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当以鲜血宣告
铅色的云层布满天穹，方才还艳阳高照的费内波特城在几分钟内暗了下去，随即一声暴雷彻响，狂舞的电蛇出没云间，紧随其后的是倾盆的雨水向着大地坠落。
世界就此被雨气吞没，珠玉滴垂，升起白色的帘幕。
“今天的雨可真大啊。”
一句烂俗到不能再烂俗的开场白。
男人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拿着一个高脚杯，里面倒满了红酒。
他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衣，手抄在正装裤口袋里，嘴角沾着一抹淡淡的红。
窗户敞开着，寒风夹着雨丝灌入，凉得刺骨。
可男人却丝毫不受影响，淡定的抿了一口酒，接着说道：“这是一个很有宿命感的天气，就像这幅画一样。”
男人抽出手，指着身旁的一幅装在镶金画框里的画作。
画家用油彩绘制出如血似火的天幕，一轮垂阳下，背生六翅的天使们满脸圣洁，祂们手持代表正义的灼热长矛对准咆哮人间的恶魔，底端是森森白骨、累累血肉，难以计数的尸体堆满了一半的画面，浓重的杀伐之气像是要溢出纸面。
“《复仇》，我喜欢这幅画的名字。”男人笑道：“坏人注定会被好人杀死，童话的结局无一例外都是正义战胜邪恶，犯下罪孽就要以生命偿还，大人们总是乐于向小孩子灌输这样的理念，并希望他们奉为真理。”
“可是，你们做到了吗？”男人背过身，几滴液体顺着他的掌心滴落，他摇摇头，自顾自的回答：“你们没做到。”
男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喉咙含着火，他一边向前走，一边怒吼道：
“你们要求孩子的世界只能有黑与白，自己却站在灰色的交界线，颠倒黑白，简直荒唐、可笑！”
他声音又迅速恢复平静，手里的酒一滴未洒。
“可这就是大人的游戏，遵守规则的人只能作为鱼肉任人宰割，唯有制定规则者方能享用鱼肉，执掌权与力。”
男人站定，冰冷的目光投向被他捆绑起来，蜷缩在房间角落，瑟瑟发抖的老人。
窗外惊雷劈过，将昏暗的房间照得宛如白昼，也照出了老人的脸庞，他竟是高迪侯爵！
男人抬手将杯中酒液慢慢倾倒在面前之人的头上，看着犹如鲜血的红酒顺着高迪侯爵头顶流下。
“二十年了，现在我成为了制定规则的人，而你成为了鱼肉。”
他的脸上堆满了笑，眼底却充斥着冷意，挤着嗓子发出低沉尖锐的声音，道：
“放心，我不会像杀她们六个那样这么轻易的杀了你，我会给你一个机会，玩一场游戏，赢家生，输家死。”
说完这句话的瞬间，男人甩动手腕，一抹寒光闪过。
伴随着高迪侯爵撕心裂肺的惨叫，男人眼含笑意的拿起一根断指，走到房间正中央。
玛瑙色的羊毛毯上正躺着一具女尸，不着寸缕的身体铺满了鲜艳的红玫瑰，恐怖又妖冶。
女尸身下画着一个六芒星法阵，六芒星的每个角分别摆上一件血淋淋的脏器。
男人握着断指，拿出一瓶好似装满这世间一切人性欲望的魔药，仰头一饮而尽。
“复仇之时已至，当以鲜血宣告！”
……
上午十点，圣百花大教堂内。
大地母神教会十二位大主教之一，执掌一件圣器的传奇，安东尼奥·冈萨雷斯面色阴沉地拿着属下刚刚转交给他的电报。
这位身材高大、脸上总是带着和蔼笑容的中年男人沉默的站在所有参与连环杀人案调查的母神亲卫面前。
尽管他一句话也没说，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感受到这位大主教的愤怒。
他们也感到了愤怒，因为电报上的内容：
“愚蠢的、迟钝的官方非凡者们，我就是‘玫瑰葬仪’，你们苦寻已久的连环杀人犯。
尽管你们的嗅觉不比那些狗灵敏，但你们的毅力成功感动我，现在我诚挚的邀请你们参加一场有趣的游戏。
巴勃罗·高迪，一位侯爵也是一位伪君子，我绑架了他，并打算每隔一小时就切下他身上的一个器官。
游戏的内容就是：你们要在十二小时之内成功赶到侯爵府，从我手中救下他。
你们不是自诩正义吗？那就来抓我吧，我在高迪侯爵府静候诸位的到来。”
“这是挑衅。”
