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二贾祠
王道生眼睁睁看着，贾梦真重新坐回到软轿之上。
随后头上包着羊肚子手巾的贾家村人们，像是发了疯似地，争着抢着去抬软轿。
仿佛坐在软轿上的不是人，而是一个神灵一般。
可无论他们如何争抢，都竭力维持着软轿的稳定，每个人的手上都流动着湛蓝色的真炁，轿子杆的每一次转手，都有水一样的真炁包裹着。
“老道爷，咱们先上山吧！这些混球们还且得闹呢！”
贾法避开狂欢中的族人，悄无声息的站到了王道生他们身旁，看得出来他的嘴角眉梢都是喜意。
只见师爷脸色阴沉的像是能挤出水来，眉头紧皱，里面有化不开的忧愁。
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嗯嗯”。
目光却一直锁定在贾梦真身上，紧紧盯着抬轿子的那些粗野汉子。
“老道爷，放心吧，他们都是梦真的叔伯兄弟，有分寸不会伤到她！”贾法不以为然道。
“呵呵呵呵呵呵呵！”
像是贾法的话传到了贾梦真耳朵里似的，王道生听到软轿上的贾梦真，响起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看吧！小真笑的多开心，一回到贾家村她人都清醒了。”贾法挑了挑自己的眉毛，扭头冲着王道生他们解释道。
“带我去见贾一切，现在就去！”
师爷的声音里压抑着什么，脸色也越发难看。
贾法显得有些不知所以，悻悻然住了嘴。带着王道生和孙玉枢往山上走去。
一路上王道生低着头，心中不断思索盘算着。
从葫芦里闯进乞儿眉心的白光，到底是什么？怎么它散发出来的气息自己好像也曾经在哪里见到过？
明明只是隔了一条江，怎么乞儿会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
还有贾二想尽一切办法把贾梦真往江对岸送，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对了，贾二呢？
贾二和贾四叔到哪里去了，从上船开始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俩！
猛然间，王道生清醒过来，正准备趁此机会问上一问贾法，却发现不知不觉当中他们已经走到了贾家宗祠门口。
“老道爷，稍等我进去通报一声！”说着一躬身就准备进去。
才走出两步，王道生就见他退了回来，一只手不住的拍着脑门做出懊悔的样子：“瞧我这脑子，都是因为找到梦真高兴坏了。还没请教老道爷法号！”
“老道上清孙玉枢！”
“是是是，老道爷法号上玉下枢，出身茅山，我这就进去叫我们家老爷子。”
随即还没等王道生出口发问，贾法已掉头进了门。
他只好作罢，陪师爷站在门外静静等候。
王道生实在理不清心头的种种问题，他打定主意稍后找个合适的时间，好好地问问师爷。
毕竟从他的只言片语当中，可以猜到他对于贾家，对于贾梦真应该知之甚深。
于是索性仰起头，放下这些纷繁的念头，认认真真打量起面前的贾家宗祠来了。
因为夜深，宗祠门口高高挂着两盏灯笼以作照明之用。
两盏灯笼中间，悬挂着一块匾额，工工整整写了三个字“二贾祠”。
两旁的柱子上嵌着一副楹联，虽然是繁体字，可王道生到底还是认了出来。
分明写的是‘祖德宗功传万代，子孝孙贤照千秋。’
“奇奇怪怪，不应该叫‘贾祠’，或者‘贾家祠’吗？好端端的叫什么‘二贾祠’不伦不类！”
王道生感慨了一句。
忽地，门开了，贾法毕恭毕敬的跟在一个银发老者身后，走了出来。
王道生看了一眼，马上就知道眼前之人一定就是贾法的父亲，贾家村的老族长，师爷口中的贾一切。
原因无他，实在是贾法和眼前的老人活脱脱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都是一般无二的面黑，所不同的是银发老者，脊背略佝偻一些，面上的皱纹更多一些。
“玉枢真人，久违了！”
贾一切话里带着缅怀，很是有些动感情的说道。
出乎王道生预料的是，师爷却没有正眼看他，始终态度冷淡，疏离地开口道：“贾一切，你还没死呢？”
贾法嘴角立马耷拉下来，闻言眼神不善的瞅着孙玉枢。
贾一切却是面色如常，并不气恼，接过话茬继续说道：“还好，不过也快了，和你大差不差，不过都是硬撑着一口气，为不争气的儿孙们挺着罢了！”
很明显，能做一族之长的贾一切也不是软柿子，话里话外不软不硬的顶了孙玉枢一句。
末了把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停留在王道生身上，眼神深邃，仿佛要把王道生从里到外全部看穿。
孙玉枢不动声色的挡在王道生身前，遮住了贾一切窥视他的目光。
见状，贾一切嘿嘿一笑，不再多说什么，让出门来，扬起手，示意孙玉枢进门去。
孙玉枢拉着王道生，大踏步走了进去。
随着王道生听到哐当一声，祠堂门猛地闭上了。
进门之后，迎头竟然是一座佛堂！中门紧闭，里面没有灯光，黑幽幽看不出到底是供奉的哪方佛祖。
穿过佛堂，才是正经的贾家宗祠祭祖所在。
它是典型的黄土高原建筑，三孔窑洞。中间那口用砖修砌了重重飞檐，两端上翘，上面盖着瓦片。
天黑看不清楚，好像屋檐之上，栖息着些分辨不清种类的禽鸟，不时发出‘丫丫’的鸣叫。
而中间窑洞里面虽然点着灯，王道生却觉得它比不点灯还要暗。
“玉枢真人，怎么舍得下山还来了我们陕南呢？”
贾一切带着王道生他们进了旁边窑洞，各人坐定后，便开口问起了孙玉枢。
“特意给你下山送葫芦来了！”王道生发现师爷仍旧是铁青着一张脸，说话也是含枪夹棒的。
“哈哈哈哈哈！”窑洞里响起贾一切的笑声。
“真人说笑了，葫芦一个死物，也没长腿，怎么会跑到茅山去？你这送葫芦又从何说起呢？”
贾一切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吣着一丝莫名的寒意。
“贾一切，斩仙飞刀没葫芦能成吗？”
孙玉枢直截了当的点破了贾一切。
他的话好像平地一声雷，房间里的气氛陡然凝重起来。
而这时房间里剩下的两人，贾法若有所思，王道生却是满头雾水，只觉师爷他们在无缘无故地打着哑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