关紧的办公桌抽屉，一条麦穗样式的手链正静静挂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