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园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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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们看到的世界为什么是颠倒的

凡事,都有因果。人们不顾决定因素,而妄想那结果,也是为了适应这个世界而进化来的。我们遇到一件事情,往往先想到那最好的结果,或者最坏的结果;想最好的结果,可以激励我们去做这件事情;想到最坏的结果,可以有效的使我们规避一些事情。这都利于我们的生存和整个群族的有序繁衍。

但这并不等于说,人生来就懂得如何看待这个世界。那么,颠倒着看这个世界,是早就写进我们的基因里面的吗?我们不妨观察小孩子,出生之后,饿了吃,撑了拉,不能及时满足就使劲儿的哭,不给他就打滚,就打人,他并不关心他打的是谁,仿佛没有一点阶级观念。他知道,吃到东西的前提是哭,于是在吃到之前,他不去妄想,不想如果这次不哭也能得到吃的东西,而是直接付诸实施,一哭了事,先实践,再得到结果,至于能否得到结果或者得到什么结果,他也没有考虑过。当食物到了嘴边,他没有谦让,而是大快朵颐起来,直到再也吃不下了,有时,还要选择吐出一点来,吐出来了,他也丝毫不觉得可惜。活生生一个顿悟了的人。

我们再看一个普通人的一天,早上醒来,他是被噩梦惊醒的,于是起床的十分钟里,他心情沮丧,仿佛梦里的东西影响到了现实世界里面的他,让他很不爽。接着,他清醒过来了,首先开始期待今晚开奖的彩票能中大奖,想想就兴奋,他在为中奖后的挥霍方式而苦恼。出门的时候,他又突然不高兴了,因为今天要业绩考核,他手头盯着的唯一一个客户如果今天再谈不成,他下个月就要喝西北风了,然而,如果谈成了,那就吃喝不愁了,而且升职可能也有机会轮到他。想到升职,他立马就想到要在升职的第一天就把那该死的阿贵开除掉。他出门上车了,半路堵车,他立马惊慌了起来,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可能是车祸呢,不知道死人没有,如果堵上一个多小时,那么上午的客户谈判就泡汤了。这一天,他过得很累,实际上,一件事情也没有发生。

从一个婴儿,到这样一个普通的人,到底是什么导致了这种转变呢?这种转变是在哪个阶段发生的呢?是突变的还是渐变的?

人的成长过程离不开学习和所接受的教育,这是一个主动一个被动的过程,这其中教育所起到的作用最大。教育可以分为三个类型:家庭教育、学校教育、大众教育。无论哪种教育,都有个共同点,也就是培养出一个一般的人,培养成一个平均的人,而不是个别的人。工厂里生产一批产品,最重要的要有一个生产的规范,同时也要有一个模具,也就是一个榜样。家里面,有个榜样是同辈中的某个人;学校里,有个榜样是品学兼优的学霸;公众视野里有个榜样是那个大家公认的德才兼备的成功人士;成功人士中也有个榜样,那就是万世师表的圣人。有了榜样,那么就是标准化的生产流程。小孩子要吃饭多多、身体棒棒,学生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打工人要吃苦耐劳、天道酬勤。一些简单的道理将必要不充分的条件和你要达到的那个目标画上了等号。而当你付诸实践的时候发现并不是想象的那样,于是,逻辑混乱了,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没有了必然,有的,就是一大堆的偶然。

既然我的人生中充满了偶然,那么努力和成果之间也无需必要的过程,身心都变得懒惰了起来。春天来了,我们种下一粒种子,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了收获的景象,仿佛这中间的过程可以省略一样,这中间的过程完全不需要我们关心,就能有机会获得满满的收获。而一旦——其实并不是一旦,而是必然的不可能——不能获得收获,这个人将必然受到极大的打击,甚至会一蹶不振。而他,并不去思考为什么会导致他的失败,将偶然当做必然,是这一切的颠倒的根基。

这必然是怎么丢掉的?和你有关系的人,大家不愿意等你慢慢长大,他们希望你今天买一本字典,明天就能成为莎士比亚。于是,给你制定了一整套的看事情和做事情的行为规范,在他们看来,你按照行为规范做,就一定能成为说明书上说的那种人。结果,你一遍遍的按照他们说的方法和流程去联系,去实践,却发现怎么也成不了他们所说的那种人,怎么也拿不到那个结果。注意,这里是所有的人都按照一个统一的模式在训练。于是,你的逻辑混乱了,你以为,我如果像他一样,穿一样的衣服,在同样的时间学习,在同样的地点吃饭,和同样的人说话,那我也能成为成功的人。这种忽略个体条件差别的偶然,成为了你认为的成功的必然。你开始这样自我学习了,而且,也觉得,如果我这辈子完不成,那么我要这样教育我的下一代,他们肯定会有很大机会,或者肯定会成功的。于是,另一个轮回开始了。

