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幻想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那群乞丐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当着店长和他女儿的面与黑猴勾肩搭背。
年幼的黑猴不敢反抗，只是瑟缩着挂着僵硬的笑，给那些乞丐团里面的大哥们装着奶茶，做好以后他们并没有接，而是一杯一杯地把奶茶倒在黑猴的头顶。
黑猴那时候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冰冷的，温柔的奶茶，甜腻的香精气味。
黑猴在奶茶店呆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自己喝过一杯，这种最常见的东西，对于黑猴来说却像是可望不可即的一种奢侈品。
他还没有拿到工资，每天下班以后和店长的女儿告别，看似走了很远，其实他会偷偷绕过几条街，在饭店门口捡了一些食物以后，
回到奶茶店后面的那个桥洞，他喜欢把身体缩的小小的，藏在最里面，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外面。
桥洞里面的东西很少，只有一个很旧的毯子，还有他从各个地方收集回来的弹珠和卡片。
这些弹珠和卡片的都是与他年龄相差很多的孩子的玩具，玩腻了就丢在垃圾桶里面，好像从来没有喜欢过这种游戏。
每当这个时候就是黑猴最开心的时候，他收集着这些被丢弃的玩具，就好像是召回了一些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美好的童年，那些奥特曼的卡面他只差一张就可以集齐一套了。
他只有睡觉的时候会藏在桥洞里面。
偶尔可以看到店主的女儿从外面游玩回来，穿着最干净的裙子，脚步轻快的宛如一个梦。
他害怕被店主他们或者客人发现自己住在这里，要是被发现了，他很可能会被赶出去。
就算他什么都没有做过，但是乞丐给人的印象就是可怜，或者，嫌弃，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遭受过的白眼还有打骂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黑猴从来不会介意那些没来由的白眼，就算有个人在边上骂他，他依旧可以面无表情地把垃圾桶里面没有喝完的饮料捡起来擦擦瓶口，一饮而尽。
但是这次不一样，只有这次，他不想被发现自己是一个乞丐，他第一次因为乞丐这个身份而感到自卑。
店主的女儿叫做阿珍，阿珍偶尔会开心地问他在哪个学校上课，他的学习这么差，是不是经常被老师责骂。
黑猴自然没有上过学，他就连班级有哪些序号都不明白，于是只能含含糊糊地说了一个他那时候在垃圾桶里面捡到的作业本上面写着的学校。
实验中学，这是他唯一记住的学校的名字。
那时候他拿着这个捡到的课本和找来的学生家长换了20块钱，那个母亲穿着光鲜亮丽，面容温和。
就算是对着黑猴这样就地起价的小乞丐也没有生气，不仅给了他20块钱，还给他买了水和食物，拿着课本的表情略带愁容地摇着头，却还是温柔无比。
黑猴拿着食物还有水，把钱藏进桥洞左边数着第二个缝隙里面，他把水卖给了其他乞丐，只是把面包都囫囵吞进了肚子里面，第一次明白原来被人宠着是这样的感觉。
这样温柔的人，就是别人口中的母亲把，明明孩子却是一个随便把课本丢到垃圾桶里面的叛逆的小孩，或许是被宠坏了，但还是被深深爱着。
从那以后黑猴就记住了这个学校的名字，所以在阿珍问他的时候他脱口而出。
“我是实验中学的。”
阿珍听到以后的表情似乎非常惊讶，她可爱的虎牙露出来，小脸红扑扑的。
“这个学校是私立学校，一年要好多钱才能进去，阿水你家原来这么有钱啊？”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是最抱有幻想的，她们会在课间讨论哪个年纪的男孩子最好看，哪个学校的老师最厉害，或许也幻想过言情小说还有电视剧里面的情节也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所以实验中学作为这个和平镇中唯一一个私立学校，自然也是被初中的女孩们讨论过很多次的，听说这个中学里面的小孩父母都很有钱，不是有钱就是很有权势。
他们穿着的衣服还有鞋子都是名牌，每周都会和家庭教师一起渡过，家里会开着最贵的轿车来接他们上学，下课以后还有专人负责保护着回去。
虽然里面很多的内容是孩子们根据自己对于小说中的幻想来信口胡诌的，但是也正说明了实验中学在这个年纪的孩子中的地位。
“很有钱吗？还好吧。”黑猴支支吾吾地：“也不过是一日三餐都有肉吃而已，我都吃腻了。”
黑猴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在阿珍这么说以后他呆住了，他对于有钱的概念和阿珍不同，只要每天可以吃饱饭，可以买得起三餐，这样的人对于他来说就很有钱了。
阿珍听到他这么说，笑得两个酒窝露出来，拿着铅笔的手指修长。
“阿水你真幽默，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是实验中学的，我还以为那边的人成绩都很好，看来是我误会了阿水，难道是因为你家很有钱，所以不会要求你学习成绩吗？”
阿珍不停在说着，黑猴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应，说多说错，这点他还是知道，只是偶尔咧着嘴笑着，说一两句不搭嘎的话。
“阿水，你家庭条件那么好，居然还出来打零工，好厉害啊，我还以为你们只是零花钱就用不完了，不像我，爸爸每天只给我10块钱做零花钱。”
“阿水，你穿的这些衣服还有裤子也是名牌吗？我都没有见过，怪不得你从来都不和我说你住在哪里，是因为需要保密对不对。”
“阿水，这次暑假以后你是不是就不会再来这里工作啦？到时候我还能联系到你吗？我明年也要升上高中了，应该是没有办法和你一个学校。”
那天下午的阿珍和黑猴说了很多，絮絮叨叨的小女孩呆在身边，给了阿水一种错觉，就好像自己真的成为了这个年纪最普通的一个学生。
黑猴藏在桥洞里面的时候，他想了无数个借口，如果被发现了，就装作自己是下来河边捞东西，反正绝对不能让其他人发现自己住在这里。
那天以后，店长还是委婉地把他劝退了，给了他半个月折算的工资，阿珍也知道了他根本不是什么贵族学校的学生，只是一个乞丐假扮的骗子而已。