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湖江湖
“曹家拳，曹涧。”苏归尘拱手行礼，随后有模有样的摆了个架势。
马仲和双眼微眯，心中暗暗思忖：神莹内敛……是瞧错了么？
这样的眼神，他只在武国老江湖十人的谭彻眼中见到过。
马仲和很快收拢了思绪，立刻回道：“形意拳，马仲和！”
裁判见双方报完名号，高声道：“比武开始！”
伴随裁判一声令下，双方瞬间拉开距离。
马仲和没有急于出手，而是破天荒的有些犹豫。
平日里他便是爱才如命的性格，更不用说能够受邀来此的江湖后生，再不济那也一定是翘楚中的翘楚，未来可期。
而且他拳劲本就刚烈，又是头回在比武中对上晚辈，这下手分寸不好把握。
于是马仲和单手负后，准备让上一招，算是作为前辈的善意。
“曹家拳，哪个曹家拳？”
众人也在疑惑不已时，苏归尘深吸一口气，一口气吐出之后，气势骤变！
他身形暴动，甚至看不见助跑，整个人一瞬之间便冲至马仲和身前，凌厉一拳砸向其面门。
马仲和本就不打算避开，可真当那一拳递来，直觉告诉他应该避开的时候却已是来不及闪躲。
仓促之下，他只能收掌变拳，拳心向外，硬吃了这一拳。整个人被难以匆忙化解的巨力打退数十步，直到擂台边缘才勉强停下。
鸦雀无声。
只此一拳，台下众人和台上的马仲和都记住了曹家拳这个拳法，以及曹涧这个名字。
“我想起来了，这是不是那个一脉单传的曹家拳？”
“听说曹家出了一个天赋惊人的小子，该不会是他吧？！”
“我看这曹家拳大开大合，气势非凡，怎么会名声不显？着实奇怪。”
……
这当然不是什么曹家拳，苏归尘借了曹涧的身份，曹涧既是使拳的，便用拳了，若是曹家剑，那便使剑，仅此而已。
不过苏归尘此时倒是没有去注意四周的议论，而是看着自己的拳头，显得有些兴奋。
“没有英灵附体，我力气也能这么大？”
马仲和扭了扭手腕：“曹涧是吧，你很不错，接下来我不会再让招了。”
虽是遮掩几分面子的话，不过马仲和认真起来后，周遭空气仿佛一滞，他并踵屏气，两掌提按，作无极式。
“请马前辈赐教！”苏归尘没有废话，拳劲如雷，再次直击马仲和。
马仲和丝毫不惧，眼神一凛，拳架仿熊形，以形意拳中最为刚猛的炮拳对之。
两拳在空中转瞬相碰，隐约间竟有金石碰撞之声！
“好重的拳！”苏归尘感到一阵吃惊，后退几步，脚尖再次发力，作势便要再上。
马仲和对拳之后，手臂竟然传来一阵酸麻，他同样后退数步，待稳定身形，自知此刻不能退，于是大踏一步上前，后脚猛蹬，拳架仿龙形，单手作劈拳向前迅猛劈去。
苏归尘没有硬接，而是脚尖一转，以右手抵住他手腕后向外一拨，顺势消力。
但马仲和不愧是老江湖，临场反应极快，见状果断手臂使力，不给苏归尘四两拨千斤的机会，变拳为爪，暗使抽曳劲，狠狠一抓。
苏归尘则是回以一脚虚踢，趁马仲和分神抵挡之际，及时将手抽出，但衣袖仍是被这一爪抓出五道长长的缺口。
“好手段！”苏归尘眼神火热，丝毫没有在意刚才吃了半招的亏。
马仲和也见机换气，这几招下来，面前这个年轻人带给他的震惊着实不小。以拳劲扬名的自己在力道上居然没有占到半点便宜，甚至还略逊一筹。
“那就拼速度，拼技法！”马仲和心里一定，沉肩坠肘，全身放松。
苏归尘不敢大意，见马仲和卸了龙形拳架而一改为蛇形拳架，更是警惕了几分，双眼死死盯住他的步子。
刹那间，马仲和突然加速，几步便再至苏归尘身前，他使转步周旋于苏归尘一步之内，每一次转步身形如蛇弓射而出，五指并拢如锥，以钻拳从死角打向苏归尘。
