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秘辛
刚才他们一行人在哈姆雷特小镇里穿行时发现，这里几乎十室九空。
李维猜测大多数人这个时间或许都下地劳作去了。
这个世界里的普通民众几乎都是这样，仅仅是为了能够勉强填饱肚子，就得一辈子劳劳碌碌不得闲。
所以李维直接来到教堂准备找当地的神甫或者牧师询问一些情况。
光明教会的教堂通常都是村庄或城镇里最重要的公共建筑之一，信众出生洗礼婚丧嫁娶等绝大多数贯穿人生始终的琐事都会围绕着它而展开，因此牧师多半会对当地情况更加了解一些。
而且相对于地里刨食的劳苦大众来说，光明教会的修士生活确实要轻松许多。
尽管几乎每一个教堂通常都会或多或少地保留一些自耕地，但他们既不用向国王和领主交税，又可以向信众征收十一税、贩卖赎罪券来敛财，有足够的经济条件来雇佣佃农替他们耕种或直接购买生活物资。
修士们本人则只需要每天呆在教堂里研习经卷教义、宣讲圣恩顺便再酿酿酒就可以了，所以相当好找。
也正因如此，那些在冰海上游荡的蛮子们非常喜欢飘洋过海前来劫掠教堂了，恨不得每年都来逛上两次。
李维不确定在圣主受难的雕像下面想这些算不算地狱笑话，不过圣主博爱仁慈，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
“是谁在门外，我主迷途的羔羊，还是......？”
喀拉一声，紧闭着的教堂木门上被拉扯出一条小缝，露出门后面一双苍老浑浊的眼睛。
“李维·凡·雷文赫斯特，此地如今以及将来的主人。”
李维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家印戒指以及印有各类印章的公函令状：“初来此地观览到的风土人情令我有些疑惑，或许一位友善睿智的老先生可以帮我解惑？”
“雷文赫斯特家的人吗......”
门后苍老的牧师犹疑了一会，目光先后从李维的家族纹章以及各种信件上一一扫过，然后才缓缓让开半个身子，门扉吱呀转动着，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先进来吧。”
哈姆雷特的这座老旧教堂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哥特风格小教堂，虽然规模不大，但也有模有样的设置了三重大门，十数根纹路繁复的石柱支撑着教堂的穹顶，后殿顶部镂空的缺处洒下十字形的光束，落在熊熊燃烧的圣焰祭坛之上，山墙下彩色玻璃勾勒的玫瑰窗在阳光里熠熠生辉。
看起来收拾得还挺干净的，踏入中殿后李维在心底评价道。
“最近哈姆雷特常有土匪袭扰，修道院里现在捉襟见肘，实在没什么东西能够招待领主先生，还请见谅。”
伊西多尔院长是个干瘦矮小的老人，留着神职人员特有的地中海发型，他此时身穿灰色长袍，脖子上挂着暗紫色的圣带，正在进行晨祷。
“匪患？北边来的蛮子还是当地的流寇？”
“他们一共有多少人，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的？”
李维忽然想到昨天夜里扎营的那处土匪营地，以及七八具横死的尸体，心想难怪小镇上看起来如此惨淡，原来是被土匪洗劫了。
但是治安官呢，卫兵呢，骑士老爷呢？
一个男爵领再不济也至少可以封七八个骑士领来为自己提供武装力量，怎么会让土匪来肆意劫掠呢？
“土匪们昨天刚来过一次，不过不是北海上的那些异教徒，他们的人数很不固定，少的时候只来三五个人，多的时候则可能有二三十个人。”
“但镇上值钱的东西基本上都已经被抢干净了，现在他们都去了老兰德里柯的城堡，也就是您......恕我冒昧，请问兰德里柯和您的关系是？”
伊西多尔院长忽然将手里镶嵌着镀金圆心十字的经书放在圣坛上，回过头来仔细打量着李维。
“兰德理柯·凡·雷文赫斯特是我的叔祖父。”
李维其实也不知道那写信的老东西是自己的什么亲戚，所以脸不红心不跳地随口胡诌了一个。
“难怪您的面容总让我感到似曾相识，那群贪得无厌的盗匪们去了您叔祖父的城堡，应该是想劫掠一番，真是群不知死活的家伙......”
什么意思，骑士老爷只守男爵城堡，不管领民死活？还是老头后院里有生化武器，去就死？
李维咂摸着眼前这位老修士的言语，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这位亡故的“叔祖父”似乎有些不对劲。
“或许我确实不该在已往生之人的背后乱嚼舌根，”像是看出了李维的疑惑，伊西多尔院长忽然话锋一转，语气低沉下来。
“但作为一个风烛残年的无能老者，实在不愿看着无辜的年轻人身陷囹圄。”
“关于您的那位叔祖父，哈姆雷特镇子上流传着许多......不好的传言。”
“如诺您并非别无选择的话，最好不要靠近那片被诅咒的宅邸，将这片土地折价转售或许是个更明智的决定。”
这么邪门吗？李维皱了皱眉毛。
但他现在似乎还真算是别无选择了，此前为了凑够男爵领地继承税，李维已经变卖了所有家产，现在还欠着教会骑士团几十枚金龙呢。
而且除了本金以外他还得偿还不算低的利息。
转卖私人领地可是件流程很长手续繁琐的麻烦事，“捐”给教会倒是个钻空子的便捷办法，但是得给加利亚国王陛下额外交一大笔死手地税，对李维来说属实得不偿失。
如果不能直接去爆老登金币的话，李维一时间真地很难凑齐足够的钱去还贷。
这段不确定的漫长时间他等得起，圣殿骑士团那些骑士老爷们可未必等得起，到时候他还不上钱被人挂在火刑柱上拷打可就惨了。
“多谢您的箴言，我会认真考虑一下的。”
“不过再做出决定之前，我想我还是亲自去看一看比较好，毕竟这里是雷文赫斯特家的故土，我实在难以舍弃家族的......荣耀与尊严。”
李维假装苦恼地纠结了一下。
其实他继承男爵领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攒钱研究这个世界的隐秘而奇特的事物，好看看能不能找到穿越回去的办法，现在他隐隐嗅到了雷文赫斯特的家族祖地里似乎藏着什么，这反倒引起了他的兴趣。
李维决定去一探究竟，看看自己的这位叔祖父到底在城堡里埋藏着何种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