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剑断明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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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苦心问谁同

——“听说张士诚曾找过他们,你们正好去看看他们是何动向。”

——“他们若是没有投靠张士诚呢?”

陈锐见前后两难,但想张颖多半无人跟踪一切顺利,那与他们走一遭又能如何?便笑道:“看来诚王已改称了吴王,恭喜恭喜啊。”当头那人道:“吴王素来仰慕陈盟主,想请陈盟主到府上一坐。”陈锐道:“吴王乃当世豪杰,如有机缘在下必会拜见。可是,不巧了吗,今日在下另有要事在身,改日再见吧。”转身向后走去,一路跟他来的那两名汉子伸手拦住他,可这两日被陈锐绕得已是筋疲力尽,陈锐伸手轻轻一推,便将他二人推倒。

那十余名官兵见状,立时将陈锐团团围住,陈锐不想多伤人命,便道:“何必如此?我随你们走便是。”那十余名官兵便前三后六,另有二人一左一右,把陈锐围在中间,带着他前往平江府。

一路上车马不停,到天色将黑之时便到了平江。进城后直入张士诚的官府,府中一人端坐堂中,便是张士诚了。张士诚道:“你们先回去吧。”那十几人便向他行礼后离开。张士诚向陈锐道:“陈盟主,近年来你的大名可十分响亮啊。我原本以为是武林之中的老人,或者是一方诸侯豪杰,我怎么想也想不到竟是个二十岁的少年。我军中对你赞赏之言可从未少过。”陈锐道:“吴王过奖,盟主之位在下居之有愧,现下已让位给了家师。”张士诚道:“鄱阳湖一战更是扬名立万,我手下大将都说,如得陈锐,便若得了千万精兵,那时我尚且不信,仅此一人,还能比过曾投入我麾下的慑地派不成?如今见了这等少年风采,直是令人心折。只可惜这等少年英雄不能为我效力。”陈锐知道他心思,便道:“在下只仗着几招粗浅的剑术才能入军打仗,至于行军之道,在下更是一窍不通。而如今已回故乡隐居,今日来到此界,乃是到普陀接出我婶母一同回乡去的。”张士诚站起身来,在堂中缓缓踱步,走到陈锐身后,双手按在他双肩上,说道:“你若入我军中,且不说你婶母今后衣食无忧有人照顾,等到退了蛮元后你再回乡,也称得上衣锦还乡、荣归故里了。”陈锐站起身来,向张士诚抱拳道:“多谢吴王抬举,不过在下一心反元,于这群雄纷争之事却无心参与。”张士诚嘿嘿一笑道:“当初从我这里挖走了七雄去投靠朱元璋,如今替他灭了强敌便想金盆洗手,他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你如此忠心于他?”

陈锐站起身来,向张士诚抱拳道:“在下一心反元,并不效忠于任何一方。”张士诚道:“那我就不反元了吗?”陈锐摇了摇头道:“可现下你们互相残杀,让元军积攒实力,我若加入任何一方,日后手上必沾我们汉人的鲜血。”张士诚道:“若不于此中杀出如何安心斗得蛮元?就算日后胜了,那这皇位又是谁来坐?到那时不也要争个你死我活。且不说这个,那你从我这里撬走七雄,去帮朱元璋破陈友谅大军,该如何给我交代?”陈锐暗叫:“不好,这件事上我有所理亏,该如何避开这一茬。”于是信口胡诌:“为何都说是我?七雄景仰朱元帅为人与军容,因此才弃暗投明,去相助朱元帅。”张士诚道:“既然如此,你是不肯为我出力了是吗?”陈锐道:“恕难从命。”说罢便要向门外走去,张士诚叫道:“慢着。”随后拍手叫道:“带进来。”门口二人推开门,带进来一名女子,那女子黑衣黑裙,容貌清丽,却是张颖。只见张颖双手被反缚着,嘴里塞了布团。

