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谈话
再一次，米伽勒梦见了那片大海。
宽广无垠，一望无际。
他就这样站在海的边缘，望着那包容着无限可能的海面，目光平静而悠远。
不知从何处响起了歌声。
米伽勒闭上眼，静静聆听。
婉转而悠扬的歌声像是在倾诉某人心中的情思，让人动容。
霍然间，歌声又变得激昂，令人振奋的节拍仿佛让人直面一场惨烈的战争。
在声乐的高潮，歌声再次变得低沉，音符交缠直坠地心，满是悲怆……
米伽勒莫名地觉得他似乎能理解演唱之人的悲伤。
一曲终了，正当米迦勒回味着歌曲时，一道十分中性让人分辨不出男女的声音突兀的在他耳畔响起。
“嘿，米伽勒，你觉得这首曲子怎么样？”
米伽勒一愣，撇过脑袋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一个古怪的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的身旁，抱膝而坐，面向大海。
人影浑身笼罩在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几根细长的铁钉刺穿人影的四掌，奇异的金色血液缓缓流淌。
更让米伽勒疑惑的是人影身上散发的气质，是那样的哀伤，那样的孤独。
“你是谁？”米伽勒轻声问道。
“我们见过。”人影这般回道。
米伽勒皱起眉，“可我不记得你了。”
“你总会想起来的。”
人影看上去毫不在意，转而对着米伽勒道：“时间不多了，老朋友你该走了。”
“走……去哪？”
人影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米伽勒的身后，他道：“生者的世界，那才是你该呆的地方。”
在人影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米伽勒的视线一黑，生出一种溺水般的窒息感。
“不……不要……”
床上，米伽勒猛的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哈呼，哈呼，哈呼。
大脑微微胀痛，米伽勒抽出一只手按住太阳穴，足足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看向四周。
视线先是模糊，随即触到一层光亮，典雅的木制家具，奢华大气的珠宝装饰一样接着一样映入他的眼中。
米伽勒有些茫然的扭动脖子，眼前陌生的情景让他一时之间陷入呆滞。
“嘶，这里是哪里？我记得我不是死了吗？难道是又穿越了？”
无人回答。
就在米伽勒打算下床查探四周时，不远处的白漆雕花木门外传来隐隐约约的交谈声。
米伽勒眯起眼睛，小心的翻身下床，蹑手蹑脚地趴到门边，想要听清外边人的谈话内容。
他通过声音确定了门外一共有三个人，两男一女，其中两个男的一个声音浑厚，一个声音清亮，而听女子的音色，米伽勒推断对方的年纪不会超过18岁。
现在是那个少女在讲话。
“好了，不谈这个了，队长昨晚的事情最后怎么样了？”
声音更为浑厚老成的男人如实说道：“那头狼人见形势对自己不利果断选择了逃跑，我和胡安没能留下他。”
闻言，声音更为清亮的男人语气愤愤道：“可恶，要不是不熟悉周遭的地形，我怎么可能让这个杀人犯跑掉！”
少女再次开口：“那现场没有留下那头狼人的毛发或者血液？”
浑厚男声顿了一下，接着道：“凶手很谨慎的准备了反占卜手段，3-0247也没法追踪到他的去向。”
“哼，这些阴沟里的老鼠在这方面总是有着很深的造诣。”
嘲讽了一句，年轻的男声忽然转移话题，问道：“伊琳娜你不是说你去追那个目标了吗，米伽勒他人呢？”
“我正想和你们说这件事。”闻听此言，少女不慌不忙的开口。
躲在门后偷听的米伽勒瞳孔睁大，他已经在思考要从哪里逃走了。
结果少女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门后的米伽勒深深皱起眉头。
“我看到米伽勒一瘸一拐的绕到后边的小巷，我想着他受了伤应该跑不远，就只是小跑着追了上去。
结果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什么？”年纪更轻的男人一下被勾起好奇心，连忙追问道。
少女也不卖关子，立刻接着说道：“我看到一个身披黑袍的神秘人忽然从角落窜出，接着当着我的面一把将受伤的米迦勒抱起。”
“然后他们就逃走了？”年轻男声忍不住插话道。
“当然没这么简单，我见情况不对立刻上前阻止，追着他们跑了好长一段路，什么左轮手枪、符咒、变异种子通通用了出去。
