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要考大学
姜父都快气疯了。
他刚刚忙完了地里的农活，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村子里。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街头巷尾都在传扬着自己那个傻儿子的事迹。
“村长，你家阿宝真有本事啊....”
“可不是么，刚跑了一个媳妇，又找了一个。”
“村长，这个儿媳妇可得看好了，别让她又跑了。”
“又是个知青，你家阿宝怎么跟知青杠上了...”
姜父仔细追问了几句，弄清楚事情原委，顿时怒气上涌。
想当初...
阿宝闹着要娶张艳红的时候，他就不同意。
他们就是老实本分的农村人，自家的儿子又是个傻子，耍心眼，哪能耍的过城里的姑娘。
后来，阿宝又哭又闹，撒泼打滚，甚至，连饭都不吃，嘴里嚷着要媳妇。
姜父实在是拧不过，只能让张艳红嫁进门来。
为了能够留住这个儿媳妇，花了180块钱给小两口建了新房。
甚至，还在背地里嘱咐自家的傻儿子，你想要留住自己的媳妇，就得赶紧让她怀孕生娃，到时候，有了孩子做牵绊，她就算是想跑，也得顾虑一下。
结果呢...
自己这个傻儿子根本不听他的话。
被那个女知青耍的团团转。
把姜父气的够呛。
后来，果然不出所料，那个叫张艳红的女知青考上大学以后，就跑了。
自己的阿宝，整个人仿佛丢了魂一般，整天坐在村口，池塘边，盯着那条蜿蜒的小路，等他的媳妇回家。
姜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这可是自己的亲儿子，他不心疼，还有谁心疼。
自己的老伴走得早，父子俩相依为命。
差一点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好不容易老天开眼，自己的傻儿子活下来了。
没想到，又找了一个女知青。
姜父这次真的忍不住了。
人呐，可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的。
再来一次，姜父可真的有点顶不住了。
他怕...
怕自己的阿宝把命给折腾没了。
手里拎着路边捡到的藤条，姜父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看到姜小民二话不说，劈头盖脸一顿揍。
一边揍还一边骂“你这个臭小子，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姜小民直接被打懵了，只能用胳膊护着脸，在狭窄的房间内不停地逃窜，嘴里喊着“爸，你干啥？有话能不能好好说？”
“那咱们就好好说，我问你，听村里的人说，你又带回来一个女知青，这事是不是真的？”姜父停手，瞪着眼，怒气冲冲的开口问道。
原来是这事？
姜小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看到自己的儿子点头。
姜父黑着脸，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开口劝道“阿宝，上次那个张艳红，爹就劝过你，城里的女娃有心眼，咱们玩不过她，你不听，结果呢？张艳红考上大学走了，你整个人跟掉了魂似的，浑浑噩噩了大半年，还用脑袋撞树，差点把命都给丢了。”
话说到这里，姜父喘了口气，丢下手里的藤条，看着面前的儿子，大老爷们，眼眶都红了，声音也哽咽了起来“阿宝，爹就你一个儿子，不求大富大贵，你好好活着就成，你总不能让爹白发人送黑发人，再来一次，爹真的扛不住了。”
父子俩这边动静闹的这么大。
沈晓雨躲在隔壁，偷偷打开门，探出脑袋，瞧着这边张望。
听到姜父的话，沈晓雨抿着嘴，眼眶泛红。
整个望岭村，从村民到知青，所有人都在嘲笑傻子连媳妇都看不住，让她给跑了。
却没有人替着这一对父子俩想过。
他们做错了什么？
傻子就应该被骗，被嘲笑么？
“那个女娃呢？在哪？你赶紧给我送回去。”姜父看到自己的儿子姜小民低着头认错，还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直接开口吩咐道。
姜父的话说出口，姜小民可不乐意。
送回去？
整个村里的人，还有知青们会怎么看他？
这不是打自己脸么？
“爸，不行，不能送回去。”姜小民急忙开口拒绝。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姜父眼睛双眼冒火，又开始捡地上的藤条了。
“爸，你冷静点，你听我狡辩，不对，你听我解释。”姜小民急忙拽着姜父的胳膊，藤条抽人很疼的。
好家伙，一着急，差点把实话说出来了。
“你说什么也没用，必须把人给我送回去。”姜父瞪着眼吼道，
他可不愿意自己的傻儿子，再一次被骗了。
那种经历，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别说阿宝能不能撑得住，自己都撑不住。
姜小民开始头疼了，怎么遇到这么一个不讲理的爹。
讲道理是不行了，只能用骗了。
“爸，我要考大学，她是来帮我复习功课的，对，就是这样。”姜小民急忙跑到隔壁，拽着沈晓雨的胳膊，把她拽了出来，对着姜父解释道。
听到自家傻儿子的解释，姜父眼神古怪。
前段时间，自己这个傻儿子，也不知道听了谁的蛊惑，叫嚷着考大学去找自己的媳妇。
姜父当时觉得，都是在望岭村，任由他折腾好了。
没想到....
现在居然又拿这个借口来糊弄自己。
“考大学？阿宝？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考个屁的大学，你现在胆子大了，居然敢说谎话了？”姜父一瞪眼，拎起藤条就要冲过来。
沈晓雨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
姜小民急忙大声喊道“爸，我会写，我会写名字。”
然后，急匆匆的跑进隔壁的房间。
当初张艳红留下的书本还在。
抽出来一个作业本，拿上一支铅笔，板板正正的写了几个字
【我叫姜小民，我要考大学找媳妇，我媳妇张艳红。】
“你看，我真的会写。”姜小民挥舞着手里作业本，递给姜父、
姜父可是经历过扫盲运动，文化知识虽然不高，认字还是没问题的。
看到作业本上的一行字，整个人一下子愣住了。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顺着黝黑苍老的脸颊滑落。
“祖宗显灵，我家阿宝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姜父满脸泪水，高兴的喃喃低语着、
“......”
不过是会写自己的名字而已，有必要这么夸张么？
姜小民一脸的黑线。
真把自己当智障儿童了？
“不对，不对。”姜父忽然间抹干泪水，盯着姜小民，“阿宝，你跟爸说实话，这几个字，是不是你让这个女娃写的？故意来骗我？”
咱们父子俩，以前到底是怎么相处的？
能不能对自己的儿子有点信任？
“爸，那你随便说几个字，我当你的面写，总不会是假的吧？”姜小民一把夺过作业本，气呼呼的看着姜父，没好气的说道。
“那你就写，望岭村一共1078亩田地，共有304口人。”姜父不愧是村长，对于村里的一些数据张口就来。
姜小民一笔一划的把这句话写完，递给姜父。
当姜父亲眼看着自己的傻儿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出来，丝毫不差。
这才终于相信，自己的傻儿子，真的会写字了。
姜父双手哆嗦着接过作业本，眼泪又止不住的顺着厚黑苍老的脸颊滑落，喃喃低语着
“我家阿宝，真的会写字....”
“爸，我还要考大学呢，你让沈晓雨留下来吧，给我复习功课。”姜小民急忙趁热打铁提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