陈锐一愣,问道:“她怎么在这?”张士诚一摆手,那两人便又把张颖押了下去。陈锐怒道:“你枉为一方诸侯,居然使这等手段。”张士诚笑道:“你作为武林新秀,居然连自己的破绽都瞧不出来。我怎么会只派人监视你?”陈锐叹了口气道:“我两不相助也是不行吗?”张士诚道:“你已替朱元璋立了如此大功,天下人谁会信你两不相助?”陈锐心念一动,说道:“若是日后吴王能胜过朱元帅,那我到那时也必会相助吴王反元。”张士诚道:“那七雄之事又如何说?”陈锐道:“七雄在朱元帅处不得重用,更何况若吴王日后取胜,七雄难道不会投靠吴王吗?”张士诚低眉细思,似乎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于是说道:“那你以为,我与朱元璋相斗胜算几何?”陈说道:“朱元帅势力雄厚,现下占地宽广,又收缴了不少陈友谅的战船,实力自是非同小可;可吴王自守江南一隅,鱼米钱粮富庶,若要开战未必便会败了。”张士诚点了点头,说道:“好,那暂且作罢,你可要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陈锐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张士诚道:“来人,送陈盟主出府。”陈锐道:“那我妹子……”张士诚道:“一并出府便是。”陈锐行礼道:“多谢吴王,告辞了。”出门随张士城手下找到张颖,帮她松了绑,随后便出府去。

陈锐问:“你怎么也被带到了这里。”张颖道:“那天在下船后就一直有张士诚的人跟着我,只不过我一直没有发现。后来他们围了上来,说要带我去见张士诚,见到张士诚后没过多久就有人报你已到了,便把我带了下去。”陈锐叹了口气道:“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他们还会盯上你。”张颖笑了一笑:“没什么的,现在我们不是没什么事吗?张士诚都和你说什么了?”陈锐便把他和张士诚的对话转述给了张颖听,述罢,张颖问:“那你到那时真的助他反元吗?”陈锐忙捂住她嘴,说道:“此间耳目众多,我们回去再说。张士诚肯定不会就此作罢,必会派人跟着我们。”张颖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两人从平江南下,走走停停,两日之后到了化平派听水菩提阁,虽知有人相跟,但也相安无事。接到宋瑶后便向西去,直至进了徽州,已是朱元璋的地界,才不见有人跟踪。

宋瑶回到故居后同样感慨万千,想当年自己一个待产孕妇,一夜之间死了丈夫,自己被迫离乡,虽在江于清、石于常师徒照顾下,自己的生活不必担心,不过近二十年来心里总是有没底的感觉。此刻夫仇已报,女儿和当年挚友的儿子也已有了一番成就,此下心里已没有一点遗憾,唯女儿终身大事尚未定下,便问陈锐张颖:“锐儿,颖儿,你们的事什么时候定下?”张颖听了这话,脸一下子红了,陈锐支支吾吾地道:“我们…现在还早吧。我和颖颖本想等退了蒙古人再办的。”宋瑶问:“那张婚约呢?”陈锐找到当初被郭茹埋在树下的铁盒,从盒中取出那纸大红纸写就,描金花边的婚约,此时年深日久,红纸已卷边发黄,花边也已掉落不少,可纸上墨迹依旧,宋瑶抚摸着纸上张辰那苍劲有力的字,回想当初写下这纸婚约时的场景,又想起那个身长膀阔的青年……正出神之际,张颖见母亲发呆,便叫了两声“妈”,宋瑶这才回过神来,说道:“锐儿,颖儿,你们若是不急,那便过几年,等退了匈奴再说。”张颖道:“妈,我们是不急。”陈锐跟着道:“是啊婶母,过几年再办。”宋瑶并未说话,只瞧着陈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此后一年,陈锐便经营父母与张辰夫妇当年所种之田,宋瑶和张颖则在家看养鸡鹅,有时也去樊震方的酒馆帮忙,倒也相安无事。另一边陈友谅死后,手下诸臣拥陈友谅之子陈理为帝,以武昌为都,年号德寿。而朱元璋在鄱阳湖大胜之后继续讨伐陈理,派常遇春等人攻取武昌外围的汉阳、德安等地,合围武昌。次年朱元璋也称吴王,史上为分与张士诚的吴王,遂称朱元璋为西吴王,张士诚为东吴王。陈理不堪久围,与张定边等出城向朱元璋投降,随后占武昌,封陈理为归德侯。九月,朱元璋手下大将徐达攻下江陵,襄阳也成朱元璋之土。

