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忘履相迎
贾母最终报回来的数目，远远超出裴济安的预期。
三个国公府和西宁郡王府，都说要回家商量一下，才能给出具体数目。
但只要不超过十五万两，基本都没问题。
南安郡王则是一如既然的果断，给出了二十五万两的数额。
当然他们也说了，不会一次性拿出来。
表面上说的理由，是凑齐这些银子需要时间。
这当然也是原因，但隐含的另一层意思自然也是，还要观望观望情况，看皇帝的态度，以及看看是否真的如裴济安所说，只有他从御马监那里得到了上谕。
预定第一批送过来的银两，大多只在三五万两银子上下，以供最初的募兵之用。
令裴济安最意外的，是宁国府和荣国府。
宁国府那边，贾敬专程从道观回来，从府内点出了十万两，直接让人拿到西府来。
而荣国府，居然也拿出了十二万两，而且是一次性直接掏出来的。
虽然不多，但王熙凤早和裴济安透过底，为了修园子，贾府如今的开支只能说是勉强维持，多五万两都拿不出来的。
不过看着贾母脸上希冀和惆怅并举的表情，裴济安也猜到了这笔银子的来源。
应该大多数是来自于贾母的私房钱。
贾母接着也是直接说了出来。
“济安啊......我这把老骨头，可是全指望你了。”
看贾母唉声叹气的样子，裴济安也没去纠结她故意和自己套近乎的称呼。
想来对于贾母而言，这些钱本来都是给儿孙们准备的。
如果不是儿孙实在靠不住，估计她也不会忍痛把这些银子掏出来。
这些天来，裴济安也或多或少打听观察了一下贾敬贾政等人的动向。
贾敬依然是每天待在观内，炼丹问仙，只是偶尔派身边人回来，打探一下各处的情况而已。
贾珍和贾赦在这样的重压之下，似乎是直接开摆了，连家里的事都不怎么管了，一个整天琢磨女人，一个整天琢磨古玩。
裴济安甚至还想了想他们是不是在藏拙。
后来想了想，还藏拙，藏个锤子，家都快被抄了还藏东西呢。
贾政倒是显示出了远超常人的抗压能力，在外面四处奔走，有时是去拜访贾府曾经的故旧门生，有时是去尝试收一些早就几乎作废的陈年旧账。
虽然大部分情况都是灰头土脸的回来，但他的劲头依然不减，甚至还去找贾珍，想让他把宁府曾经的人脉也用起来，贾珍当然是各种敷衍了事。
让裴济安佩服的事，贾政每天风尘仆仆回来，还能顶着疲惫的身躯，拉着宝玉再训一通，让他努力读书之类的。
贾宝玉当然是有人看着就读读，没人看着就玩玩，甚至于到了学堂，和薛蟠等人混在一起，玩的比原来还带劲了，拉都拉不住。
......
贾母的寿宴办完后，贾府重新恢复了原有的各处忙碌。
连着操劳这两件大事，王熙凤显然是累的不轻，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了许多，连骂人训人都没了力气，还得靠平儿代劳。
平儿本身又没有那么泼辣的天性，装出来的样子也压不住人，一时主仆二人，心中满愁之余，脸上却又得摆出冷面寒霜来，每日早起夜处理各处繁琐稀碎杂事，以至于到后来，累的沾床就睡，坐下就困。
而贾琏那边，自从被裴济安踹了一脚后，被放在一处小屋安歇养病。前几日贾母寿宴时，他倒是恢复了大半，给贾母拜了寿之后，就像赌气似的，跑了出去在贾家田庄上住下，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
如此，又是两天过去，那天赴宴的各府，也陆续将第一批银子送了过来，裴济安暂且也没处放，便还是交给王熙凤，让她帮忙存了起来。
裴济安一大早起来，见天色还只微微亮，便到了朝南的大厅暖阁内，吃着少许茶点，顺便小憩一会。
还没睡一会，宁府赖二就已经走了进来，一路小跑到他身边，禀道。
“裴总旗，城郊的院子和地都已安排妥当，随时可以过去。”
“也是劳烦赖总管了。”
“哪里话哪里话。”赖二一面赔笑，一面将地契等等交于裴济安。
裴济安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就准备出门去青山村，带萧庆等人去看看。
却有一小厮突然闯进来，禀道。
“裴大人，有南安郡王的人在外面，说是有要事相商。”
裴济安闻言，连忙站起。
“快快请他进来。”
对于毫不犹豫，果断支持他的南安郡王，裴济安还是很有好感的。
如果没有他这么直接坚定的支持，估计其他各府还要纠结半天才会不情不愿的同意，说不准还要加上许多软硬兼施的手段。
甚至于最终拿出来的数目，也会少上许多。
不管是出于情感还是对于支持者应有的回报，裴济安都不会怠慢了南安郡王府。
一边说着请进来，一边站起来，准备主动迎出去。
却听小厮补充道。
“裴大人，还有一事。”
“怎么？”
“那人没报上名号来，小的不太确定，但寿宴那天，小的在外面看门，依稀记得这位的样子，似乎就是王爷本人，方才小的看气度，也觉得大概是，所以和大人说一声。”
裴济安愣了愣，突然脱下鞋袜，递给赖二。
赖二：“？？？”
裴济安也没对他解释，只是道。
“你拿着这鞋袜，从右边穿堂过去，到马棚里待一会，等我出去了你再出来。”
“可是......”赖二很想骂人，非常努力地忍了回去。
裴济安没听他可是，光着脚就穿过两道门，直接到府外，迎上了正在等候的南安郡王。
“......”
南安郡王也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裴济安没穿鞋子。
“裴总旗这是......”
他一边低头看着裴济安的“忘履相迎”，一边问道。
裴济安跟着他的视线低下头。
接着做出恍然大明白的神情。
“听说王爷到来，裴某过于兴奋了，出来的太急，连鞋也忘了穿，王爷莫要怪罪，莫要怪罪。”裴济安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