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还真是白疼她了
她桑南溪多么有本事,在她这里,甭论周聿白在外旁人要给多大的面子。
在她这儿,还不是只能憋了一肚子气走。
五年前如此,五年后一如既往。
周聿白的太阳穴被气得突突地疼,下意识想翻口袋里的药,手机倒是抢先一步响了起来。
他刚刚要的视频,发来了。
视频监控里的画面算不上清晰,但桑南溪那模样就差没哭得背过气去了,和刚刚那个梗着脖子在他面前耍狠的人截然不同。
这算个什么事儿。
他眸色渐深,指尖下意识滑过屏幕上那小人儿的背影,心中钝痛。
桑南溪是朵极张扬热烈的玫瑰,哪怕跟他吵架吵得眼泪巴巴掉,也从没见过她服过半分软。
这五年,她说走就走,现在又有哪个人值得她哭成这样。
她走的时候就连滴眼泪都没掉,总不能是因为他。
周聿白揉了揉眉心,从电梯口又折了回去,就站在离桑南溪房间不远的走廊尽头。
他给俞念拨了通电话。
要说不惊喜,那一定是假的,她在周聿白身边的这两年,他主动打电话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阿普唑仑片,是什么药?”
俞念这么一听,谨慎了起来:“你怎么了?”
“我没事,帮朋友问的。”他声音平稳,听着倒不像有什么问题。
“那要看怎么用,主要药效就是针对镇静催眠、抗焦虑。”她说完,对面却没了声。
俞念拿下电话一看,嘿,给挂了,真把她当人型百科了。
手机上短短十几分钟的视频放了一遍又一遍,只觉得胸口堵得越发厉害。
他站在落地窗前,脊背微弯,喃喃自语了一句:“还真是白疼她了。”
……
天刚蒙蒙亮,杨芸掐着时间打算去叫桑南溪起床。
打开门,却不由一愣。
哪怕只是匆匆一瞥,那人的气质也实在是显眼。
她踌躇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的功夫,周聿白却已经迈着步子走了。
还真是孽缘,这么大个京北,也就一晚上的功夫,这都能碰上。
杨芸有些忐忑地看了一眼桑南溪紧闭的房门,心存侥幸,他们俩总应该没遇见吧。
眼见着那电梯门合得严严实实的,杨芸这才敲了敲房门。
“南溪,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出发了。”
大约过了十几秒的功夫,桑南溪握着行李开了门。
她戴着墨镜,浑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麻烦你了,小芸阿姨。”
浓重的鼻音让杨芸不由心头一紧,“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再休息一天走。”
桑南溪摇了摇头,“不用,我就是有些认床,没睡好。”
一直到坐上了车,没再见着周聿白的身影,杨芸那颗提着的心才微微放了下来。
一路上,杨芸的眼神总时不时地落到桑南溪身上。
眼见着快到机场,她佯装不经意地问起:“南溪,昨晚……有碰见什么熟人吗?”
这父女俩的关系不好,她被夹在中间,说话总要再三考量。
但桑南溪这一遭回来倒是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人也沉稳了。
“和枳夏碰了一面。”桑南溪语调平稳。
她不好再问下去,顺着话茬道:“枳夏我倒是有印象,你们大学时候玩得就好。”
桑南溪抿了抿唇,没心力再去思考她话中的意思。
杨芸在京北还有工作,只送她到机场。
临过安检前,她终究还是拉住了桑南溪的手,小心翼翼地开口:“南溪,你爸爸他年纪也大了,说话冲了些,你也别跟他计较,他也是为了你好。”
“这些年,你不在,他也很想你。”
杨芸知道以她的身份这些话其实不太好开口的,但又生怕父女俩回去又闹个天翻地覆的。
桑南溪静默地看着眼前这个跟了她父亲许久的女人,初见的时候,她对杨芸,算不上有什么好感,甚至有些厌恶。
但时隔经年,看着她因为担忧而微微皱起的眉头,终究还是应了声:“好。”
其实和杨芸顾虑的不同,桑南溪回家后反倒一直没和那个催她回家的父亲碰上面。
她呆在家里的那两天,恰好碰上了最忙的那两天,桑明德几乎住在了公司。
等到桑明德有空的时候,桑南溪又接了个画展策划,在沪城待了快半个月,忙得脚都不沾地。
工作占据了她所有的时间,在京北的那一夜,只会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伴随着心脏骤然的抽痛恍然闪过几个片段。
而那个响过一次的陌生号码,终究是沉到了通话记录的底端,再没有亮起过。
倒是俞念断断续续地找她聊过几回,原本桑南溪是想着请她吃饭,奈何实在抽不出时间,只能一拖再拖。
俞念不在意这些,她像是有一种天生的亲和力,两人虽聊得不多,但她一口一个“桑桑”地叫着她,倒也不令人生厌。
一来二去,哪怕桑南溪顾念着周聿白的关系并不愿与她过于亲近,可到底是难抵她这份有些过分的热情。
“桑桑!我到沪城了!”俞念激动声音突然冒了出来,手被手心里的手机隐隐震得有些发麻。
“那我今晚请你吃饭?”桑南溪试探着问道。
她算了一下时间,总能抽出点空来。
早点把这顿饭吃完,她也能早点把这份人情还了。
俞念倒是没立刻回她,电话那端的人声混着机场嘈杂的声音若有似无地飘入她的耳中。
“承良,怎么是你来接?小李呢?”
“送先生开会去了,我这儿正好去给先生送个报告。”
俞念倒没太在意她是顺带被接回去的那个,笑着挪揄了一句:“我就说,平时也没见我有那么大面子。”
“俞小姐,您说笑了。”宋承良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充分照顾到了双方的面子。
俞念撇了撇嘴,懒得跟他计较。
“桑桑?”俞念寒暄完,连叫了几声,桑南溪才“嗯”了一声。
“我这儿估计还有事,等晚上吧,晚上我去画展找你,顺便咱们吃顿饭。”
桑南溪声色如常,刚刚的停顿宛若不过只是不经意的失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