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人生三苦,落花有意】
发出咳嗽声的是镖局的趟子手李东。
他被贼人扎了几枪,虽然孙不二已经给他包扎了一下,但伤势过重,也不知还能活多久。
封单走到李东面前,轻声说道:“李师傅,莫担心,司文县也有我们的据点,到了那边,我去买一枚清灵丹,必能治疗好你的伤势。”
躺在货车上的李东闻言笑了笑,说道:“希……希望如此……”
韩东此时看着手里的银色拳套,一时间竟有些无语,他也没想到堂堂换血强者这么穷酸,他在宋飞身上没有搜到其他东西,只看到了这么一件法兵。
【法兵:银风拳套(一阶上品)】
【功效:由灵材‘银辉石’铸成,可增幅拳劲】
【珍秘:融入灵材‘赤铜’,可令法兵蜕变,增幅三重拳劲】
‘也还可以。’
韩东心里嘀咕了一句。
其实他不知道,宋飞身上原本也是有些身家的,毕竟做贼匪做了这么多年,只是为了搭上梁王这条线,他把他的身家全都上贡了过去。
天色已晚,再继续前行也不太稳妥,商队将客栈内的一片狼藉清理干净后,便在这个客栈内歇息了。
孙不二小心翼翼地把师傅背上床榻,然后又去寻人借了一点外敷药散,一点一点地抹在李东身上。
李东此时意识还算清晰,他也没管孙不二的动作,只是口中断断续续地说道:
“不二啊……你切……切记,走镖过程中,晚上入客栈歇息,睡觉要‘三不离’……”
“一是武器不离……不离身。”
“二是身……身不离衣。”
“三是车马……车马不离院。
“若……若是车马离院,则易……易中调虎离山之计。”
“此外,睡觉……睡觉时头要靠近窗户的一侧睡……这样,这样窗外若有什么动静,也……也不会听不到……”
孙不二双眼通红,哽咽着说道:
“师傅,师傅别说了……”
李东颤颤巍巍地抬起右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几息之后,手掌便无力地落下,只见他双眼一闭,竟是没了呼吸。
“师傅!”
孙不二双手捏紧,一声痛呼,情绪顿时有些崩溃。
佛门曾说,人生有三苦:求而不得,怨而憎恶,爱而别离。
现在,孙不二知道了别离的痛苦是什么滋味。
他不禁回想起自己在镖局和师傅的点点滴滴,师傅在他练功偷懒时总会大声呵斥他,吃饭时总让厨子给他多舀两勺,每次出镖时都跟他絮絮叨叨说一大堆东西。
以往孙不二只觉得喧闹,但他现在却恨不得这种喧闹天天都有。
很久之前,他听镖局的一个前辈说过: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
那时他似懂非懂,现在他真的懂了。
如果能重来,他一定不那么大意,不喝下那碗水。不喝下那碗水,他的内气也不会因此受困,师傅就不会为了救他被贼人偷袭致死。
无尽的悔意充斥在孙不二的脑海里,甚至令他产生了各种可怕的念头。
一丝黑气从他身上冒出,令人毛骨悚然。
“痴儿!还不醒来!”
站在旁边的封单一声厉喝,让孙不二一个激灵回过了神来,身上的黑气也逐渐消散。
“心魔入体,万劫不复!你差点就完了知道吗!”
封单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他也是李东的好友,李东死了他没办法挽回,但要是他徒弟也出了什么问题,他都不知道如何向老友交待。
为了防止孙不二悲伤之下做出什么事情,韩东和其他几人晚上便轮流值班,看住孙不二。
……
翌日,商队继续前行,路上再没碰到什么贼人。
孙不二自从那天之后便性格大变。
原本活泼开朗的他和韩东几人无话不谈,可那天之后,他便变得沉默寡言,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只有王明山才能跟他聊两句。
别人给他的东西他也一律谢绝,只吃自己做的饭。
孙不二就像是一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一样,在商队中有些格格不入。
众人知晓他是被师傅的死刺激到了,倒也没有说什么。
很快,几天之后商队便到了司文县。
到了司文县后,商队、镖局和韩东几人便要分道扬镳了。
先是镖局众人要赶去他们在司文县的驻地传讯,毕竟这次镖局死了不少人,后续的事情也不少。
“韩少侠,这次多亏了你。这枚令牌给你,以后你若遇到难处,持这枚令牌到长春镖局,镖局上下必为你赴汤蹈火。”
“你若是遇到道上的人,也可以出示这枚令牌。在图风县周边,道上的朋友一般还是会给我们长春镖局几分薄面的。”
封单一脸诚挚地对韩东说道,然后递给了韩东一枚黑色令牌。
韩东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后接过了令牌。
另一边,王明山看向孙不二,他使劲拍了拍孙不二的肩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只说道:“保重。”
镖局众人走后,便剩下商队和韩东几人。
自从那天韩东斩杀宋飞救下众人后,商队马车中的女子对韩东的态度就发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只是韩东也没想太多。几天没见到大橘,他有些想念大橘了。
临分别时,已经蒙上黑色面纱的马车女子终于对韩东说道:
“这次若是没有你,我可能就没命了。这枚玉佩,送给你。”
说罢她便将一枚青绿色的玉佩递了过来。
韩东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说道:
“吴姑娘,江湖路远,山高水长,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韩东便向她和王伯抱了个拳,然后和其他几人拍马而去。
吴寒烟望着他的背影,有些怅然若失,她突然对着韩东的背影喊道:
“我不叫吴姑娘,我叫吴寒烟!记住,我叫吴寒烟!”
说罢,几滴泪水竟打湿了眼眶。
她知道,后会有期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江湖这么大,若没有特别的缘分,她很可能就再也见不到韩东了。
身旁的王伯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那枚玉佩他记得是吴寒烟的生母给她的,如今吴寒烟给了韩东,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世上的事情,又岂能样样如意?
只希望时间能抚平一切。
还未走远的韩东耳朵微微一动,似乎听到了什么。
一旁的赵无风笑得合不拢嘴,对着韩东大声说道:
“东哥,她说她叫吴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