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所谓内力
“晚辈曹家拳曹涧，拜见谭前辈！”苏归尘面如平湖，拱手行礼，挑不出丝毫毛病。
“谭老？”刘管事微微一愣，不知谭彻停下意欲何为。
谭彻眯了眯眼睛，抚须若有所思，几息之后，淡淡说道：“眼花了，走吧。”
苏归尘继续持晚辈礼，目送着刘管事带着谭彻离开。
一瞬间，人群再次嘈杂起来，各抒己见。
尤树义只觉背后有无数蚂蚁爬过，冷汗直冒，他凑近几步，声音微颤：“苏兄，你可与他有怨？”
苏归尘摇摇头，拍了拍衣领，无人注意处，一缕断发随风飘下。
“这流云剑仙谭彻成名几十年，平日里眼睛里最是容不得沙子，刚才我生怕他瞧我不顺眼，随手一剑便刺死我。”
尤树义并未察觉到苏归尘的异样，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要是他出剑，这里的人怕是只会觉得这老爷子杀的好，他出剑肯定有他的道理。”
“你再说得大声些，他没准就听见了。”苏归尘提醒。
尤树义一听连忙闭嘴，不再言语。
仆从领着二人穿过前往住所的廊道，廊道旁奇花异草繁多，苏归尘偏头望去，有种乱花迷眼的感觉。
不过再奇艳的花朵，对于尤树义来说都是浮云。他很快被廊道上镶玉的栏杆给吸引了去，时不时搓着手，显然是极努力地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苏归尘看着一旁出自名匠之手的假山，山峦奇峻完美复现，山下有活水流淌，本应是瞧着舒心的，他却觉得这水在心中蜿蜒。
“明明没有修士的波动。”苏归尘回想起刚才与谭彻对峙的瞬息。那片刻之间，只有他察觉到谭彻手指微动，紧接着便是一道无形剑气猛然袭来。
幸亏自己果断地装作不知，也克制住本能不去防御。结果正如所料，剑气并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伤害自己，而是在最后一刻突然改了方向，仅仅斩断了一缕发丝。
尽管赌赢了这场对峙，苏归尘心中却并不满意。
谭彻与前身并无半点交集，为什么会突然出手试探自己？
赏景的兴致被接踵而至的疑虑搅乱，苏归尘手轻轻一挥，廊道旁的花瓣如雨落下，在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苏兄真是内力深厚，仅这一手拂花，今日这翠屏山庄里恐怕大半都做不到。”尤树义赞叹道。
他见苏归尘步履不快，落了些距离，便让仆从稍等，自己返身去喊。
“苏兄有心事？”尤树义问。
“人多眼杂，待会再说。”苏归尘回道。
翠屏山庄占地超出想象的广阔，竟是让每一位受邀而来的江湖豪杰都能有着一方单独的僻静院落。
到了住所处，苏归尘和尤树义的院落相邻，仆从将门牌分别递给二人，一枚写着“春生”，一枚写着“雁去”。
两人一齐走进春生小院，院内绿意盎然，花草修剪整齐，显然设计的极其考究。精美的云纹石桌坐落在院中葱郁的榕树下，桌上早已摆好了一副黑白棋子，宁静之隙亦有雅趣。
苏归尘走到云纹石桌处坐在石凳上，尤树义确认了一番四周无人后，也小跑而来，坐在了他的对面。
“苏兄但说无妨。”尤树义道。
苏归尘对所谓的江湖宗师与修士之间的联系这几日一直没有想通，便开门见山：“先前听你提到‘内力’，这‘内力’你可有了解？”
“苏兄不曾修炼内力？”尤树义眉毛微微上抬，有些惊讶，他仔细打量着苏归尘的神色，随即恍然：“苏兄定是开玩笑，不过关于其详尽解释，我还真恰巧知道。”
“那你说说看？”苏归尘顺着话题继续问。
“传闻有些江湖宗师喜好取百家之长，关于独到见解心得也是不例外，苏兄想必走的就是这个路数，果然深藏不漏。”尤树义心中暗暗猜测，对苏归尘更是敬佩了几分。
他并不打算藏着掖着，毕竟两人此刻称得上是短暂的“盟友”关系，这话说得越多，自然关系也就近些。况且武林大会鱼龙混杂，真遇上事，有着手段不知深浅的苏兄能够帮上一二，心里多少会更有几分底气。
尤树义咳嗽两声，随即用手指接连指向眉间、心口下一寸、脐下三寸处，开始娓娓道来：
“此乃上丹泥丸、中丹绛宫、下丹黄庭之地。”
“内力功法多以修炼上丹与下丹为主，上丹泥丸，主修性根，下丹黄庭，主修命蒂，如若性命双修，便可近仙。”
“而人有先天一气，所谓内力，是修炼那先天一气在上丹与下丹之间进行周天运转，运转越快的自然也就越厉害。但先天一气的修炼十分困难，对习武之人要求也是颇为严苛。必须从幼时便开始学武，也自然就有了那‘童子功’的说法，毕竟一过黄口之龄，先天一气便愈加浑浊，难以感知。”
“修炼内力到达一定境界的武者，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各个方面都会远超普通人数倍，更不用说像是谭彻一般内力深不见底的江湖宗师，届时神莹内敛，出手携风雷之势。”
尤树义直视着苏归尘的眼睛，心中暗暗感叹：神莹内敛……
这番话也瞬间点醒了苏归尘，苏归尘按照他的说法开始与体内气息比较，惊讶地发现这所谓内力，其本质竟然是模拟修士修炼之举！如此推算，内力磅礴如谭彻一般的江湖宗师，应该能够勉强看作为修士中踏入初境的存在。
最先悟出内力之法的人，该是何等天才！
不过这般看来仍是有些令人惋惜，似乎到达这个境界，便成了每一个山下武夫的终其一生难以突破的极限。
苏归尘回过神来，有些讶异尤树义突然之间的正经：“怎么突然能说的这么好？”
尤树义一敛嬉皮笑脸的神色，坐直了身子，拱手向天，“家师亲口相传，实不敢忘。”
“这不讲讲？”
尤树义眨眼间又变回之前那副半吊子的模样，摆摆手：“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嘛。”
“那咱俩练练？你尽管放开手来，明日便是武林大会，这也算提前热个身。”苏归尘提议。
“苏兄这不是欺负我嘛，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尤树义手中的棋子劈里啪啦的打在石桌上，身形暴动，一只手已然抓向苏归尘。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