仿佛,我们找到了这一切发生的根源,也就是树立的榜样,以及无差别的教育。归根到底还是无差别的教育。使芸芸大众成为一类一样的人的好处,自不必多言。前提是要建立起一整套的行为规范,让几个人十几个人遵守同一个规则,只需要设立奖惩制度即可,但要让所有的人都遵守一个规则,则要在思想上下功夫,

历史以他必然的演化过程产生了将偶然活成必然的梦想颠倒的人,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真相。或者说,我们将别人的必然也当成了自己的必然。

有了这样一群人,事情就好办多了。告诉他们,股市可以发财。这其中完全可以省略必然的推导过程,让偶然变成必然十分的凸显出来,大众入市了。大部分亏本的人,在埋怨自己进入的时机不对,入市之前没有拜佛,等等。

让我们再回过头来,如实观照这个世界。我们不妨按照地域的维度和技术的维度来分别看看。

首先,地域上,天然的根据地理区位分成了不同的部落,部落内部人类的生存本质上还是物质和能量的循环,谁能占据多少资源,决定了其这一生的生活质量。从人性的角度,当然是越不平等越好,意味着我有可能占据最多的资源,而你们大众还不怎么反对。但这怎么可以呢,真正的必然是,在武力值的制衡下,大部分人选择了平均,而认为武力值最高的那个可以获得的稍微多一些,这里的武力值也包括智力值。平均值的底线是维持最低生存所需,只要不突破这个底线,大众的平均值就还有压缩的余地。而占据资源多者也承诺在可能的情况下,为大众提供武力值或智力值服务,事实上这种服务在绝大部分情况下是不起作用的,但这样一种承诺他本身具有价值。这样的承诺包括:只要大家和平相处,早出晚归,努力工作,奉献为主,索取为辅,我承诺你们肯定会过上更好的生活,更好的生活里面有车、有肉。奉献、奉献、再奉献,你们生产的多了,我的生活将会更好。大众们没有发现,他们与昨天相比更好的生活,实际上是他们自己努力工作得来的,而不是靠那个人的承诺得来的,他的那句承诺,也就是一句承诺而已。

其次,从技术角度看,我们将大众划归到了不同的技术领域,即所谓分工。还有那一句,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是分工不同。现在再来看看,你能从中看到什么?为了稳定这一个一个的技术领域,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们相互制约。比如,设立一些荣誉称号,这些称号多多少少的都与待遇挂钩,通过稍微提升一下物质所得,而让那些获得称号的人误以为取得了至高无尚的成绩,进而是误以为自己的地位提高了,所有人,不论分工、不论地域、不论职业,都对他刮目相看。

实际上,每个人都陷入了别人构思框架自己完善内容的无边无际的梦里面了。在里面以颠倒的视角看这个世界,浑浑噩噩的过完这一生。我们以为我们看到了整个世界,实际上只是他们让我们看到的那部分而已。在工厂里,厂里的生产能手就是我的榜样,我相信通过我的努力工作一定能成为他一样的人,这甚至是我这一辈子努力的方向。这个工程之外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我也不愿意出去,外面很危险,我不能出去,我现在就想我的退休金是多少了,我要好好工作,千万别出问题,否则将拿不到那些退休金了。

这世间,一切颠倒的事情,都有这样的表达句式:只要你怎么怎么样,就能怎么怎么样;而将这一切再颠倒过来的表达是:如果要怎么怎么样,你必须怎么怎么样。

那么,我们该怎么看待这一件一件纷繁复杂的事情呢?首先,这件事必须是能简单概括出来的,否则它就不是一件事,一件事情内部要包含需求和要达到这样一个需求所有必须的推动要素。比如你要出门这一件事情,不是一件完整的事,而你要现在出门买一张十分紧俏的某明星演唱会的门票,就是一件完整的事情。接下来,将这件事情分解为:目标、人、物,三个要素。目标是买到理想座位的演唱会门票,人,包括你自己,票务商人,黄牛,你的家人或和你看这场演唱会直接相关的人,物,就是票,或者说是金钱。先分析人,人很简单,说到极致,也就是名和利,这里面不存在名的问题,就要看利,即金钱的问题,之所以说这场演唱会的票紧俏,就明白说明了票务商人和黄牛们必须要赚到钱,这意味着你要多出钱,你和票务商人或者黄牛们之间产生了矛盾,这个矛盾的解决关键在于物,也就是你能接受的范围是多大,要给自己一个期望值,是一个区间,明确的来说,就是高于这个价格,你听演唱会带来的愉悦感将会被剁手的疼痛感压倒,进而失去了听演唱会的意义。这样分析完之后,你出门买票,就轻松多了,买到了就喜悦,买不到,也不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