可是那个神秘人不仅跑得快，非凡能力更是变化多端，反手就朝我甩出一道火焰和几发看不见的子弹，我当然是本能的后退，结果趁着这个空挡个神秘人就把米伽勒给劫走了。”
“哦！难怪你那么晚才归队，原来是去追那个神秘人了。”年轻的男声发出恍然大悟的赞叹，显然是对伊琳娜的这番说辞深信不疑。
浑厚的男声则是沉吟了一会儿，提出了一个疑问。
“根据调查目标应该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非凡者前来搭救他？”
门后的米伽勒忽然来了兴致，身为当事人有没有人来搭救他，他自己能不知道吗？
米伽勒猜测多半是少女不知出于何种目的救下了自己并向伙伴隐瞒了这件事，现在他倒要看看少女打算怎么圆这个谎。
门外的少女声调完全没有一丝的惊慌，似乎是早就预料到队长会问这个问题。
只听少女用完全挑不出毛病的激动声调回道：“对对对，我也正纳闷呢。
按理来说目标这么一个小小的破产商人，一没背景二没权势，怎么会有非凡者愿意冒着被我们追捕的危险出手搭救？
这又不是罗塞尔大帝写的那些奇幻小说，有个隐世高手看少年根骨奇佳于是善心大发，大送机缘。”
“小说……”年轻的男声若有所思，他突然“啊”的大叫一声，激动的说道：“对了，你们说会不会是这样？
目标本身确实是个普通人，但他恰巧知道了某些大人物的秘密，为了不让这个秘密暴露出去，那个大人物才派了一个非凡者手下救走目标。
就像是小说中常会出现的桥段，这样一来就说的通了！”
浑厚的男声立即做出反驳：“按你这么说为什么不干脆杀了目标，死人不是更能保守秘密？”
“对，对哦。”
少女这时适时插嘴道：“胡安的话倒是给了我启发，或许目标真的知道某些秘密，而这个秘密是别的大人物所感兴趣的，为了从目标的嘴里撬出这个秘密，大人物才派人救下他。”
“对，没错，我也想说这个！”
浑厚的男声再次沉默，半晌，他才重新开口：“确实有这种可能，我会把这件事上报给大主教的，既然小伊琳娜你没什么大碍，那我和胡安就先走了。”
“嗯，我送送你们。”
门后，米伽勒见谈话结束刚要站直身子，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猫叫。
“咦？”
米伽勒立刻回头，正巧看到一只通体雪白的欧洲短毛猫正踏着轻盈的步伐越过窗台，跳了进来。
一人一猫视线交汇的刹那，那只白猫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凶狠，朝着米伽勒猛地扑了过来。
米伽勒本能的闪躲，却没注意到后方的置物架，身体虚浮的他不慎撞在置物架上，将上边的花瓶震落地板，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更糟糕的是原本将要离去的两人也听到了花瓶破碎的声音。
“什么声音？”浑厚的男声折返回来，想进房间一探究竟。
米伽勒意识到了不妙，他目光四下扫动，冷静的寻找着一个藏身之地。
门外，好不容易要送走队友的伊琳娜听到房间传来的响声也是心头一颤。
本就对她的话抱有疑虑的马里奥在听到房间传出来的异响后，毫不犹豫的就朝房门走去。
“完了完了完了，要被队长发现了。”
伊琳娜内心惊慌，脚步匆匆的跟上队长的步伐，想要阻止对方打开房门。
但还是迟了一步。
马里奥的手握在镀金的门把手上，迅而疾的扭动门把手，将房门一把推开。
下一秒。
“喵！”
在马里奥错愕的目光中，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跳了出来，直接越到紧随他后面赶到的伊琳娜怀中。
“呀，原来是你这个小捣蛋鬼啊。”伊琳娜放下心来，脸上的表情充满着母性的柔和，一边撸着小猫一边对着马里奥道：“这是我家附近的一只野猫，谨遵母神教诲，我时常会拿些东西喂养它们，一来二去，这些小猫就常常通过窗户直接进到我家里来。”
说着，少女又假装生气的用小手轻轻拍打小猫的脑袋，故意当着马里奥的面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都把我的花瓶打破了，不乖不乖。”
马里奥扫了一眼屋内，见确实没有人，他只好收回目光对着伊琳娜劝诫道：“下次还是把门窗锁好来吧。”
伊琳娜笑着抬头，柔声道：“知道了，队长。”
等到两名队友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伊琳娜这才返回房间，坐到柔软的大床上。
少女一边撸着猫，一边漫不经心地对着面前一人高的衣柜道：
“不出来聊聊吗？米迦勒·温斯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