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鲸落

光，打破了黑暗的宁静，朦胧的四周海水在柔柔地摇荡着。光的另一边又是什么?朦胧中，朝着光慢慢游去……

四周为什么会那么安静?是否是我听不到声音了?我害怕地朝四周呼唤，隐约间听到了一些回声，是海浪的声音……风吹过海面，暴风雨来临前，海浪不安地拍打着岸边，堆出浑浊的泡沫，铁锈斑驳的船体浸泡在海水逐渐瓦解，一座座漂浮的孤岛替代了以往的船只，在不平静的海面上时聚时散。灯塔的光芒仿佛也沉迷在夜色中，忽暗忽亮，我看着那光芒被巨大的浮岛慢慢侵蚀后，转身渐渐沉入了灰暗的海水中。海面是波涛汹涌的浪潮，而海底是平静的温床，我静静地沉睡在海藻间，恍惚中，大鱼从梦境的缝隙里游过……

我曾无数次向着黑暗深处呼唤、呐喊，也曾游到黑暗深处尽头寻找，但空荡荡的海底除了无尽的黑暗和荒芜的沙洲，什么都没有。我曾一度迷惘地随着洋流漂泊，看着日出日落，潮起潮落，花开后花又落……当暖流回流入北冰洋时，我看见一只停泊的海鸟挣扎着从浑浊黏稠的泡沫中爬到漂浮的孤岛上，我回望着快被彩色废弃物侵蚀的沙滩，却被岸上的绳索牵绊着，转身挣扎着沉入了海底，海水咸咸的。

光，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隔着海水可以看见它摇曳的身影，我迫不及待地向水面游去，我跃出水面那一瞬间，我看着蔚蓝色的天空，看见远处烟囱慢慢升起朵朵白云，这却是过了多久多久后再次看到的晴朗天空了。我尝试地在海面发出一声声低鸣，却仿佛听到了回应，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呜鸣，一个巨大的身影正慢慢地向我游来，我激动地潜入海水向它游去。

当我快要靠近它时，海底的绳索却收紧了，紧紧地捆绑住我，我拼命地向它嘶鸣，驱逐着让它离开，可是它还是不断地靠近我，我挣扎着，不断地呜鸣，绽开的血肉将海水染红了。那一刻，我奋不顾身地想挣脱开向它游去，也许是因为我听见了生命的对岸传来了回声，也许是我看见了生命不远处照进了光芒……最后的最后，它来到了我的身边，但却不是我期待的它。生锈的船锚连着铁索掉进水面后就刺穿了我的身体，我在冰冷的海水中感觉不到痛苦，也忘记了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