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琴海

星光被点亮了，光芒沉淀在冰冷的海水中，摇曳着——没有温度的影子静默地注视着这一切，还未等到月讯的到来，就悄然离开了，最后只剩下孤独的我一个人站在岸边。望着这一个空荡荡的世界，我却没有感到失落，只是脑海中有一些凌乱。不能承受冷漠的我，一步一步地走向远处的灯塔，再回头，又看到彷徨的影子在海岸的栅栏上若隐若现。

当靠近灯塔时，那原本就被黑暗驻扎的心，一下子被光照得透亮，照得空白，那种空控荡荡的感觉就像世界只剩下海岸铁索摇曳的声音，它一直一直在你内心回荡着一样。我漠然看着这片海，看着泛起的皱褶，看天空候鸟一片片红色的身影向着黑暗处隐去，然后双耳承受着那一声声划破苍穹的尖锐鸣叫，感觉像是要把我迷惘的内心撕碎一样，我仿佛因为这一触动才从迷惘中醒来，或许我真的是在黑夜徘徊得太久了。

我在灯塔下的钢琴旁静静地坐下，而那孤独的影子仍在海岸上眺望，冰冷的晚风中，他又在寄予着什么？不能明了的我，为他弹起了这首歌——亦或许，我这一夜的梦已碎落。

低音在缓缓地弹奏着，那种感觉就像冰凉的海水流淌过脚裸一样；就像记忆的景色在岁月中柔柔地洗涤。我沉醉在优美的琴声之中，轻轻合上了眼，只是那不懂会意的影子仍在海岸眺望着。或许他在期盼着寻找到一个属于他们的岛，将他们的记忆藏在海岛上，然后远离这个世界的纷扰，远离这个世界希冀背后的冷漠，和她一起走过绚丽晚霞铺砌下的夕阳，和她一起把装着希望的许愿瓶抛向明天。天空不会再有候鸟散落的声音，因为他会一直为她唱着歌，冷漠的风再也不会吹散他们身旁的余热，因为他会一直抱着她等到天亮，即使是失眠了一整夜.......梦境之中，他曾努力向她靠近，又为何还未等他触碰到却要醒来？

在一旁弹奏的我看不到影子那闪烁的泪光，但我四周已弥漫上了悲伤，凌乱的中音便交和上郁沉的低音......

孤寂的影子不愿接受这被注定了的结果，沿着海岸一遍又一遍地奔徊，但海水却淹没了所有的海岛，这落寞结局背后的悲伤我又怎能明了，只能借以错落的心去弹奏着这首歌，聆听着琴声在黑夜中的倾述，倾听着一切的声音在碎落，我的内心只是有着错落的感觉......

失落的影子。最后沮丧地跌倒在海岸的沙滩上，来回奔徊的砾石沾满了他的血迹，这却远比不上他在黑暗中泪水划过侧脸的伤痕。我抬头看着星空，看着闪烁的星光一点点地隐去光芒，耳边仍然听见海岸铁索摇曳的声音，再转过头看着此刻沮丧的他，我仿佛看到一个美好的憧憬瞬间化为了美丽的泡影在灰色的夜幕下伴随着星光散落......

一切跳动着的音符早已凌乱了，惆怅的我又该怎样去释然，又该怎样去弹奏着这首歌，怎样去把思绪流放。我侧过脸忧伤地看着影子，看着他渐渐站起来了，悲伤的他眼里不再有泪光划落了，剩下空洞的瞳孔向着海水望去......

我看着他在灯光下的背影，看着他拖着早已伤痕累累的双脚，一步步地向着褐色的海水走去......我的心情变得十分沉重压抑，冰冷的双手轻轻放在琴键上，再也无力去弹奏了。

迟来的潮汛渐渐将他的双脚淹没，望着他渐渐被淹没的身影，这一刻使我变得多么忧伤，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中，我能清晰地听见自己错落的心跳。当天空的所有星光隐去了，原本倒映着星光的海面一下子变得深沉可怕了。我咬着嘴角，泪光划落过我的脸颊，我转身努力地向着海水奔去，用嘶哑的呼唤去挽留他。他停住了——慢慢地转过身看着我，然后在过肩的海水中笑了笑，就被从背后袭来的海水带走了——所有的一切都定格在那一刻，然后又在那一刻瓦裂散落成了碎片。

黑夜中我能听见自己乏力的声音，在剧烈的画面抖动后，我便彻底失声了。迟来的潮汛淹没了我的声音，将我推向崩溃的边缘，再将悲伤散落到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这悲伤的结局再也没有人能阻止，再也没有人去阻止，亦或许根本没有人在意过。

海水淹没了我遍布鳞伤的脚裸，痛早已在感觉中变得麻木，抑郁的悲伤将静止在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散落了。我跌跪在冰冷的海水中，泪水不断划落滴入海水中，我无力地回望着这片海，却再也不见，不再见那孤独的影子......

许久以后，我慢慢地站了起来，无奈而又悲伤地望着这片海，我知道因为我的迟疑已将最后的一次失去。无力地为自己内心辩解后，我很快就失声在这个世界上，透过两眼朦胧的光芒，我慢慢转身向灯塔走去......

恍惚间，连灯塔最后的光芒也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