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二十年
“什么？马国祥死了？”林笑不敢置信的喊道。
昨天他不是还见过马国祥吗？
虽然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太好，可那身体依然还是杠杠的。
怎么突然就死了？
“嗯，的确是死了。”张敬光又说了一次。
“那是怎么死的？他杀？自杀？意外？”林笑追问道。
“······姑且算是自杀吧。”张敬光犹豫的说到。
姑且？
这两个字可是相当的耐人寻味啊。
“什么叫姑且？”
“算了，你也别问了，你不是警察系统内的人，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告诉你的，昨天只是因为马国祥吵着要见你，所以才能让你知道那么多，我今天告诉你马国祥死了，其实已经有点踩线了。”张敬光为难的说到。
“······行吧，我明白了，等会儿，我就去你们警局拿我的榔头。”林笑只能无奈的说道。
“行，你理解就好。”
说完这句话，张敬光就挂断了电话，神色复杂的看着墙上的监控屏幕。
自从一大早得知了马国祥死在了看守所的信息，他和师父就连忙赶到了看守所。
等看到马国祥的尸体的时候，张敬光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他从未见过有人会是这种死法。
一个身高一米七八，体重七十五公斤的成年男人，居然自己把自己生生挤进了没有五厘米高的床底。
整个人的身体都被钢架床底下，那狭窄的空间，压成了跟威化饼干一个样。
骨骼全部断裂，所有的肌肉都变成了一团肉酱，皮肤更是被粗糙的床底和地板给扯成了一片一片。
全身上下，唯一还算完整的部位，就只剩那一双被压力挤出眼眶的眼球。
看着就无比的恶心和诡异。
据说最早发现这具可怖尸体的清洁工，当时就被吓得休克了过去，到现在也没能醒来。
但更加匪夷所思的是，这样堪称惊悚的死法，居然全程都是马国祥一个人独立完成的。
这简直让人无法想到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算要自杀的话，直接大头朝墙，卯尽力气撞上去不就行了吗？
何必搞得这么血腥和恐怖。
“把昨天晚上的监控，从十一点二十三分开始再放一遍吧，麻烦了。”张敬光揉了揉眼睛，对监控室的值班人员说到。
马国祥死亡时的监控，这已经是张敬光看的第十七遍了。
但或许这十七遍远远不够，不管还要再看多少遍，他都要找出马国祥自杀的原因。
视频开始了。
因为马国祥是重刑犯，并且精神上还有一定问题的原因。
所以他都是一个人单独住在一个牢房里面。
十一点的时候，看守所已经熄了灯。
视频中的画面也因此都是黑白色的夜视仪画面。
只见刚好在十一点二十四分的时候，马国祥或许是因为尿意的原因，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然后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
直到这里，马国祥的举动都十分正常。
完全无法想象到，在几分钟之后，他就要开始那诡异的自杀行为。
一分钟过后，马国祥满脸恐慌，踉踉跄跄的从卫生间里跑了出来。
也不知是发现了什么，被吓成了这样。
惊慌失措的马国祥，想赶快回到床上。
可等他一上床，突然，马国祥保持着单腿趴在床上的姿势，静止不动了。
紧接着，他就肉眼看见的变得更加不安，恐惧。
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
然后不断后退，把脊背，双手抵在墙上，十分慌乱的四处张望。
“他到底是发现了什么？”张敬光在心里问道。
可自己都在监控里看了那么多遍，也没能发现什么奇怪的存在啊？
而且也有人在马国祥的单人间里检查过，除了基本的生活物品以外，根本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张敬光摇了摇头，把注意力放回了监控当中。
只见马国祥靠在墙壁上似乎依然还觉得十分不安。
张大了嘴巴，可几次都没有发出声音。
布满褶皱的脸上满是恐惧和绝望。
在极端的情绪支配下，他开始不断的找位置乱窜。
可每换一个地方，他都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踮起脚从原处跳起来。
最后，马国祥终于找到了他要待的地方——床底。
在那一刻，明明是黑白的画面，可张敬光似乎都看到了马国祥眼睛因发现了床底，而闪出了名为希望的光。
然后马国祥就立刻趴在了地上，把脑袋不断地往床底下钻，挤。
哪怕脑袋都因此而变形，天灵盖都变成了一个“凸”字，皮肤也像是爬行动物蜕皮一样，在脑袋边缘挤成了一坨。
大量的不明液体流了一地，或许是血，或许是脑组织液。
难以想象他当时的痛苦，但就算如此，他也没有放弃自己那癫狂的行为。
死命的往床底钻着。
终于，在经过了五分钟之后，马国祥终于把自己的脑袋钻进去了。
虽然监控视频因为床板的阻隔，张敬光并不能看到他的脑袋变成了什么样。
但是那可怕的模样，他光是想象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即便脑袋都这样了，马国祥还是没有死。
这让人不禁感叹这个人的生命力是有多顽强。
不仅没死，并且他还在继续往床底下钻着。
继脑袋之后，接着就是肩膀，胸口，肚子，双手，双腿······
最后，在马国祥把自己的双脚也收进了床底之后，他终于成功的把自己变成了一块压缩饼干。
视频结束，张敬光长出一口气。
不管再看多少遍，这里面的画面都还是那么让人不适。
但他闭目养神了片刻，再次睁开了眼睛后，坚定的说道。
“再放一遍。”
······
此时马国祥的牢房里面，已有数个鉴证人员在收集着马国祥生前用过的物品，和床底下散落的身体组织。
而贾警官则是站在门外，看着门内，怔怔出神。
马国祥就这么死了？
怎么可能？
那他这二十年的不甘，二十年的恨到底算什么？
他徒弟的命又算什么！！！！
他当年才二十四啊！
自从马国祥杀了小陆以后，他这二十年里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闭上眼睛全是小陆的音容笑貌。
“您好，贾乾队长，我叫陆寒，是咱们警局新来的警察，请多多关照······”
“哇，贾哥，您也太厉害了吧，我以后干脆叫您师傅算了，您就给我个机会，让我跟在您身边学习吧······”
“师父，我要结婚了，以后我要生了儿子，也让他当警察，让他像我一样，跟在您身边学习······”
“师父，你别拦我！我一定要抓住马万那个混蛋！！！”
然后，陆寒就再也没回来了。
而这二十年中，跟自己同期当警察的人，都升上去了，只有自己还留在一线。
但这都是他主动要求的。
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手抓到马万，给自己徒弟报仇。
可是一转眼，二十年过去了，马万却始终杳无音信。
他自己都快放弃了。
不过好在，上苍眷顾，在一个星期前，那个叫林笑的年轻人又把他送回了自己手里。
本以为自己终于能查明真相，找出当年的幕后黑手。
可是，马万就这么自杀了。
所有的线索也随着他的死亡，永远的埋到了地下。
自己······该放弃吗？
贾警官痛苦的蹲在地上，捂住了双眼。
这个铁打的男人，在二十年后，又哭了。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铃声响起。
贾警官的手机响了。
他赶紧擦干不易察觉的几滴泪珠，拿出手机一看。
是他现在的徒弟——张敬光打来的。
“怎么了？”贾警官接通问道。
“师父，你快来监控室！马国祥死亡的疑点，我找到了，他不是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