襄阳城破,徐达命手下分布城防,王舟行刘满英夫妇、温云成高云昳夫妇则带一百名亲兵前往陈锐家。进门后只见一地鸡鸭乱跑,一名少女身穿布衣,头戴方巾,挽着衣袖从屋里出来,抱起地上的鸡鸭放回笼子,转头见到了四人,说道:“王大哥,你怎么来了?”王舟行等见张颖从鄱阳湖上的素装侠女变成了农家少女,不由得惊讶,刘满英说道:“你换了装扮,差点没认出来。”张颖一笑道:“进屋喝茶。”王舟行道:“张姑娘,我便不进去了,能否请陈盟主出来。”张颖道:“锐哥出去割稻子了,一时半会还回不来。几位有什么事,我替你转达就是了。”王舟行道:“吴王有令,要让我当面与陈盟主当面相商。陈盟主现下在何处,张姑娘能否带我去找他。”张颖边把最后一只鸡抱回笼中边道:“好,几位随我来吧。”温云成和身后一名亲兵低声说了几句话,那名亲兵叫走几人离开,随后与张颖去田里找陈锐。

行小径,穿屋群,温云成和高云昳眼看近处炊烟绵绵,鸡犬之声不止,远见田中绿淡金浓,已快到收成时节,只觉心旷神怡,心想:“陈盟主好会享清福,若有这般日子,我也不愿打打杀杀。”出神之际,只听张颖说道:“到了,锐哥就在那。”几人顺着张锐手指方向,瞧见一个赤裸上身,皮肤黝黑,浑身肌肉虬结的汉子正自割稻子。几人又惊了一下,哪知当初身形瘦弱的俊秀少年,一年之间成了名粗壮农夫,他并未开口叫陈锐,适才那几名亲兵每人手提十几把镰刀,分给了手下一百人,温云成道:“开干吧。”于是这一百名亲兵脱下甲胄,手持镰刀,下田帮陈锐收割稻子。过不半会,陈锐见身旁多了许多人,回头看时,却见张颖与王舟行四人站在田埂上,于是走上前去,说道:“几位别来无恙。前几月围城之时我和颖颖还在想徐将军虎威降临之下是谁相助,原来是王大哥和温兄弟贤伉俪。”王舟行从怀出取一纸信笺,说道:“吴王吩咐,命我们到了襄阳以后把这封信交到你手中。”温云成道:“另外,吴王还说,希望陈盟主早日归来,一起平陈灭张。”陈锐笑道:“我稻子还没割完呢。”回头看时,那一百名亲兵片刻间已将半亩稻田割完,便道:“我去请诸位喝酒,今日我们不谈战事,只叙旧宜如何?”放下镰刀,带四人去樊震方的酒馆。

王舟行四人见到先师兄弟,眼中不由得一热,樊震方见了师侄也是格外亲切,好生招待,随后也与六人坐在一起,饮酒畅谈,直至中夜方尽兴而归。

第二日一早,陈锐想起朱元璋的那封信,于是从怀中取出,信中写道:

“襄阳陈盟主亲见:自鄱阳湖一别已一年有余,虽攻城略地而不顺,积粮称王而不安,久思之下,乃君之故。今陈理虽降,犹有张士诚、方国珍之流猖獗东南,蛮元顽固于北,统一大业虽不可不图,然破甲必以利器,开疆需以精兵。陈盟主文才武略,兵法精熟,又当晨盛之年,岂甘属于农户之下,伴于粪土之间。若重回我军之中,同谋大业,来日功成君可荣归,若君有意,愿早日归我军中,共图大业。”

