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1

我意识清醒的时候，刷到了周云礼的朋友圈。

是一张两个人合影的照片，文案是终于回到你身边，定位显然是沈知念如今在的地方。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是所谓的项目。

我把家里所有我的东西都扔了出去，唯独一只小猪的玩偶。

是小时候我和沈知念一起抓娃娃抓到的，她总说我和这只小猪一样。

我在上面留了字条，

「以后没有小猪烦你啦。」

我独自定了去呼伦贝尔的机票，出发的前一天，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去不上了。

我的身体或许已经撑不到我下飞机，我若死在外面一定会给那些旅行的人带来阴影。

我转变了主意，临走前，我看了一眼房子。

真好，已经没有了我的痕迹。

我给叔叔阿姨留了一封信，把我的钱一半留给了他们，一半留给了林安。

我想起林安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任何人。

不告诉沈知念是我怕她的冷血，不告诉叔叔阿姨是我怕他们伤心。

我父亲的死在我心头一直是道伤口，没人愿意面对亲人的死去。

所以我的死不必这样。

与其让他们一天天看着我逐渐消亡，不如记住的都是我健康的模样。

我一个人去了海边。

脑海里闪过了很多画面，那些回忆离我越来越远。

仿佛爱恨也不再存在。

有人在远处放起了烟花，一朵朵烟花绽放在夜空中，炸出点点璀璨的星光，我望着天上的星星，幻想着自己会是哪颗。

你看啊，我和父亲最后的结局一样，生命尽头的那一瞬都没有见到自己的爱人，可是我好疼啊，我再也去不了你口中属于你和妈妈的那片草原。

我是个懦弱的男人，我实在疼的不行了。

可我又终于勇敢一次，勇敢的和我的念念再见。

12

(沈知念视角）

林安打电话告诉我顾宴死讯的时候，被我骂了一通，「我说大姐，你也爱演戏了？」

但是林安冷笑了一声，「你很快就会收到警方的通知。」

如她所说，我收到了。

在我回国的航班上，我直勾勾的盯着和顾宴的聊天框。

她给我发了很多语音，但我生气他去见了林安，一直没有回复。

直到三天前我才忍不住的回复，「迎接本公主回去。」

但现在想来，他肯定没有看到，因为林安说，顾宴已经死了好几天了。

难怪，他都不打扰我了。

我见到顾宴尸体的时候，我妈已经哭到晕厥，顾宴被水泡了许久，那张好看的脸泡的都不太好看了。

啊，我不能说不好看，他又觉得我花痴。

我回到房子里的时候，顾宴所有的东西都不在了，仿佛这个人就没有存在过。

我趴在那张床上吸允着曾经的味道，我没有关房门，有人走进来。

我快速起身，从楼上跑到客厅。

是林安。

看到我的反应后，林安对我嘲讽，「师哥已经死了。」

是啊，我的小宴子已经死了。

林安走之后，我的血液似乎凝固了一般。

我面如死灰的回忆着她的话。

她说，「师哥在生日那天确诊的肺癌晚期，一直没有接受治疗，硬生生地扛着疼痛，只可惜在他生命的的最后一段时间，你却经常和周云礼在一起。」

她说，「但凡你真的在意一点，就会发现你身边的这个人经常疼到醒来，经常吐血耳鸣，每天睡在你身旁的人，你真的丝毫感受不到从他身上传来的痛苦吗？」

她还说了许多，但我都没有听清，就像她告诉我顾宴生病后经常耳鸣，被追尾的时候被周云礼挂断我的电话一样。

其实我不是没有发现的，但我以为是他又用来骗我的手段。

他从小就爱装可怜，来得到我这个姐姐的关心。

我跌坐在没有顾宴的房子里，突然想起很多事。

从顾宴来到我家之后，我爸就对他比对我还好。

可我似乎讨厌不起来他，于是只好和我爸作对。

我爸让我不许和周云礼在一起，我就到处宣扬我对周云礼的爱。

但顾宴好像很听我爸的话，我爸说希望我们在一起，他就真的来找我。

但我知道这只是他所谓的报恩，因为我明明见过他身边有别的女生。

林安很早就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了，甚至许多个我不在的时候都是林安和他在一起。

我以为他喜欢林安，就像他到死之前都以为我喜欢周云礼一样。

我找到顾宴留下的那个小猪玩偶时，顿时哭的惊天动地，他看到了那条朋友圈，他以为那是我和周云礼的背影。

其实是周云礼的爱人生了病，不得已找到我帮忙。

那天淋雨来找我是为了告诉我有了合适的骨髓，周云礼陪我出国只是碰巧医生在那座城市。

我吃醋他和林安的关系，所以也不肯告诉他，故意让他误会。

明明前一秒还在对我开心地说要带我去大草原，可没过多久却又出现在林安身边。

我知道那是他父亲死去的地方，但我仍故意爽约出了国，顾宴打电话给我说好想我的时候我心跳的很快，说着说着又提到林安，我生气的挂断电话，想着要好好生气一番再去。

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原来他当时说的来不及是这个意思。

顾宴真的好讨厌啊，他死后，居然一次都不肯来看我，他那么小气，肯定还在以为我不爱他。

可我梦到了那片海，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因为年少对父亲的叛逆而没有正视的情感，此刻正汹涌而来，仿佛也将我淹没在顾宴死掉的那片海。

他给其他人留了许多东西，唯独我没有，连他的遗书中，都没有提到我只言片语。

我想，我倒下在了顾宴用爱为我筑的高塔下。

我也好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