终于，漫长的三十秒过后，安东尼奥说出在他拿到这份电报后的第一句话。
母神亲卫们全都松了一口气，纷纷做出附和。
“这实在是太可恶了！”
“凶手他简直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必须做出有力的回应！”
……
伊琳娜站在这群义愤填膺的母神亲卫十厘米开外，保持冷静，等到声浪平息时，她才说出自己的看法。
“大主教，我可以说两句吗？”
安东尼奥点点头：“当然，你想讲什么？”
“我有一个疑问，经过确认凶手至少是一位序列6的‘恶魔’，这个途径的非凡者素来以冷静狡诈著称，可如今他的行为实在是太过违背常理……”
“所以你认为这其中有诈？”安东尼奥打断了伊琳娜的话。
“是的，如果我们全然按照这个凶手的想法行动，极有可能会落入他的陷阱。”伊琳娜不卑不亢的回道。
不少母神亲卫也从刚才激动的情绪中回过神来，认真的思考起伊琳娜的话。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见习骑士装，气质阳光的男人闯了进来。
此人正是马里奥手下小队成员之一的胡安，一位序列9的“战士”。
胡安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最后对着安东尼奥恭敬的说道：“大主教阁下，那根跟着邮寄过来的断指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确定是高迪侯爵的手指。”
安东尼奥面容严肃的点点头，随即转身对着众人，尤其是伊琳娜道：“现在的情况是‘恶魔’手上确实持有人质，哪怕明知有陷阱，我们也必须去。”
他顿了顿，接着用一种极其自信的口吻说道：“况且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将不起作用。”
说着，安东尼奥从脚边拿出一把装在铁匣子里的双手重剑。
“编号：1-56
“名称：最后的荣光
“危险等级：1，高度危险，可有限利用。
“保密等级：教区主教和母神亲卫执事及以上。
“封印方式：放置在1-99里面一个小时。
“描述：这是一把来自远古纪元的长剑。
“它没有自我意识，但会控制每个握住它的人，让这些人产生强烈的杀戮欲望，敌我不分。
“凡是握着这柄剑超过一个小时的人都会莫名的失血死亡……”
……
这就是安东尼奥所掌握的圣器，在持有这柄剑的半个小时内他将拥有无限逼近，甚至超过一般半神（特指序列4）的实力。
毫无疑问，与一个半神级别的战力共同执行任务远比任何演讲都要振奋这群母神亲卫的心。
安东尼奥用一种温和却不容置疑的语气对着在场众人说道：“我们必须要去，这次任务将由我来领队，愿意随我一同前往诛杀这个犯下滔天罪行的‘恶魔’的人请向前踏出一步。”
每个序列7以上的母神亲卫都坚定的往前踏出了一步。
“等等，马里奥怎么没来？”安东尼奥扫过眼前的数人，皱眉道。
“队长没来……”伊琳娜美眸一颤，内心对于马里奥的怀疑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要知道他这位退伍军人出身的队长向来讨厌没有时间观念的人，如此重要的场合他不可能缺席。
“难道队长你真的背叛了我们吗？”
咬紧下唇，伊琳娜也向前踏出一步，“我愿意代替队长参加此次任务。”
安东尼奥眉头皱的更深了，他甚至没问缘由，直接否决道：“不行，你实力不够，不可以参加此次任务。”
“请给我一个机会。”伊琳娜固执的说道。
一分钟后，安东尼奥终于还是败在少女坚毅的眼神下，撇过脑袋，移开视线，做出妥协。
“好吧，所有人准备一下，即刻出发前往侯爵府。”
……
二十分钟后，米伽勒拦下一辆出租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侯爵府。
他的手里攥着一封信，眼中满是焦急之色。
他心里默默祈祷着：“快呀，再快点，一定要赶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