读罢,陈锐放下信笺,长叹一声。此时张颖也已见到这封信,看了一遍之后道:“朱元帅使终不肯就此放过你,一有机会就劝你回去。”陈锐道:“但我肯定不会回去的。这安稳的日子才过了一年多,况且我也答应过张士诚,他们两方交战我见不出手。只是……”张颖道:“只是你不知道拒绝了他之后他体会怎么对付你,是吗?”陈锐点了点头,张颖道:“不会的,他既然留你有用,肯定不会有意刁难你,更何况他平陈灭张,怎么会有头绪来对付你?”陈锐觉得有理,便道:“我便不给他回信了,只让王舟行传个话便是了。”

陈锐刚转身要走,张颖拉住他,低声说道:“我瞧王舟行此来未必便存好心,到时你留个心眼儿。”陈锐点头答应。

陈锐出门,来到襄阳府官邸,门口守卫见他打扮粗陋,其貌不扬,拦住他道:“站住!”陈锐道:“劳烦大哥通报一声,便说陈锐求见。”那守卫进去片刻,只见数人走出门来,正是王舟行、刘满英和温云成、高云昳等人。王舟行道:“不知陈盟主到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陈锐道:“王兄说哪里话。”温云成请陈锐进府就座,侍从奉茶后,说道:“陈盟主可想好了,什么时候随我们出发?”陈锐道:“我来这不是说这个的。还请几位替我转告吴王,我不会再回归他麾下,除非到他全面反元那一日。”王舟行等四人听了这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王舟行道:“吴王特意命我们来送信,你说不去,我该如何交代?”陈锐说道:“当年离开之时我已和吴王解释清楚,反元之时再来相助,可如今吴王平陈灭张未止,召我何来?”王舟行正要再说,刘满英拦着他道:“陈公子,你和张姑娘的喜事什么时定下来,我们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陈锐扭捏道:“还早呢,我们本打算将蛮元逐回漠化之后再办。”刘满英道:“既然不回军中,在襄阳也逍遥太平,何不就办?”陈锐正要回答,温云成也道:“既然不办喜事,为何不随我们回去?我们军中高手如云,难道会让你与张姑娘有何闪失不成?”陈锐想到鄱阳湖一战中不少各派高手弟子都命丧敌手,又想到自已被艾景冥一棍击得瘫痪难愈,张颖差点死在霍闭同剑下,便知他这句话有多可笑,于是哈哈一笑道:“不惧生死者,惧于人言;不畏风雨者,畏于人心。”便出府离开。

此后一年中,陈锐自与张颖逍遥于田园之间,据说王舟行四人一个多月之后便也离开。朱元璋派部西征陈汉残部,辰、衡、彬、赣等州守将,或死守而败,或开城投降,次年四月已将陈汉残部彻底消灭。

五月中旬,一天傍晚,夜幕星星,虫鸣叽叽,白天刚下过一场小雨,陈锐张颖正陪宋瑶在院里乘凉,忽见一名小孩门外进来,说道:“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说罢把手心里的纸条放到陈锐手中,便即离开。陈锐正疑惑间,打开纸条,见里面写道:“明日未时,城东汉江岸头。”张颖出门去寻那小孩,发现却早已不知去向,说道:“我们已回来住了近两年,这是谁家的孩子却不知道。”陈锐疑道:“是谁找我明月见面呢?我们隐居在此已久,还有什么仇家吗?明日一去便知。”张颖道:“明天我与你同去,陈锐一笑道:“没事的,与我们有仇,有思怨未了的,艾景冥师徒已死,五行将通力反元,赵枫残废,吴王的大军刚收复城北诸镇,钟铁龙、格勒达等人多半也不会来此找我们的麻烦,至于张士诚吗,我们在此安安分分地待着,他也没必要为难我们。因此我看,此人是友非敌。”张颖又道:“那你都一年多没使剑了,万一有什么事,有我在也能有个照应。”陈锐顺手取过门口的烧火棒,就在院中使起了五行剑法,使了一路后,将火棒放回原处,随手在张颖的俏脸上抹了一下,张颖摸了摸自己的脸,只见手掌黑了一块,原来是陈锐适才握火棒时沾在手上的黑炭抹在了张颖脸上,张颖啐了一口,自回屋去擦脸。