可苏归尘双腿微屈，仅仅一息之间便跟上了马仲和的速度，这钻拳如同打在棉花上，无功而返。
马仲和眼神诧异，不过对战之时来不及多想，他一个剪步微微后撤，拳架瞬间改作虎形，使横拳准备与苏归尘大力换拳，苏归尘也正有此意，挥拳飞快。
激烈的碰撞声回荡在场中，拳拳到肉。场外观战的众人屏息凝神，已是震惊地无以复加，没有人敢再把擂台上的这个年轻小子，当作成什么武林后辈。
拳影缭乱，数十招后，苏归尘终是经验不足，露了破绽。
而就是这么细小的偏差，苏归尘出拳慢了半分。马仲和见机直接偏头躲过，随即猛然向前踏出半步，一拳递出，这拳的速度已是肉眼难见，而拳头接触苏归尘身体的一瞬，他全身的气力在那一点汇聚爆发！
半步崩拳！
崩拳力道之大，犹如山崩地裂。
苏归尘刹那间被狂暴的拳劲砸的整个人大幅度后仰，几乎与地面平齐！可古怪的是，他双脚似乎生根一般，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仍是未曾挪动丝毫。
马仲和眉头一皱，不给苏归尘喘息的机会，拳架仿马形，一记扫腿而下。
苏归尘临危不乱，以双手着地为支撑，借力翻身而起，堪堪躲过这一击。
“这小子什么来头，竟然靠着筋骨硬生生吃了我一记崩拳？”马仲和略微喘气，几番下来，内力已是消耗颇多。
苏归尘强装镇定，慢慢调整着呼吸，须知那可是一拳能打死熊的拳头，以他修行初境的体魄，也并不好受。
“看来得速战速决了啊。”马仲和眼中满是欣赏，他不再去想所谓的江湖面子，此刻已是将面前这个名叫曹涧的年轻人视作真正的对手。
他已许久无这般快意，江湖江湖，有这样的年轻还能打的小子，才叫江湖！
马仲和蓄起剩余的所有内力，脚下灰尘激荡而开，他缓缓拉开拳架，准备用炮拳一决胜负。
“最强的一击要来了么？”苏归尘并没有去打断马仲和的蓄势，相反，他正等着马仲和蓄势到巅峰。
苏归尘瞪大着眼睛，他不想错过任何一点细节。
这一刻，应龙台安静地几乎只能够听到风吹落叶的沙沙声。
一片树叶缓缓飘来，它靠近马仲和的一瞬，竟瞬间被震得稀碎，仿佛有无形的气场在他周围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苏归尘知道，那是所谓的势！马仲和的势，已达巅峰！
来了！！！
马仲和猛然踏出一步，地板皲裂。
苏归尘瞳孔微缩，摆出架势准备抵挡，可他却惊讶地发现，马仲和竟然强行卸去了拳意，只有一阵恐怖的拳风刮过自己的脸庞。
“马前辈？”苏归尘一脸不可置信。
“罢了罢了，”马仲和擦去嘴角因劲力反噬流出的鲜血，看向裁判：“是我输了。”
马仲和主动认输，台下一片哗然。
“前辈何须如此！”苏归尘连忙上前：“您那一拳未出，胜负……”
“那一拳出了，怕是要分生死了。”马仲和打断了苏归尘，摆摆手：“不说这些，输了就是输了，我还不至于输不起。”
“曹涧，你很不错！”马仲和拍了拍苏归尘的肩膀，下了擂台，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路，看着他大笑着离去。
苏归尘有些恍惚，台下犹如雷鸣般的叫好声将他拉回了现实。
“胜者，曹涧。是否连战？”裁判问道。
苏归尘望着马仲和的背影淹没在人潮中，这一刻，他浑身的血仿佛都开始奔涌起来。
好个马仲和！
好个江湖！
实在痛快！
他看向裁判，几乎是以最大的声音说出了那个字：
“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