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当年
在林笑看来，向这个女人问这些问题，再合适不过。
她不仅是当年的当事人。
还是那五个女生和两个老师当中，活的最长的一个。
甚至死后还来到了这个诡异的世界。
可以说，不管是他们活着时的隐私，还是死后的秘密。
应该没有人比这个女人更清楚了。
而在林笑说，他想知道有关当年那五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
高月也没有多少意外，似乎早就预料到林笑会问出这个问题。
被黑线缝上的眼睛微微颤了颤，然后出声说道。
“七年前，那是我第一次认识箫歆······虽然以前我就听说过这个学校来了一个很漂亮的女生，但我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些，我毕竟是个老师，学生漂不漂亮，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可那天，我来检查音乐室的时候，突然发现里面正坐着一个陌生的漂亮女孩，在钢琴的前面演奏，虽然我不知道她的长相，但我看到她的脸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就是那个叫箫歆的女孩，因为她真的很漂亮，就跟一个活着的洋娃娃一样。”
“但，这都不是我最惊讶的，最让我吃惊的是，这个女孩明明一看就知道，她连最基本的指法也没学过，没有接受过任何的钢琴教育，但就算这样，却依然能顺畅的弹奏一整首小奏鸣曲，虽然那是初学者常用的练习曲目，但一个没有任何基础的人，却能演奏到那个程度，我顿时对这个女生起了好奇心。”
“于是，我走过去，给她打了个招呼，可她看到我的第一眼时，有些害怕，有些畏缩，我还没说话呢，她就给我道了一大堆的歉，说自己不应该私自使用钢琴的，她只是一时心痒，没忍住，希望我不要怪罪她。”
“敏感，自卑，但很有礼貌，这就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
“当时我只觉得好笑，我告诉她这架钢琴也不是我的，是学校的，而她身为这个学校里的学生，只要不故意损坏，这架钢琴本来就是为了她们准备的，随后，我就坐在钢琴前面，弹了一首比小奏鸣曲难度，稍微高上一些的曲目，并问她，能不能记住我刚刚是怎么弹出来的。”
“我承认我当时有一点想为难这个女生的成分，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她的天分比我想象的更高，居然还真的将其完整的弹了一遍，虽然不如刚刚的顺畅，但每一个音符都没有一丝错误，并且，指法，依然很糟糕，我瞬间明白了，这是一个天才，并且还是那种让我望尘莫及的天才。”
“随后，我便偶尔利用一些空闲的时间来教她钢琴，而她也的确进步飞快，只是半年就超过了很多人十多年的努力，接下来，我便顺理成章的把她拉进入了虹尚高中的乐队里面。”
“而这，就是我做下的的第一件错事。”
“这个学校的乐队其实本质上只是一个业余团体，来这里的人，穷人玩不起乐器，有钱人家的子女来这里也只是为了镀金的，但箫歆的加入，让这个乐队立刻变得不一样了，就像是一个铁圈上面镶了一颗宝石，虽然依然粗糙，但也有了几分王冠的样子，乐队频频在各大比赛上拿奖，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但尽管成绩斐然，可评委对成员们的评价却天差地别，箫歆获得了所有人的赞美，无论是外貌还是琴技，而其他四个却被评委们选择性的无视了，就算偶有评价，也大多不那么好听，这也很正常，普通人是没法和天才相比的。”
“从那以后，学校就渐渐有了一些奇怪的传闻，都是关于箫歆的，每一种传闻都极其下流，无耻，荒唐，你甚至都无法想象这些恶毒的话语，是怎么能强加在一个十六岁的女孩身上的，但我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可我最终却没有管这件事，因为我很胆小，那几个孩子的家里非富即贵，我只是一个小老师，惹不起她们，反正我只是一个教音乐的，其他的也不该我管，反正没两年她也就毕业了，反正她也不是我的孩子。”
“这就是我做的第二件错事。”