陈锐正帮张颖打水之际,宋瑶道:“锐儿,明日便让颖儿随你去吧,你们两个人也有个照应。”陈锐应道:“好,明日我二人同去。”宋瑶点了点头。

第二日,两人忙完农活已是午时,于是换了衣服,取了刀剑,收拾妥当之后,出城往东边江岸而去。到了江边,只见来往行人匆匆,却不见有何相熟之人,索性就在江边等候,临江而吹晚风,颇有几分惬意,眼瞧远山披斜阳如金镀,渔舟荡江波而悠悠,两人闲来无事时虽常来此赏江景,可今日天色向晚之景却是少见。

两人望江未语,只听身后有人道:“陈盟主,张姑娘,让你们久等了。”两人回头看时,却是唐云京和方云娇,身后则是潘桐卓、罗镜、韩都、徐静等人,陈锐又惊又喜,说道:“你们怎么来了?”上去一把搂住潘桐卓,又向唐云京抱拳行礼,张颖也与罗镜拉住了手。潘桐卓笑道:“没想到是我们吧。”陈锐道:“昨天看了那张纸条就想到了,这等刚劲雄猛的字只有你潘兄写得出了。”众人哈哈大笑。

张颖问道:“诸位今日怎么到了襄阳来?”唐云京道:“吴王命常遇春将军攻伐城北元年,我们随他收复了之后,才得空来找你们的。”陈锐听了“攻伐元军”四字,两眼放光,问道:“吴王已着手反元了吗?”唐云京道:“还没有,现下张士诚、方国珍等仍居于江南,若不平定终为大患。近日收城只是顺势而为。”陈锐听了此言颇为失落,只说了句:“原来如此。”韩都道:“陈盟主莫要灰心,吴王不日后就要召集众将,共商付代张士诚的计策,陈盟主便随我们回应天,助我们一臂之力加何?”陈锐苦笑着摇了摇手,只道:“罢了罢了,半年多以前王舟行大哥和温云成兄弟他们夫妇就来找过我。”方云娇道:“今时不同往日,当初陈汉初平,现下我们的势力,要平定江南只是不日之事,你二人若是相助,说不定还能更快,这不是早日可遂你们反元之愿?”张颖道:“我二人绵薄之力,军中高手如云,就算去了不过是斗水加之沧海,又有何作用?”徐静又道:“那你们不回去看看薛师伯和石前辈他们吗?”陈锐和张颖又陷入沉思,唐云京等四人转身离开,潘桐卓留下,对二人道:“我和罗师妹不日便要成婚,到时给你们送请柬来。师父他们确实思念你们得紧。”陈锐张颖同道:“恭喜恭喜,我们会回去的。”潘桐卓拍了拍陈锐的肩膀,也与罗镜携手随他们离开。

陈锐和张颖仍在江岸未回,陈锐道:“今日他们来此,多半是探我们来的。”张颖疑道:“试探?”陈锐点了点头,牵起张颖的手,沿江岸缓缓踱步,说道:“吴王怕我们居心不稳,被张士诚招去,你我二人之力虽无法助张士诚反灭了他,但我们在军中时屡出奇招,屡立奇功,他也是瞧见了的。因此第一次他派王舟行找我们回去无果后,只盼我们别去相助张士诚,因此今日潘兄他们并未诱之以利,而是动之以情。”张颖皱眉道:“那我们就这么让他们试探着吗?半年来一次倒也让人烦死了,更何况我们帮谁是我们的事,就算我们真的去帮张士诚,他们难道要杀了我们不成?”陈锐叹了口气道:“以他的心性,也不是做不出来。其实换作是谁都会这样的。”张颖道:“难道就这么任由他试探,任由他猜忌吗?”这也太欺负人了吧。”陈锐沉思片刻,说道:“我倒有一个办法。”张颖问道:“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