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烈火焚城！
过了城门洞的张世爵副总兵勒马停步，到处寻找大帅身影。
四面八方都在酣战，老将这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差点郁闷的吐血。
“人呢？大帅去哪儿了？”
他突然发现右前方不远，一个大坑内爬出一甲士，甲斜盔歪，鼻青脸肿，站在坑外朝他使劲挥手。
“哎呀！是大帅！”
张世爵赶紧带着骑兵上前护着，他自己翻身下马，检查大帅伤势。
倭寇吸取了上次祖承训攻平壤时的教训，高头大马冲阵时，指望矮小的枪兵拼死阻挡，就跟笑话一样。
平壤城里挖了东一条、西一条横截道路的壕沟，也就是下了雪没清理，也没上些长枪竹钉这些大杀器，这才让李如松又一次幸免。
李大帅骑马冲的快，而且这匹马又不是自己的，等发现壕沟时已经刹不住马。
连人带马摔了个结实！
这才多长时间，李大帅已经二次落马，人没大事，倒是把别人快吓出心脏病来。
老张直接跪求：
“大帅您行行好，咱能先退到城外吗？”
李如松虎目一瞪，“啪”就是一脚踹过去：
“马拉个巴子的！外城已破，赶紧给爷一鼓作气把倭寇赶出城去！”
“是！大帅！”
其实这时候李如松有些过于乐观了。
表面上外城虽然被攻破，连牡丹峰这个平壤城极其重要的制高点，也被明军拼死抢下。
但是退入内城的倭军大部，以及分散在城中有组织的巷战，让以为大功告成，敌军必然溃逃的明李联军陷入苦战。
尤其是当李朝军进城后，不分良莠妇孺，只要不是明军一律格杀勿论。
原本想着投降免死好事的伪兵及其家眷，为了生存也开始真正的拼命时。
满城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无论古今，最残酷的战斗，巷战都是所有军人最痛恨的战争。
尤其是平壤这种建筑物密集的城市，倭寇已经在这城中待了快一年。
自然比初来乍到的明军熟悉地形，加上城中残存的李朝人已经助纣为孽，战斗进行的格外血腥。
明军的伤亡一下子大了起来，就连原本进城后突然嚣张的李朝军，也被杀的站不住脚，连连后退、望巷生惧。
最激烈的时候，负责指挥普通门攻击的副总兵李如柏，都险些送命。
他的亲信参将李芳春，就在他眼面前被一支冷箭射中脖颈，噗通落马。
万幸脖颈上的护甲还算结实，只是被划破了皮肉。
太特么吓人了！
各部进攻受阻，进度远远达不到李大帅的预期，这让他极其愤怒。
重新换了战马，他气的抽刀砍向身边的商铺立柱。
“咚！”
木屑挥舞中，他突然眼前一亮，这特么又不是自己的城市，谁在意变成什么鸟样。
“传令！各部和倭军拉开距离，放火！烧死这些狗东西！”
“是！大帅！”
军令一道，其他四门奋战的明军互相掩护着脱离战斗。
已经濒临崩溃的守军，有些不可置信，居然扛住了明军优势兵力疯狂进攻。
“板载！板载！”（万岁！）
无数刺耳的欢呼在城中各处响起，小西行长不由抚须一乐。
“愚蠢的明人，以为攻破外城就赢了？小觑天下英雄！”
各部明军，除了查大受那边还在拼命往牡丹峰山拖大炮，其他各部都和倭军拉开了距离。
听着城中大街小巷里倭寇和伪兵的欢呼，已经知道军令的众将士不由冷笑连连。
“别看现在笑得欢，马上让尔等哭给俺们看！”
城市放火可不是拿着火把到处点，想要看风向，再确认要点火的区域，还要准备油料木柴稻草等引燃物。
包括先行推倒隔火带的建筑，免得敌人没烧死，先把自己人烧伤。
激烈的攻城战就如同被人按下暂停键，然而更加惨烈的火攻正在筹备中。
……
城内喊杀声突然停止，秦逸骑上战马出营观战，瞅瞅什么情况。
如果拿下了，早就满城欢呼，可这也不像啊！
“嘚嘚嘚嘚！”
铁蹄踏雪声中，祖长贵带着自己的骑队疾驰而来，老远就大呼小叫。
“逸哥儿，你们哨猛火油还有没？”
这话一说，秦逸就明白了，李如松够狠，这是要焚城啊！
“有有有，还有四桶，你要多少？”
“都给俺、都给俺，记账上，等战后俺给你报账！”
“好嘞！”
秦逸最喜欢长贵哥哥这种拿公款交朋友的好兄弟，他扭头对没受伤的姜阳吩咐一声，赶紧叫人把火油运过来。
祖长贵安排手下在马上抱着木桶，一溜烟又冲回城中。
秦逸这边的火油，其实是烧木炭、焖焦炭时的废焦油，即粘稠又气味刺鼻。
这次带了几桶，一个是想找机会用用，一方面也是冬季野外做饭不易，都是随地取柴，新砍的木头水分大，不易点燃。
火兵们只要拿木棍沾一点，生火做饭就很省劲。
结果自己没用多少，便宜了祖长贵拿去表功。
秦哨里登城战没大碍的兵将们，也都聚在营门口眺望平壤城方向。
时间过了好一会儿，众人脖子都仰酸了，先是一缕缕青烟冒起，然后是浓烟滚滚，很快就看到火苗窜的老高。
平壤城大半都被点燃，烧的“噼噼啪啪！”不时有建筑物烧塌的轰隆声。
空气中烟熏火燎夹杂尸体被烧焦的恶心气味，熏得众人赶紧回营，拉上帐篷帘子勉强遮挡。
“烧的好！烧的妙！烧的倭寇哇哇叫！”
孟洋学着天津卫快板，拍着桌子打节拍，逗得一众兄弟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
……
外城的倭占区内，有一栋平壤城内顶级的风月场所，名字就叫“风月楼”。
雕梁画栋、非常精美，而且足有四层高，视线良好，而且还有不错的“地龙”取暖。
倭寇占了平壤城后，小西行长把他的“外城指挥部”就设在此处。
刚刚还嚣张的小西行长，在城内火起之后，心情就跌倒谷底。
他比谁都清楚，平壤城守不住了！
之所以一直没按照李如松的套路来，及时带人从东面突围。
他更清楚那是明军主帅的阳谋。
不跑没准还能守一下，
出城后就是死路一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