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替换
夜再深也会迎来黎明
陈二丫再难受,半刻后也压了回去。
时间紧张,她从堆着尸体的房间开始,擦干血迹,销毁尸体,只是主动略过那具躺在床上的。再翻身进入柴房,住处,一点点的抹去自己的痕迹。
做事时陈二丫娴熟迅速,身子好似完全融入黑夜,不让任何人发现。
当然,不仅要去痕迹,人也要消失,至于怎么消失,相信王昭曦和她的想法是一致的。
完事后,天色从浓稠的黑转为淡淡的蓝调,陈二丫又回到了那个房间。
当生存的压力放下后,陈二丫重新捡起了那个问题,一个相处不过几天的人,怎么能轻易调动她的情绪呢?
熬了一宿的她此刻头脑异常清醒,自己想不出来,系统总能帮上忙。
谁知它只抛给她一句话“看看王昭曦,你就知道了。”
陈二丫琢磨不透,明明是南辕北辙的两人啊。
.......
鸡鸣狗叫后,初升的日光透过层层帷帐落在床侧站立许久的人身上。
王昭曦一开门就就看见这死样,没好气的说了句“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痴情种。”
之后就不再去看呆在原地的陈二丫,不紧不慢的点燃了火把,简陋的布条缠绕着枝干,火光映着日光如蜉蝣却再度照亮屋内。
陈二丫不做声响,只是身侧垂着的手指松了又紧,到底还是接过王昭曦递来的火把。
火舌在布条上快速跳动。
木制的桌椅助长了火势蔓延,团团黑烟呛人口鼻,可陈二丫还是继续走近,火把上火焰愈加放肆,无知无觉间舔舐至虎口,灼热的温度从陈二丫手心散去,最后落在冰冷的尸体上。
不仅尸体,还有那些被打晕过去的人。
刹那间,火势层层叠加,陈二丫快步离开火海,头也不回的决然让她忽视了屋顶之上投射出的黑影。
赤色艳如朝夕,几人悄声隐入后院备好的马车内,里面是备好的人皮面具和衣物,昨夜不只陈二丫一人在忙碌。
马蹄声在护卫的吆喝下远去,周围人开始大呼小叫的走水,却迟迟没有动静,直到烧得只剩残垣断壁,火势才逐渐收拢,王昭曦安排的手笔就是死无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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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马车经过陇城的关口,高悬起的秦字都不曾降落。
马车外的车夫,遇见上前谄媚的士兵也只是摆出一副清高模样,摆着手说着“主家为先,禁收贿赂。”
车夫虽口上说着好听,视线却紧紧地黏在士兵袖口露出的碎银子上,像是被强行管教的贪婪。
行贿失败的士兵也不气馁,常年握着兵器的手用力地扇了几下巴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声念着“对不住,是小的想岔了,给爷道个不是。”
看了这么一出独角戏,车夫也不再不满些什么,驻守城防的士兵对一个家姓奴仆低声下气,多难得的机会,‘只是可惜了,他上下三代都姓王,如今也不过是扯着虎皮做威风。’
随后,昂首挺胸的驱着马匹将陇城远远的甩在马尾之后。
陈二丫都不用掀开车帷,耳听八方这个技能就能够描绘出这场闹剧,这个由于家族管教不严造成的闹剧。
对面的人却是脸色都不变,手里稳稳当当的拿着账册,头都不曾抬起,冷漠的说“他们如今顶着秦家的名声,与我何干,何况政变一起,臭鱼烂虾自会有人处理。”
“不说他们,你的礼节丢哪去了。”王昭曦冷眼看向倚在软榻上的人影。
城门失火,沾上了陈二丫,于是陈二丫在枯燥的马车路上,过得格外充实,谁让王昭曦对于家族复兴的执念远超陈二丫所想,过去的礼节,谈吐,和士族独有的矜持悉数被捡起,在短短一月的奔波中复刻出了第二个秦泱。
几乎和端坐在高堂之上的人影一丝不差,真真是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举手投足间尽是高门大户的骄傲,可是在王昭曦审视的目光下仍旧不够格。
“仍是差了些,还需再演场戏。”王昭曦看完,喃喃地说着,随后低声嘱咐随侍,粮食在下个驿站多备些,流民近来增了不少,恐会被抢......
落秋的近郊,风吹得瑟瑟响,满地的枯叶也掩不住稻谷的金黄,附属在洛阳城外的庄子里的人却是个个面黄肌瘦,是个古时高洁之士见之都要吐口唾沫再走的程度。
再说以死明志的戏码,在那些人老成精的长老面前,跟用块遮羞布捂着没甚么区别,谣言才是跟手握权势之人能唯一抗衡的利器。
显然,王昭曦深知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