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地牢: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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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海雾码头

提到些许铜鸦时李维的耳朵不自觉地有点泛红。

不过好在老治安官紧接着的一句“再小的罪行也是罪行”算是替他缓解了不少尴尬。

“另外,为了能够确切地证明你的清白,毕格比先生,你最好也跟我们走一趟。”威廉姆转头看向一旁衣衫褴褛的男子,尽管这个不起眼的案子大概率是下城区那些小混蛋们犯下的,和眼前这个倒霉家伙无关。

但那也只是大概率,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测。

绝不冤枉无辜之人,绝不放过有罪之人,这是治安官威廉姆工作的大半辈子里一直坚守的准则。

“如果你没有什么异议的话,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可以去我的治安所歇一会。”

“人年纪大了以后似乎胃口就会变小,我那里还剩下一些上午没吃完的面包,如果不介意的话,或许你可以把它们带走。”

“没问题,治安官先生。”

“行,那我们就出发吧,起来带路,乖孩子。”威廉姆拍了拍灰黑色猎狼犬的脑袋,巨大的猎犬立刻从地上一跃而起,欢快地扑腾起四条结实有力的爪子。

它先是围绕着毕格比的周围嗅来嗅去,紧接着李维·凡·雷文赫斯特、霍斯特和沙恩一个也没落下,然后便开始仰着脑袋在巷子里四处踱步。

没过多久,威廉姆手里的项圈牵引绳就绷成了一条直线。

弗格莎找到了目标。

李维看着这只猎犬开始尽职工作,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看过的一篇科普。

据说人类的鼻腔里有大约五百万个嗅觉神经细胞,而大多狗的嗅觉细胞则远超这个数量,通常都可以达到一个亿。

其中以嗅觉见长的犬种,比如猎狐梗和牧羊犬的嗅觉神经细胞更是可以高达数亿。

同时由于人脑和狗脑当中负责处理气味信息的区域“嗅球”体积也有极大的差异,导致了在面对一些诸如α-紫罗兰和丁酸之类的特殊气体时,人与狗的嗅觉差距甚至可以被拉到十万乃至一亿倍。

这几乎都算得上是一种超能力了。

更神奇的是这些人类忠实的伙伴们鼻子里还有着人类早已退化掉的器官——犁鼻器。

通过这种器官,它们甚至可以嗅出数天之前弥漫在空气里的信息素,并以此判断一个人的健康状况、情绪或者是不是怀上了小宝宝。

或许在弗格莎的眼里,世界其实是就个由各种气味构建而成的电影,它可以利用自己的鼻子随意播放某个角落里几天以来发生的一切故事。

而且关于嗅觉的神奇之处还远不止这些。

洄游习性的鲑鱼不需要任何有经验的长辈带路就可以依托着不同河流植被、矿物造成的气味差异不远万里寻找到自己的家乡,美洲鳗鲡则能隔着五千公里闻到顺着洋流飘荡而来的特殊马尾海藻的气息。

以上种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有时候总让上课开小差的李维感到怀疑与困惑。

他偶尔会觉得或许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像他们所看到的那样,只是受困于人类感知世界的器官有限,因此他们就只能看到自己能看到的东西。

而真实的世界其实远非如此。

就好像此刻弗格莎嗅到了那些下城区的男孩在街道里肆意奔跑穿行景象,他自己却只能闻到腥咸的海风。

同样的,这只大狗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太阳其实是红色的。

所有的狗都是色盲,如果从它们的视角看过去,那个每天悬挂在高空散发温暖的火球或许只是一个漆黑的圆。

等等......李维有些迟疑地想。

太阳,真的是红色吗?

说不定......他们就跟狗一样呢,由于眼球视锥细胞的缺陷,所以看到的所有东西其实也是失真的。

没准太阳真实的颜色其实是五彩斑斓的绿色!

这倒是个不错的研究议题,这个世界又没有手机和游戏,等他以后有了一定的经济实力又无聊的时候,说不定可以去搜罗看看有没有什么圣遗物可以让他更真实地认知这个世界。

不过肯定不是现在。

或者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李维这会甚至想把自己的一些认知感官,比如鼻子,给它关闭掉。

随着猎狼犬弗格莎四只粗大爪掌的不断交替,李维一行人已经越来越靠近斯特拉里斯港的下城区了。

这里是由类似城中村一样的社区组成的棚户聚落,囊括了海雾码头、锈盐区、渔网滩在内的数个或新或旧的穷困贫民居住地。

海雾码头是斯特拉里斯港最早建立的几个港口之一。

但这片海域其实暗礁颇多,当初港口城市刚落座时每天的船只吞吐量很少,往来货船的吃水深度也都很浅,所以海雾码头勉强也能胜任这项工作,随着斯特拉里斯的逐渐发展,这个码头的作用越来越小,直至后来被彻底荒废。

如今它早已成了一处“藏污纳垢”的栖身之所。

很多无处可去的流民、逃兵、贫困的手工学徒、地下黑帮成员或者躲避追捕的农奴都会选择居住到这样的地方。

由于长期无人监管与规划,海雾码头的房屋与其说是建造,到更像是这片临海的潮湿岩地里肆意生长出来的霉斑。

在海水与湿润空气长久的侵蚀之下,码头上几乎所有的房屋墙体都是腐坏与霉烂的,因为地皮有限,这些灰败的建筑基本都黏在一起,然后尽可能地朝高处堆叠,但又受限于材料的形态与质量千奇百怪,因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逼仄与压抑。

这里没有街道这种说法,只有建筑物与建筑物相互吞噬时残留的狭窄缝隙。

废料、垃圾与排泄物将这些缝隙填得满满当当,像是堵塞血管的淤积一般,恶性循环地将这片码头杀死得更加彻底。

不断有潮湿的风从远处的海上吹来,挤过这些房屋间的孔隙发出呜呜的低鸣,混杂着腐烂的鱼类腥味以及粪便与垃圾弥散出的恶臭迎面朝撞向众人,简直像是一记重拳径直砸到脸上。

李维不敢想象,如果到了夏天,这里又会是怎样一副难以想象的酸爽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