“其实箫歆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孩，乖巧，聪明，漂亮，虽然是孤儿，但从未自暴自弃，我曾经几次看见她因为那些谣言，躲着一个人哭泣，但哭完之后又会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和自己的‘朋友’们继续排练，我几次想过去去安慰她，但一想到这正是我的不作为，才酿成了这一切，我就顿时觉得十分的羞愧，每次被她用那信任的双眼盯着时，我都只能匆匆移开双眼，不敢与她对视。”
“我也曾想过把箫歆带出来，以她个人的名义参加比赛，让她离那几个女生远一点，但是······华致却阻止了我，他告诉我，学生家长和学校领导都对比赛结果十分满意，如果是个人参赛的话，那么荣誉就只能归于箫歆一个人了，这样的结果，是那些人不愿意看到的，警告过后，他还给了我一些好处，让我打消这个念头，我······妥协了。”
“这是我做的第三件错事。”
“然后，随着奖项越拿越多，乐队之间的摩擦越来越重，箫歆的名声也越来越差，直到到了假期的那几天，乐队的成员因为备赛的原因，在音乐室里练习，箫歆却破天荒的失踪了，她的家长第二天就报了警，警察派人来询问，可当天和她在一起的四个女孩，还有华致本人都说箫歆独自一人跑出了学校，就连监控上都显示她出了校门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但我却知道，没那么简单。”
“因为，我在柯珠的大提琴包里，发现了一片血渍。”
“我问柯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她一直顾左右而言他，甚至最后恼羞成怒的甩了我一巴掌，然后就跑开了，当时，我看到她的反应，连气都没来的及生，就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猜想······我想去报警，但······没过一会儿，华致又来了，他给了我一张卡，告诉我，只要我选择闭上嘴，那么，这里面的钱都是我的，我又一次妥协了，毕竟，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而箫歆也不是我的孩子。”
“这，就是我做的最后一件错事。”
“这也是我的眼睛和嘴巴都被缝上了的原因。”
“其实，这些黑线与其说是箫歆缝上去的，倒不如说，是我亲手，一针针的缝上了自己的眼睛和嘴巴。”
高月说完了这个漫长的故事后。
整个楼道，安静的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晰可闻。
面露沉重的林笑和钟小舜，直到良久之后才吐出了一口浊气。
心中莫名觉得沉甸甸的。
这根本就是一个由嫉妒而引发的悲剧。
而现在，基本也就可以确定了，是那四个女生和华致合谋杀死了箫歆，并且伪造了她失踪的假象，骗过警察，收买证人。
最终导致箫歆化成厉鬼将当初的那几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报复回去。
而林笑的衣兜里也在止不住的颤抖。
那是萧院长所待在的衣兜里。
恐怕这颤抖，是这位老人在亲耳听到自己孩子死于非命时的哭泣。
只是，这布偶做的身体，也不知还能不能为自己的女儿掉下一滴眼泪。
林笑叹了口气。
“唉！”
然后用手隔着衣兜轻抚几下，就像是在安慰这位苦命的老人一样。
“那你在今天下午，坠楼而亡，是那个华致做的吗？是他化成了厉鬼？”过了一会儿后，林笑又问道。
从高月刚刚说的那个故事来看，这个华致几乎就是除了箫歆以外的第二个关键人物。
很多事情的背后，都有着他的身影。
并且，学生微笑坠楼事件，几乎就发生在几人因意外被箫歆杀死后不久。
从时间上推论，这个华致死的最早，自然也最有可能是那位瘦长黑影。
“没错，虽然临死之前，我只看到了那瘦长的黑影，但死后，我却看得一清二楚，是他亲手把‘我’，从身体里拽了出来，然后扔进了这个噩梦里面。”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也是林笑始终都没想明白的地方，一个厉鬼辛辛苦苦杀完人之后，为什么还要把杀掉的人，弄到这个世界里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