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闲话
晨曦初露，第一缕阳光悄然探入这宁静的乡村世界。
一夜的狂欢之后，白果园的众人逐渐迈向新的生活。
天还没亮，大胡子就带领着几位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乘着吱嘎作响的马车，踏上了前往维吉玛的旅程。
与此同时，沃克带领的另一队人马，已深入茂密的森林腹地，开始了忙碌的伐木工作。
旅馆的老板娘爱尔莎抬起脑袋，打量着面前的客人。
昨天的篝火晚会几乎将自己的食物存货消耗一空，好在锯木厂已经开始运作，赊欠的帐很快就能收回来。
而这一切都离不开面前这人。
年轻人仍穿着斗篷，僵硬地站在吧台前，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来点儿什么，大师？看你这模样，需要一杯能驱散疲惫的好东西。”
“啤酒吧。”
年轻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充满疲惫。
摇了一夜，毕竟还是年轻人。
爱尔莎微微一笑，熟练地用那块略显陈旧的围裙擦了擦手，随后从柜台后取出一只裂口的陶杯，稳稳当当地倒满了一大杯泛着麦芽香味泡沫的啤酒。
阿纳哈德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咙。
一夜荒唐，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才发现安妮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能回想起她的笑容、歌声以及留下的那束花环。
好一场仲夏夜之梦。
回到锯木厂换好衣服，正巧村长邀请自己去他的小屋居住。
吃住同在一起。
不过猎魔人还是婉言谢绝了长老的要求。
阿纳哈德不太习惯和别人同处一室。
但村子里确实没有什么空闲的木屋，索性将阿纳哈德邀请到白果园的旅馆居住。
吃住全由村庄买单。
“这就是报销啊。”
阿纳哈德抿着醇厚，略带甜味的啤酒悠悠说道。
白果园因为靠近首都维吉玛，也算个小型的交通点，所以也有自己单独的旅馆。
“说起来，幸好有你的帮助呢，阿纳哈德大师！”
爱尔莎边用一块干净的布擦拭着手中的酒杯，边微笑着对阿纳哈德说道。
她的声音温柔而略带几分感激，明亮的眼睛闪烁着真诚的光芒。
尽管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但她依旧风韵犹存。
“希望你不会怪我，我现在让你的酒馆都变得冷清了。”
阿纳哈德放下手中的酒杯，半开玩笑地说道。
确实，如他所言，白果园旅馆此刻除了他之外，空无一人。
平日里熙熙攘攘的景象已不复存在，客人们都随着沃克前往狡狐森林伐木去了。
整个旅馆显得异常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声和爱尔莎擦拭酒杯的细微声响。
“幸好他们都去工作了，再不去工作赚钱，我的小店就该倒闭了。”
爱尔莎轻轻叹了口气，但语气中并无太多抱怨。
“年轻人一旦闲起来，就容易生事。”
老板娘继续说道。
白果园的年轻人，在失去伐木工作之后，往往会选择来到她的酒馆消磨时光。
他们或点上一杯啤酒，围坐一桌谈笑风生；或玩起刀刺手指缝的游戏，以此赌个输赢。
然而这些消遣方式，总会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失控。
吹嘘、吵架、互殴，都曾在她的酒馆里上演过。
那些木桌上残留的刀劈剑砍的痕迹，就是无声的见证。
“而且他们喝酒也都是赊欠，毕竟是一个村子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也不忍心拒绝。”
“有了锯木厂的工作之后，他们至少能把这半年欠的酒钱慢慢还给我，而不是天天躲着。”
阿纳哈德听着爱尔莎的唠叨，转身打量着这个小酒馆。
大堂一侧，是一张长而粗糙的木桌，周围散落着几把同样质地的椅子，旁边则是一个铜制的火盆，里面燃烧着木柴，发出温暖而昏黄的光芒，驱散了清晨的寒意。
黑褐色的墙柱上挂着一个印有开在黑色田野上的银百合盾牌。
三朵银百合，这是泰莫利亚王国的徽章。
“你们那个领主，还真是奇怪，守着一座金山，自己既不开发，也不让治理下的领民开发。”
阿纳哈德看着墙壁上的三朵银百合突然问道。
如果说白果园的村民请不起猎魔人，但是身为领主的伊格纳修斯绝对有这个实力。
这种贵族很奇怪，就好比一个绝对控股的大股东不关心自己公司的死活。
之前米斯拉夫并没有解释原因，只是说了些男爵为人的暴虐。
现在猎魔人有了和村民们的信任，是时候再打听一下了。
毕竟长老只是领主任命的管理人员，未雨绸缪也要仔细了解当地的信息。
“伊格纳修斯？自从他死了儿子之后，从此性情大变，之前虽然为人也有些苛刻，但总归还能让领民们活得舒服一些。”
“后来整个人就变了，为人刻薄，蛮不讲理，但是因为大家都不是自由民，所以只能忍受他的暴政。”
“他不管白果园的事情，甚至很多时候税都忘记征收，就呆在城堡里酗酒，当然我们也没有钱交税。”
爱尔莎听到猎魔人提及伊格纳修斯之后，顿了一顿，然后又继续用抹布清理着桌面。
“不过我们也熬到头了。”
“什么意思？”
阿纳哈德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波澜，因为巫师世界，领主对于自己的领民具有相当大的权力，可谓生死尽操于手。
“之前伊格纳修斯闯入彼特的婚礼，杀死乔汗，推倒梅里泰莉女神的雕像，沃克将这些事都上报给维吉玛法院，又送上一份请愿书，里面写满了统治者这些年对我们的所作所为。”
爱尔莎低着头对着阿纳哈德说道。
“法院？”
猎魔人听着这个地球上的词汇，突然有些呆愣。
在这个充满魔法与奇幻的中世纪世界里，他竟然听到了与现代法律体系相关的词汇，这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
如果是宗教审判所，猎魔人倒是能够接受。
“是的，维吉玛的大法院。”
爱尔莎肯定地回答，“沃克坚信正义终将到来，他希望通过法律途径让我们摆脱伊格纳修斯的暴政，争取到白果园的独立。”
她继续说道：“过去，许多人因为害怕或绝望，选择了默默忍受。但最近由于怪物的频繁袭击，锯木厂无法正常运转，大部分村民失去了生活来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这种绝望之下，大家终于不再沉默，纷纷加入了沃克的请愿行列。”
“其实，就在不久之前，法院的判决已经下达了。”
爱尔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喜悦，“法院允许我们白果园的村民脱离伊格纳修斯的统治，重新建立属于自己的家园。这意味着，我们终于可以摆脱那个暴虐的领主，迎来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